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痛苦的污染

  榭尘默不作声,不敢发出丝毫的声响。

  这些玩意已经来了第三次,按照他们嘴里所说的话,应该也支撑不了多久。

  自己只要不开门,也算能撑过这些麻烦。

  榭尘用着客房旧情守则的动作侧卧着,闻着二楼明显的气味,加上那若有若无的音乐,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并没有去理会门外传进来的声音。

  随着自己睡着后,意识变得越来越沉重,外边的声音也跟着逐渐变小。

  但是原本还开着空调,房间里冷清的体感温度,却不知为何慢慢变得燥热。

  尽管已经睡了过去,但这股闷热还是影响到了正在睡梦当中的自己。

  榭尘满身大汗地翻了个身,有些喘着粗气地坐了起来。

  在差不多意识要清醒时,一股极其清晰的下坠感,让自己猛地睁开了眼睛。

  榭尘喘着粗气坐了起来,眼神惊恐的看着房间里的布局。

  并没有紊乱。

  而且周围也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榭尘这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手抹了抹额头密布的汗水。

  自己没想到已经吃了白色餐盘的食物,居然还会出现像刚刚的那种幻觉。

  “难道已经没用了吗?”

  在确认门外没有孩子的说话声,榭尘这才喃喃自语的开口。

  没用指的是白色餐盘食物的效果,自己从回到房间之后,就已经有一种感觉。

  食物原本的效果变得越来越不明显,甚至还能感受得到,整个酒店里污染的速度在变得越来越快。

  “这样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

  榭尘无奈咬着牙,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踉踉跄跄地从床上下来。

  刚刚那股下坠感和自己一开始住进酒店时睡觉的梦很像。

  但这一次并没出现有手抓着自己的感觉。

  倒是比上一次好了一些。

  榭尘自嘲着,正准备抬脚朝门口走时,房门却微微有点扭曲。

  榭尘有点不大相信,赶紧朝前走了几步,把头伸直了盯着。

  只是这玩意依旧没有变化。

  扭曲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甚至还逆螺旋转着。

  榭尘觉得有些离谱过头了,赶紧就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了怀表,一把按住了上边的按钮。

  扭曲的速度明显的停了下来,房间的房门,就像是快要断成两截一样。

  “这不对吧?”

  榭尘声音有些颤抖,如果连房门都坏了,那睡觉的时候,门口那些发得出孩子声音的人再来,自己不就无了?

  不知道为什么,抹了好几下汗的额头,还是有很多的汗水流淌出来,就像是怎么抹都抹不完一样。

  事实也确实如此。

  不只是额头的汗水抹不完,就连后背也跟着弹出了许多的汗珠,浓密的快把整件衬衫都给浸透了。

  闷热感布满了整间房,原本开着空调,就像关了一样。

  甚至可以说是不存在似的。

  毕竟如果只是单纯空调关上了,温度也不可能下降的这么快,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原本就没有空调。

  榭尘刚想骂娘,却想起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是……”

  榭尘几乎是跑着来到了梳妆台前,赶紧把先前那张被自己丢进柜子里的纸板给拿了出来。

  客房就寝规则里,自己好像记得有一条说过这方面的事情。

  榭尘用手指头按着那些规则条目一点点往下滑,一条明明白白的规则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顺着规则往下读,上边明确说着,本酒店的空调始终是24小时开着的。

  “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自己承认已经慌了。

  在看完规则条目之后,自己面前的房门又开始扭曲了起来,甚至比怀表还没按下去之前的频率快上了不少。

  榭尘赶紧拉出了椅子,紧紧的握在手中。

  迈动脚步一点点靠近房门。

  “你在害怕什么呢?”

  “放轻松一点,这里就是你的归宿,这是所有人的狂欢,不要害怕,你就应该属于这里。”

  榭尘吓了一跳,惊恐的看向周围。

  自己的房间居然能传出来说话声,如果不是污染侵蚀的力度加大了,那就是有人潜入了房间之内。

  是刚刚门外的那些孩童声?

  榭尘赶紧摇了摇头,否定了心中的这个猜想。

  自己也并没有发出声音,八竿子也和那些孩子的声音打不着。

  一股晕眩感开始侵入自己的脑子里,原本刚停下的说话声,此时也变得越来越大。

  “怎么了?”

  “不要反抗了,也不用你反抗,这里本身就是狂欢的归宿。”

  “干嘛要让你自己那么痛苦呢?”

  “不如忘掉以前所有的不愉快,忘掉所有该忘的和不该忘的,那些尘世的痛苦,又何必带到这里边来?”

  榭尘蹲在地上,忍着脑袋的剧痛,狠狠的摇着头。

  “忘个屁!”

