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礼出了东城警署，便叫了辆车，又回到了汉花园。
进了校门没多远，就看到金衡抱着个箱子走在前面。
“这是什么？”
陈礼看到箱子上写着汉光摄影器材，不禁有些好奇。
难道行动的时候，还需要摄影师随行拍摄么？
“镁粉，给章立德买的，说是要做什么闪光弹，”金衡放下箱子，擦了把汗，“端甫叔，你那边事情如何？”
“两边警署都安排好了，明天下午一点行动，”陈礼答道，他对闪光弹很有兴趣，“我能去看看吗？”
“那地方人太多，不太方便，”金衡摇摇头，“你还是在宿舍等我吧，行动上还有些细节，咱们得商量下。”
陈礼点点头，伸手接过钥匙，转身走了。
金衡再次抱起箱子，沿着操场旁的碎石路，朝实验楼方向走去。
刚刚转过墙角，就看见章立德戴着墨镜，穿着防护服，蹲在地上摆弄着几个瓷瓶。
十来个学生站在他身后，离得老远，正在踮脚张望，顾云也在其中。
“准备！”章立德大喊一声，点燃引线，将瓷瓶用力掷出。
砰！
瓷瓶在空中炸开，锋利的瓷片四处乱飞，有的扎入树皮，有的削断野草。
威力马马虎虎，光芒微弱又分散，别说短暂致盲了，连闪光灯都比不上。
章立德又试了几个，效果都不怎么样。
“不太行啊，”金衡放下箱子，走到章立德身边，“装药太多了？”
“对，镁粉还没燃烧，就被炸散了”章立德摇头道。
“减少装药呢？反正也没什么威力，”金衡出了个主意。
“试过了，装少了在空中炸不开，落地倒是能摔碎，可镁粉也烧完了，一样没效果。”
“换成玻璃的怎么样？”金衡又问道。
“也不行，厚了还不如瓷瓶呢，薄的又不好搬运，怕碎。”章立德无奈道。
这主要是弹体材料问题，金衡想了一会，也没什么好办法，
他倒是能用钢铁做出合适的弹体来，但这需要大量的时间，显然来不及。
“我说，”顾云也凑了过来，“咱们要么换换思路，为什么一定要放炸药呢？只要闪光就好啊！”
“要投掷，总得找個容器装，用容器装，就必须在镁粉燃烧前，先把容器给弄碎。”
章立德耐心解释：“那就只能靠炸药产生的冲击力，不装是不行的。”
顾云思索了一会，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有人在破站发过自制闪光弹的视频。
“换成乒乓球……怎么样？”她看向章立德。
“乒乓球？”章立德一愣，旋即惊喜道：“对啊！这个想法好。”
金衡也赞同道：“对，乒乓球壁很薄，镁粉点燃的温度，应该足够烧穿了。”
“哈哈，还能用弹弓发射！”章立德一把扯下防护服，“走，咱们快去试试。”
这帮人动手能力极强，十分钟不到，一个插着引线的乒乓球，便被做了出来。
“我要扔了，你们注意闭眼。”
章立德再次点燃了引线，一抡胳膊，将乒乓球投了出去。
引线冒着火星，呲呲燃烧着，围观的学生们或者转身，或者闭上眼睛。
只有章立德，靠着墨镜的防护，死死盯着乒乓球的轨迹。
一秒、两秒、三秒。
嗤！
乒乓球瞬间被火焰吞没，爆发出一阵强光。
哪怕带着墨镜，章立德依旧被晃得双眼刺痛，泪水涌出。
“成了！”他揉了揉眼睛，大声喊道。
验证了思路可行，很快，最佳装药配比也被试了出来。
章立德带人裁剪引线，林晋荣带人分装镁粉。
不一会，装填完成的乒乓球便放了满满一筐。
看这样子，最多再有一个多小时，就能全部完成。
顾云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计划成功的概率又提高了不少。
她正想加入到装填的人群里，却被金衡拉了一把。
“警署那边，端甫叔已经安排好了，现在我宿舍等。”
这人效率还挺高的……
顾云点点头，从筐里拿出两个闪光弹，说道：“走，咱们一起去。”
此刻，时晴斋地下。
今天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人试图进攻地道，货物和补给的运输，也没有中断。
但钱凛却一点也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警惕起来。
他和许忠武的联系中断了。
本想请求人手支援的，但连续呼叫了一整天，密査组总部那边，都没有任何回应。
这种没有先兆、突如其来的静默，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总部也处在极度的危险中，说不定已经被人攻破了。
而且，他刚刚得到消息。
东西警署要在明天进行联合行动，改善辖区内的治安情况。
但钱凛怀疑，这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试图联系两边警署的署长，但谁也联系不上，据说去天津开会了。
这个消息，也从侧面佐证了钱凛的猜测。
主官不在的情况下，居然要进行这么大规模的行动，而且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很显然，就是刚刚得到消息，所以才临时行动。
钱凛面色冷峻。
如果动手的只是警署，那倒没什么威胁。
警员们大多训练不足，士气也不高，只要伤亡一大，立刻就会溃败。
可万一动手的不止警署呢？
比如那个狙击手，显然不是警署能培养出来的。
撤离吗？
这个想法刚刚出现，就被钱凛否决了。
对方既然已有准备，那现在北平城里，只怕早已布满了眼线。
躲在地道尚且可以支撑，如果逃出去，被人在街道或者野外阻击，那真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记录！”钱凛大声下令。
“除出入口守卫之外，撤回所有在外的人员，依照预案，充实进各防御阵地。”
“另外，只要成功守住地道，每人两百大洋赏钱，死了的另加一百大洋抚恤！”
传令兵领命而去。
不多时，原本分散在城门、车站、十字路口，监视着地道附近动向的人员，全部返回了地道。
他们拿着枪，带着防毒面具，缩在临时掩体后面。
虽然心中忐忑，但士气还算不错。
两百大洋，这是个卖命的好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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