正统四年。
春。
苏明远加封太师,成为太祖建国以来最年轻的三公。
同年三月。
大乾清查田亩结束,苏明远上书改革税制。
正统帝准奏。
百官早有风声,嚷嚷几声并未过多阻止,崔家灭族就像屋顶凿了个洞,现在破个窗户,接受起来也就容易多了。
同年六月。
时任宰相蔡文林上书乞骸骨,三请三辞后,正统帝准许归乡。
这位历经两朝的“马屁宰相”,却是得了个善终,回乡后建立文林书院,教书育人,深受当地百姓推崇。
之后大乾再无人担任宰相,蔡文林得入史书记载,后世常以此出考题。
……
九月初九。
重阳。
一元肇始,诸事皆宜。
苏府。
子夜时分。
门房百无聊赖的打盹,梦到求苏大学士办事的官员,弯腰撅腚的递拜帖,还给自己塞了二两银子。
忽然。
门口阴影处黑暗蠕动,凝成朦朦胧胧的人形,悄无声息的钻入门缝。
顺着影壁、墙根、花坛,一路向后宅钻去。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响起,黄袍老僧左手行礼,右手按住戒刀:“施主走错地界了吧?”
“桀桀桀!”
招牌式反派怪笑响起:“什么时候佛门,竟然与当朝太师混一起了?”
“我佛慈悲。”
老僧面目悲悯:“苏先生所作,乃是惠及天下黎民的大事,贫僧身单力薄,却也愿意添一份薪火!”
“放你个贼秃的狗屁。”
阴暗处走出个影子,黑雾散去显露人形,竟是個皮肤黝黑的昆仑奴,操着熟练的大乾语言骂道。
“佛门占的土地,一文钱都不纳税,比世家大族还要黑心肠!”
老僧不言不语,任凭影子怎么说话,半步不让。
“死!”
昆仑奴纵身一跃,在半空中大团黑雾笼罩,看不清出的什么招式,也看不清用的拳脚或者兵器。
赤红刀光闪耀,老僧手中戒刀燃起烈火,烧的黑雾滋滋作响。
老僧生的瘦弱,刀法却是如狂风暴雨般狂飙突进,每一次挥刀都带起熊熊烈焰,将黑夜照的光亮。
“好个燃木刀法!”
雾气自知正面搏杀远远不如,只能倚仗奇物,长啸一声黑雾扩张十丈,将老僧彻底笼罩其中。
老僧眉心灵光闪耀,如同开了天眼,看到左侧三四丈处有个黑影。
纵跃挥刀,烈焰将黑影斩成两截,没有感觉任何重量。
“不好!”
“桀桀桀……”
背后传来怪笑,两只爪子在老僧背后,留下了十道漆黑伤痕。
老僧感受到剧毒蔓延,连忙运转真气镇压,额头天眼化作护身金光,持刀戒备。
“不用管这秃驴,杀姓苏的最重要。”
“好!”
黑雾中传来对话,显然刺客不是一个,另外有人借着雾气遮掩,伺机偷袭令人防不胜防。
说话间,雾气来到了后院,看到了仍亮着灯的书房。
“不愧是当朝太师,竟然没有逃跑!”
“桀桀桀!今日之后,你我兄弟名扬天下。”
“兴许史书上能留一……”
说话声戛然而止,只见数丈长的剑气如同瀑布长河,将雾气冲刷干净,原地留下两个黑不溜秋的昆仑奴。
衣衫破成布条,浑身伤痕累累。
“这就是道门五秘吗?”
“谁人使得剑仙术!”
两个昆仑奴长得一模一样,说话一唱一和,吓得瑟瑟发抖,却丝毫没有逃跑之心。
吱扭。
书房门打开,苏明远揣着手,打量了两人片刻。
“从哪里来?”
噗通!
两个昆仑奴整齐跪下,咚咚咚磕头,求饶道:“我俩来自白莲教,教主收了卢家一万两银子,要杀了苏大人。”
剑意悬在脖颈,杀意凛然,不用问就全部交代。
实力到了二人境界,叛了白莲教、卖了卢家都无妨,换个地界仍然混的风生水起。
“卢家……”
苏明远眉头微皱,思索该怎么做。
诛九族不能每次都用,会失了震慑效果,也会逼得世家狗急跳墙,既要推行新政,又不能天下大乱。
掌握其中平衡,才能改革成功。
沉吟片刻,回转书房写奏折。
两个昆仑奴如蒙大赦,其中一个口吐黑烟,准备卷着兄弟离开,只觉得脖颈发凉,随后看到了自己和兄弟的后背。
人头落地,气息断绝。
剑光卷起漆黑头骨、玄紫扳指,在半空中斩成粉碎。
……
月末。
朝廷发布田亩新规,凡举报隐匿、代持田亩者,五成归举报人,五成纳入朝廷所有。
这条政令刚发布时用处不大,地方官吏欺上瞒下,百姓想举报也无门路。
世家大族见此情形,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阴阳怪气嘲讽苏明远,有些事莫要痴心妄想。
未曾想,益州出了个傻大胆。
先去衙门举报不成,竟一路来到京城举报,路上十几波匪徒截杀,都没能解决此人。
傻大胆跪在皇城外,拿着铁证举报了益州卢家。
隐藏、代持田亩数以十万计,甚至连代持人姓名都一清二楚,令礼部卢尚书当场认罪,自称管教族人不严。
正统帝念在卢家过往功劳,法外开恩,只诛首恶。
傻大胆分了五万多亩地,一路欢天喜地的回家,遇人就说,逢人便讲。
天下百姓哗然。
……
这日。
殓尸房后院。
李平安盘膝而坐,按照混元功记载,调动体内气血。
过了半个时辰。
双腿有些发麻了,仍然没感觉到真气,只得停下运功。
“道长,这真气如此难练?”
“九成九的江湖人只锻体,可不是说笑。”
燕赤霄说道:“即使佛道二教,也少只有少数真传,才能练出真气。而且多是锻体有成后,气血如汞,比寻常人容易的多。”
李平安无奈,趁着燕赤霄在京城暂住,请教了昆仑混元功。
结果功法没有错漏,就是感应不出真气。
燕赤霄说道:“修炼真气,要么日积月累慢慢琢磨,要么天赋异禀悟性高妙,没有任何捷径可走。”
“慢慢来。”
李平安不着急,自己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燕道长这次在京城待这么久?”
燕赤霄颔首道:“受人所托办事,差不多也快了。”
二人说话时,没注意旁边呆愣听着的张玉。
简单直白的思维,下意识的按照混元功运转路线,一缕缕真气在丹田滋生。
气血极剧消耗,面色刷的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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