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河夫人转过头的瞬间,半边脸上的肉耷拉下来,像是被什么咬烂了一样,眼珠子都快垂到与鼻头相齐。
原本画着的粉墨干裂开,道道裂纹密布,使得一张脸随时可能掉落下来一般。
直勾勾的眼睛盯着谢恒,和下午河流中那尊神像的眼神完全一致,看不出来半分情绪。
肢体极度扭曲,动作宛若木偶般僵硬,浑身满是污浊,衣物残破,这狼狈的模样,哪里像一个神明该有的样子?
“你想捞回你的神像?”
谢恒问道。
相隔着一段距离,谢恒还是能够感知到从三河夫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鬼气,只不过十分微弱。
再加上它狼狈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受了重伤,鬼体受损严重。
三河夫人听到谢恒说话吃了一惊。
像是没想到这个男人明明也是鬼,竟然能够开口说话!?
三河夫人嘴巴虽然抹着朱砂,却并没有开口子,无法对谢恒回应。
只能竭力的伸长着手,将手延伸出去数米,可每次身体触碰到水,它又会立马缩回来。
“你怕水你还叫什么三河夫人?”
谢恒吐槽道。
不过刚说完谢恒就意识到不对,三河夫人这名也不一定是它自己取的,也可能是村民都这么叫而已。
就凭三河夫人这么拼命的想拿回神像,神像对它必然是有什么意义或者是作用的。
结果却被村民丢进它最怕的河水里,属实是有些可悲。
“行吧行吧,让开,我帮你一手。”
谢恒说着上前。
可三河夫人却突然警惕起来,连连撤退了好几步。
只不过腿脚好像不太利索,刚退两步,左脚就掉了下来。
谢恒走近河岸,这才完全看清了三河夫人的样子。
身体扭曲,脸烂掉半边,脚还断了……这一身的伤,颇为惨烈。
谢恒遇到的恶鬼数量也不少了,多少有了一些经验,单纯凭借鬼气来判断的话。
眼前的这位三河夫人应该也就是一只不算太厉害的恐惧级恶鬼。
“当年村民请你杀鬼,你是不是其实去了的?”
谢恒问道。
卢婷婷说的是,村子里的人请出三河夫人,结果三河夫人并没有出现。
可如果三河夫人没有战斗的话,这一身的伤又是哪里来的?但凡再严重一点,估计就化作鬼尸消散了。
三河夫人一滞,眼睛死死的盯着谢恒,只是还是看不出来它的情绪。
这个时候仅仅只需要它点头,或者摇头谢恒就知道了。
可三河夫人却颤了颤,和谢恒对视的几秒钟,之后找到,并捡起掉落的脚,逃避着回答很快爬远。
“走了?”
谢恒看着三河夫人诡异爬行而去的身影,总感觉有着几分落寞。
谢恒转身看向河底,一道鲜红的鬼舌从尺骨中被扯出,唰的瞬间扎进了河流中。
片刻,鬼舌缠绕着一尊满是泥垢,脏兮兮的神像落在了谢恒的骨手中。
谢恒攥着神像,朝着山边的破落神庙走去。
……
神庙门前,青苔遍布,焚纸炉内空空如也成了蚁窝。
两扇大门绘着的左右门神,漆面也都掉落得看不成样子,庙内更是潮湿阴暗,满是死气。
谢恒追到神庙前,果然三河夫人还是一直躲藏在庙中。
三河夫人爬进庙中,钻进了石板神龛内。
僵硬的将脚给自己装了回去,取下破烂的冕冠,一头黑色长发将整个脸遮住。
而后,又将身上的红袍,金鳞甲一一取下,露出了其原本的模样,艰难的躺下,鬼体依旧颤抖不停。
“原来是一只白布衫子。”
谢恒低声道。
他也是听村里老头说的,自古丧葬中白色是主调,白布衫子就是正常生老衰亡产生的鬼。
怕水还怕火,平常吓唬吓唬人还行,随便遇到个驭鬼者或者其他厉害一些的恶鬼,就只有挨揍的份。
所以,世本无神,只不过恐怖复苏之后,被村名供奉的三河夫人化作一只白布衫子,享了这么多年的供奉。
但这只白布衫子确实也能处,当年村里出现鬼了,它指定是上了的,不然不可能被打成这個样子,脸都被啃烂了。
只不过因为等级太低,没打赢,作为一只鬼它又不敢露面,被村民误以为是白享供奉,神像都丢河里去了。
谢恒看了看手中的神像,还有都已经破烂成那样,白布衫子都要一直穿着的三河夫人神衣。
想来,它也有自己的执念,某种意义上又何尝不是与卢婷婷一样。
谢恒手里攥着神像,朝着神庙走去,准备将这只白布衫子的执念物归原位。
可刚要走近,却看见从神庙上的两道黑影窜下,进入了破落的神庙中。
神庙大门轰然关闭,门神的漆面彻底碎裂掉落下来。
神庙内,一男一女站在积灰的供台上,各自一脚将上面唯一剩下的香炉踢翻出去。
听到动静的白布衫子吓得一个激灵,从神龛后探出头来。
只见供台上的两人俯瞰而下,冷冷的打量着它。
“白布衫子,能行吗?而且还残废成这样。”
男人没好气的问道。
“不行就给它灭了就行,我们要的是这个庙,不是计划好了?从这里引鬼,路线刚好就是祠堂。”
女人回答道。
男人点头,也是,想靠一只恐惧级还是这么弱的白布衫子来完成任务,怕是有点困难。
他们的对话白布衫子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听得‘引鬼’两个字眼。
连忙簌簌的穿起衣服来,却没想到男人直接放出体内的恶鬼来!
男人将衣服扯开,四只巨大的漆黑鬼手从他的后背破开,其中一只手延伸出来薅住了白布衫子的头发。
将其用力一甩,狠狠砸在地上的蒲团上。
嘭——!!
白布衫子本就鬼体受损,此时更是浑身扭曲。
女人也没闲着,褪去高跟鞋,脚底下长满鬼脚钉,一脚踩在白布衫子的身上。
顿时白布衫上被鬼血染红一片。
“恐惧级的鬼,被奉成了神,本来就很好笑,结果人转身没当真,鬼当真了。”
女人摇头嘲笑。
男人也没废话,他们还有任务在身,身后四只鬼手握拳朝着白布衫子重重砸下。
凛!!
却在这时,两人都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脚步一颤退后两步,同时惊道:“鬼蜮!?”
话音刚落,一尊污浊女神像平稳的出现在了神龛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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