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派以朝廷第一,单个高手谁为最?”
李平安对江湖仍抱有几分念想,若个体、群体都是朝廷第一,大乾阶级稳固的让人绝望。
“大乾境内众说纷纭。”
智刚说道:“佛门第一是金山寺天龙罗汉,道门第一是白云观紫阳真人,朝廷则是东厂督公号称无敌。”
“至于大乾境外,统御西域诸国的拜火教主,算是公认的天下第一!”
“三十年前大乾西征,朝廷五位换血境宗师围攻拜火教主,竟然落得个二死三伤的结局,属实骇人听闻。”
“传闻此人活了数百岁,曾觐见过世祖,精通无数神功秘法,实力超凡脱俗!”
李平安骇然道:“世上能有人活得这么久?”
“贫僧也是不信,金刚寺曾有高僧得证罗汉果位,也只活了百五寿数。”
智刚说道:“那西域诸国政教合一,拜火教能决定王位传承,大概是教中高层为稳固信仰,编纂出来的传说。”
“当是如此。”
李平安表面点头,心底却是另有想法。
建木枝是功德至宝,且并非自己穿越带来,兴许世上还有其他宝物,可以延长人的寿命。
“江湖太危险了!”
李平安下定决心苟几百年,至少修成武道宗师再去游历天下。
还要精通医术毒术、机关陷阱、易容暗器等等技能,免得一身实力没发挥,死在了下三流手段。
吃过饺子,开始守岁。
智刚见李平安对江湖感兴趣,便讲自己做捉刀人的经历。
譬如荒郊野外的食肆不要去,说不准就是卖人肉包子的黑店。譬如噬心老魔喜欢吃活人心,悬赏万两至今未归案。
还有崔姓江湖神医,看病不收金银铜钱,只收活人做诊金。
智刚说道:“崔神医手段确实了得,许多绝症都能治好,传闻他收的活人诊金,会用来灌毒染病,然后他再解毒治病。”
“直至诊金死光了,才会出门行医!”
李平安眉头紧皱,崔神医的研究方式就是活体实验。
“这般残暴杀人,朝廷不抓吗?”
“崔神医的病人要么是高官权贵,要么是江湖豪侠,怎么会有人管?”
智刚嘲讽道:“再者说,从牙行买几个的奴仆,主人打死也不过发银十两,连犯罪都算不上!”
李平安沉默良久,连喝了几碗酒。
真实的古代社会就是如此,底层百姓在权贵眼中与牲畜无异,某些吹嘘古代朝廷的家伙,不是蠢就是坏。
大抵他们代入的角色,是士大夫,是高官权贵。
“大师,听你讲了这么多,江湖上就没好人了?“
智刚点头道:“好人谁混江湖啊!”
李平安反驳道:“总有些大侠为民除害,维护正道吧?”
“当然有……”
智刚话音一转:“贫僧在灵州抓犯人时,亲眼见到一位正道大侠,与魔道妖人当街大打出手。”
“大侠实力强横,举止投足间房倒屋塌,失手打死、踩死、砸死百姓十数人,幸好贫僧腿脚利索,否则早去与佛祖辩经了!”
李平安问道:“官府不管?”
智刚说道:“大侠为民除害,你不长眼挡路,还有脸去告官?”
“大师说得有理,混江湖的没好人!”
李平安明白全盘否定大侠有失偏颇,但是自己是普通老百姓,屁股决定脑袋。
你想想,哪天你带着老婆出了城,吃着火锅唱着歌,忽然就被路过的高手打死了啦!
亦或者你看见大侠抓捕魔头,打塌了你刚借钱买的房子,里面还住着怀胎九月的妻子!
所以,没有大侠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老百姓对大侠除恶的期待,本质是对朝廷、法治的不信任,只能寄希望于暴力。
李平安无奈叹息:“大好的日子,莫再说这些丧气事,大师的捉刀银有准信了么?”
智刚嘿嘿一笑,得意的喝了口酒。
“用不了几天就能发下来,昨天刑部门口围着一群百姓看相,恰好有御史去办事,轿子被堵了!”
李平安愕然,这厮竟然懂得借刀杀人。
……
建武三十八年。
正月初五。
大朝会第一天,御史参奏刑部官员懒政,让百姓堵了衙门。
建武帝呵斥刑部杨尚书,管不了属下就换人管。
杨尚书回到刑部大发雷霆,命令严查贪污受贿,拿下了督捕司主事,送十几个书吏进天牢。
大理寺、户部侥幸逃过一劫,主官却不敢怠慢,也抓了不少胥吏。
……
正月初八。
晌午。
智刚兴冲冲的进门,手里拿着一叠银票。
“洒家有银子了!”
事经天子无小事,三司省去繁琐的流程,从快从简、特事特办,捉刀银很快就发了下来。
李平安疑惑道:“大师怎么不自称贫僧了?”
“没钱才贫僧,有钱就洒家!”
智刚豪气的挥手:“走走走,洒家有了银子,带居士去春风楼批判批判。”
先前听李平安说批判,智刚觉得这个词很好,带着批判的眼光去勾栏,抚慰青楼女子的辛酸苦楚。
比狎妓、逛窑子、寻花问柳之类粗鄙言语,听起来高明又深邃。
“这也太心急了吧?”
李平安嘴上说着不要,双脚已经不由自主的向外走。
春风楼。
门口挂着红灯笼,窗户上装饰着红纱,地上撒着红纸屑,看起来颇有几分春节喜庆。
正值新年期间,晌午已经有不少客人。
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招呼客人的姑娘们,见到李平安忍不住嬉笑,有个胆子大的还挥舞云袖调戏。
“公子,天天在外边看,进来玩玩儿啊!”
李平安面色微红,故意落后半步,借着智刚雄壮身躯遮挡尴尬。
智刚是勾栏里的熟客,也不在意旁人怪异目光,大咧咧的进去,寻了个空位坐下,招呼老鸨上酒。
春风楼的布置类似于会所,中空挑高的大厅,四周搭建三层楼的看台、包房。
一楼大厅中央是舞台,上面正有几个姑娘跳舞。
李平安坐的位置距离舞台极近,按照智刚所说,一楼散座价格相同,离得近就看得清。
台上姑娘舞姿大胆,俯身、抬腿、扭腰,一抹浑圆雪白极为诱人。
偏偏含而不露,若隐若现。
真想要看清楚什么,就得向台上扔银子。
每每有客人打赏,姑娘就会动作大一点,让你看几眼又恢复朦胧。
李平安听旁边客人议论,台上跳舞的都是清倌人,暂且卖艺不卖身。
等到名气响亮了,吸引达官贵人追捧,才会举行一场“梳拢”竞拍会,价格动辄几千两。
“这里边的套路,有点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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