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详细汇报。”
一个低沉的男声说道。
“是!”
传令兵推开房门,大步走了进来。
门后是一个昏暗的房间。
暗淡的灯光,透过萦绕在空中的烟雾,勉强照亮了一个坐在桌前的人影。
这人穿一身灰蓝色棉布军服,肩章上的铜星擦得发亮。
他的脸庞大部分隐藏在阴影里,传令兵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那方形的、棱角分明的下颌。
“朱队长最后一次发来安全信号,是在十一点半,此后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我们多次尝试联络,也没有人应答。”
“此后是多久?多次是几次?”钱凛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还有,说话前要讲报告。”
“报告!此后指的是24点直到凌晨2点,”传令兵看了眼表,“我们每隔十分钟打一遍电话联络,共计十二次,均未得到答复。”
“排查过线路故障吗?”钱凛问道。
“报告!排查过,”传令兵答道,“而且,电话可以打通,但朱恒那边无人接听。”
钱凛沉默了一会。
他点燃了一支香烟,用手指一下下地叩着桌面。
片刻后,叩击声停止了。
“记录。”
传令兵赶紧掏出笔记本。
“命令行动队全体成员,分成三组,携带必要装备,前往江宅搜索。”
“一组负责宅外,一组负责宅内,一组负责屋顶。”
“注意,只准拍照,不得破坏现场痕迹。”
传令兵飞速记下,又大声重复了一遍,方才敬了个并不标准的军礼,转身小跑出门。
四个多小时匆匆而过,天已蒙蒙发亮。
一摞刚刚冲洗完成的照片,已摆在了钱凛的案头。
他手持放大镜,看得极仔细,一面看一面挑选照片。
最终,在这一百多张照片里,挑出了三张。
第一张是水塔顶部,上面有几個淡淡的脚印,以及一个熄灭的烟头。。
第二张是屋顶,上面同样有不少脚印,还有数块歪斜的瓦片,
第三张是卫生间,椅腿油漆碎裂,有绳子捆绑过的痕迹。
椅子前的木桶、椅子后的墙壁、折断的墩布上,都残留着些许血迹。
钱凛思索片刻,已有了结论。
袭击的人,是从水塔顶部进入房间的。
手段可能是吊索或者绳梯。
但跨越五六米距离,还要瞒过楼下守卫的耳目。
那就需要搭梯子的人,拥有非常高明的轻身功夫,多半是贼门中人。
而且,用装水的木桶审问,这也是贼门的惯用方法。
另一方面,钱凛了解朱恒。
这不是一个能保守秘密的人,一旦受刑,绝对会立刻招供。
但现场除了水桶,还有其他刑具。
这说明施刑的人,并不只是为了获得口供,还存着折磨的心思。
于是,钱凛命令道:“让丐帮的人来见我。”
二十多分钟后,四个满脸倦意的中年人,揉着眼睛走了进来。
此时刚过六点,远不是他们的起床时间。
“你们去找个人,”钱凛说道,“此人是贼门高手,最近在打听地道的消息。”
“让手下去找,你们从现在开始,不许离开地道。”
一听这话,四人面面相觑。
其中有个衣衫不整的麻子脸,他闷声闷气地说道:“老大,打听个人没问题。”
“但咱们都在地上有产业,每天都有一大堆事要办,实在耽搁不得呀。”
其余三人连声附和。
其实,他们哪有什么产业,只不过地面上有相好,有声色犬马,舍不得罢了。
钱凛没有理会这些抱怨。
朱恒必已招供,绝不能让这些知晓地道秘密的人,落在对方手里。
于是,他只说了六个字:“这是命令,执行。”
四人心中骂娘,但还是点头答允。
钱凛一手操持着生意,每年都会给他们大笔分红,日子比之前滋润了何止百倍。
傻子才和钱过不去。
出了那扇红漆门后,一道道命令,从这四个丐帮长老嘴里传了出去。
整个四九城的社会闲散人员,全部都动了起来。
他们的效率非常高,还没到中午,消息便又一层层地反馈了回来。
“李成器?”钱凛看着手中的照片,“这人在哪?”
“在城北因明寺,我的人正盯着呢。”
麻子喜滋滋地说道,正是他的小弟发现了目标。
“袁六你不错,做得很好!”钱凛勉励了一句,“让你的人继续盯着。”
“好嘞!”
袁六应了一声,又带着些期盼问道:“老大,既然找到了人,那咱们……是不是能回上面了?”
“还不行。”
看在这人办事得力的份上,钱凛破天荒的解释了一次。
“有人想对付你们,暂时躲着。”
袁六的笑脸,顿时就垮了。
他生平有三大爱好,喝酒吹牛玩女人。
最近刚刚勾搭上了醉红楼的头牌,食髓知味,正在兴头上,那是一日也分不开的。
但他又不敢违抗钱凛。
只好闷闷回到房里,摸出坛酒,想喝醉了睡一觉算逑。
但今天不知怎么回事,越是喝,就越是想那小娘的勾人身段。
想得浑身如蚂蚁在爬,想得直蹭炕沿。
“奶奶的,”袁六索性把酒盏一推,“老子得出去,再这么憋着,早晚憋出病来。”
他家世代都是丐帮的长老,从小就在地道里玩耍,对这里称得上了如指掌。
比如,除了那六处出口之外,他还知道一个隐秘的出口。
主意已定,袁六立刻摸出根金条,揣在怀中,然后将门推开。
他刚想往出走,人却愣住了。
门口站着个身穿蓝短衫,手持柏格门的汉子。
那人横了袁六一眼:“六爷,您这是要上哪去?”
“爷……爷去拉屎,”袁六咽了口唾沫,“你站老子门口干嘛?”
“最近有些人想害六爷,小的奉命前来保护。”
蓝短衫扬了扬手里的枪:“走,小的陪您一起去茅房。”
袁六的脸立刻黄了。
就在此时,男装打扮的顾云和苏梦卿,跟在林晋荣身后,走进了颇负盛名的八大胡同。
同别处不一样,这里在正午时分,向来是宁静的。
无论是雕梁画栋,还是窄院陋居,此刻都掩着门,关着窗。
只有一丝半缕脂粉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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