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
苏梦卿冷冷道。
她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两眼瞪圆,死死盯着袁六。
此刻,袁六的酒已醒了,知道大事不妙。
他的大脑飞速转动。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
要是这样就认怂,那几巴掌不是白挨了吗?
但瞧这白面书生的架势,不道歉恐怕会被打死。
要是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当然是保命要紧。
可袁六不是正常人,他的脑回路比较清奇。
要不然,也不会从地道里溜出来,跑到这里喝酒吹牛。
于是,当苏梦卿的巴掌再次扇下来的时候。
袁六强忍着剧痛,吧唧一声,顺势直挺挺地躺到了地上。
两眼紧闭,从嘴里吐出点血沫子来。
别说,演得还挺像。
这一下,全场哗然。
“出人命了!”
酒客们发一声喊,一窝蜂朝门口跑去。
有人匆忙间掀翻了酒桌,只听丁零当啷一阵脆响,坛子盏子碟子碎了一地,汤汁酒液齐飞,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苏梦卿也被吓了一跳。
打坏了?这么不经揍?
她还记着顾云的嘱咐,要抓活的带回去,还有很多事要问。
可自己也没用多大力气啊,怎么就给打坏了呢?
她俯下身去,想瞧瞧这人还有气没,还能不能抢救一下。
可手才伸出一半,就发现这个倒地吐血的家伙,眼皮正在轻轻颤动,胸膛也在微微起伏。
装的?
苏梦卿冷笑。
我看你能装到几时。
她抬脚就想踹,忽觉胳膊一紧,却是被林晋荣拉住了。
“还打什么,直接抬回去。”林晋荣低声道。
说完,他就转过身去,对着面色苍白的知客说道:“对不住,这人嘴太欠,不合被我兄弟打重了,咱们这就抬去看大夫。”
一听这话,知客如蒙大赦,顿时松了口气。
怕就怕人死在自家大厅里,这两人又拍屁股走了。
那巡警绝对会借此事敲诈勒索,不把醉红楼的骨髓吸出来,只怕不肯干休。
至于这两人是把袁六抬去埋了,还是抬去看大夫,他才不管呢。
于是知客忙道:“甚好,甚好,两位快快去吧。”
袁六已是呆了。
他倒地装死,目的有二。
一是让这白面书生别再动手,二来今后若是有人提起,就推说今日是自己醉了,并非技不如人。
他如意算盘打的山响,却没料到,两人来醉红楼,却不是为了喝花酒,而是专为抓他回去。
可事已至此,袁六总不能一咕噜又从地上爬起来,说自己没死,也不用去医院。
那不是找抽么……
因此,他只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两人将他抬起,像是真的重伤垂危一般。
林晋荣和苏梦卿抬着这货出了门。
穿过胡同走了没几步,瞧见周围并无行人,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撒了手。
吧唧……
袁六又被摔到了地上。
林晋荣跑去开车,苏梦卿拿出一卷绳子,作势要捆。
!!
这是要绑票,还是要杀人?
袁六吓得直哆嗦,也顾不上装死了,赶紧翻身趴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作揖。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人知错了!”
说完,不顾脸颊还在火辣辣的痛,又结结实实扇了自己两下。
苏梦卿冷哼一声,懒得同他废话。
一脚踩在袁六的胸膛上,又将他踩倒在地,顷刻间便捆了个结结实实。
然后往林晋荣车上一塞,朝着汉花园方向去了。
此时,老六和李成器在校内闲逛,顾云独自去了金衡宿舍,将密查组的情况同他讲了讲。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门扉响动,林晋荣走了进来。
“团长,袁六抓到了。”
顾云一喜,忙问:“怎样,顺利吗?”
“不太顺利……”
林晋荣苦笑,随后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顾云听完,皱眉道:“这也是没有办法,你们做的没错。”
“可是,那知客认识你,又听见梦清是迷踪拳弟子,这两个情况可能会被敌人掌握。”
“保险起见,地道的事情解决之前,你们就不要单独行动了。”
说完,顾云起身告辞,同林晋荣一起下楼,又让苏梦卿去喊李成器。
抓捕袁六的动静有点大,估计敌人很快就会知道,必须尽快盘问。
出乎意料的是,审讯进行的非常顺利。
李成器的手段一样都没用上,袁六就全都招了。
他还画了张地图,把地道内的详细情况,并六个出口附近的守卫情况,全部标在了上面。
“咱们什么时候动手?”李成器焦急道。
他已确认,自己的儿子就被关在地下,但还未进行“手术”。
采生折割伤害很大,施术前,得先让小孩先养好身体,否则很难承受。
顾云摇摇头,又把地图递给了李成器:“这人嘴里没实话,还是警惕点好。”
“这样,你和苏梦卿、林晋荣换班,再去多问几遍,别让他睡觉,每处细节都要确认。”
李成器愣了一下,刚想说点什么,却猛然想起昨晚在时晴斋时,对方审问自己的手段,顿时明白过来。
“是!”他恭敬道,转身走了。
顾云目送着他远去,随后一转身,又回到了金衡宿舍。
“老金,地道的情况,今晚应该能弄清楚,”顾云谨慎地选择着措辞,“但对方人很多,我们人手不足,你能不能找几个朋友来帮忙?”
如果有可能,她也不愿让金衡插手。
这個时期,北平地下党的力量并不强,任务却很重。
这一点,从金衡的作息上,就能看出来。
这家伙基本上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眼圈黑得像画了妆。
“恐怕不行,如果敌人真有那么多,就算我请朋友们来帮忙,也不顶用。”金衡摇摇头。
意料之中的拒绝。
顾云笑了笑:“那算了,我再想办法。”
就在她琢磨着,能不能让吴铭调点人过来的时候。
金衡却想了个歪招。
“团长,这拐卖妇女儿童,走私军火烟土,应该都归警署管吧,要不然,咱们干脆报警?”
顾云一愣。
这话是如此荒谬,以至于她反而思索起来,是不是里面有什么深意。
不对,好像真是个好主意!
顾云笑道:“你有朋友在警署?”
“对,是我远房亲戚,”金衡点点头,“看来你已经明白了。”
“这就是存在于任何事物中,对立而统一的矛盾关系,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顾云笑了。
确实很简单,一点都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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