  那声音本就是回声,在房间里来回传递。

  一句话来来回回能传递七八遍,加上如今身体的不适,不由得让榭尘暴怒了起来。

  “你又何必抵触内心的想法呢?”

  “放弃心里头的挣扎吧,又有什么值得你自己留恋的?”

  “还不如回归你的野性,拥抱你自己本身。”

  “忘掉过去的一切吧,忘掉那些原本就不应该记着的东西,也不用那么的心累。”

  榭尘用手挥扫着面前的空气,尽管摸不到任何的东西,但自己还是觉得好像有人站在自己的面前说话一样。

  “别叫了!”

  “给我闭嘴!”

  榭尘已经没有力气喊出来,脑袋的剧痛居然能让自己听得清这些声音在说什么,但却没有办法做出理智的判断。

  自己现在就跟待宰的羔羊没任何区别。

  现在就像是“肮脏”在和自己直接对话。

  “你就算打心底抵触,也只会让你更痛苦而已。”

  “居然有人能够放弃摆在面前的舒适?”

  “既然如此,那么好,你能够想起你自己的名字吗?”

  榭尘目眦欲裂,眼睛跟着布满了血丝,整个脑袋就像要炸开了似的。

  “我说了给我闭嘴,难道没听见吗!”

  就在自己挣扎着站起身时,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

  但好像又有一丝微弱的亮光照着,可自己如今的感知能力十分的差,甚至没办法辨清到底是眼睛看不见,还是周围暗了下来。

  榭尘两只手松开了脑袋,没有在握着。

  可即便如此,脑袋上还是有着剧烈的痛感。

  榭尘浑身已经被浸湿了,汗水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就连下身的裤子,也同样被汗水沾湿,不只是身上的衬衫。

  唯一能够看得清楚的,就只有面前的房门。

  可上边的扭曲程度丝毫不减,甚至开始往反方向扭去。

  随着程度的消失,以及声音停了下来,扭曲的房门好像出现了一双眼睛。

  只是这双眼都是依靠房门的纹理演化出来的,没有太大实质性的意义。

  榭尘没有看着,反倒把头侧向了一边的黑暗中。

  “不要反抗了,你记得你的名字叫什么吗?”

  “嘻嘻,你记得你的名字吗?”

  “你知道你叫什么?”

  “你不知道?”

  “你知道?”

  “你不知道!”

  榭尘的耳朵里一遍遍回荡着同样的话,可每一句都是不一样的语气。

  自己没有任何法子,知道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只能死攥着拳头。

  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里念叨着“尘”这个字。

  事实证明,卡片上的规则确实是有用的。

  就像第一条规则,用务必清醒的记着自己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这,而且为什么来这?

  这样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如何记起自己的名字,如何明白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可能才是离开这间酒店最大的关键。

  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自然清楚怎样才能够离开。

  这也是为什么刚刚的声音一直强调让自己忘掉过去,忘掉过去就代表了放弃离开这间酒店唯一的机会。

  那么自己就真的只能永远的呆在这里了。

  可自己不甘心!

  至少在吃了白色餐盘的食物后,面对着“肮脏”的侵蚀,身体也有了一定的抵抗能力。

  至少大脑不会在第一时间就沦陷。

  榭尘奋力争抢着身体的控制权,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彻底的失去了自我的意识。

  如果陷入迷茫当中,想要让失去意识和记忆的自己去吃白色餐盘的食物,在宴会厅那种环境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所有对食物着迷的宾客,都像是贪婪的化身。

  可以用饕餮来形容,永远都填不饱自己的肚子。

  榭尘努力捂着脑袋。

  二楼客房是白衣清洁工负责的地方。

  这也代表着自己还有机会。

  只要能够在这段时间坚持下来的话,“肮脏”如此肆意的侵蚀整层二楼。

  也绝对会引起白衣清洁工的注意力。

  只要等他反应过来回来处理,那自己就能真正获救了。

  可这中间的过程,无疑是十分痛苦的。

  特别是自己之前靠着白色餐盘的食物清醒了过来,现在却重新被“肮脏”侵蚀。

  如果彻底沦陷,或者只沦陷了一半,还保留了一部分的意识,再想靠着白色餐盘的食物恢复理智。

  那将会是一个更加痛苦且要人命的过程。

  “不要挣扎了。”

  “你会是我们之间的一人的,你也应该成为我们之间的一员。”

  “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都有这样子的资质,什么悔过,什么干净或是污秽?”

  “那都是哄小孩的话罢了。”

  榭尘颤颤巍巍的趴在了地上,整个身体开始剧烈的痉挛,已经连蹲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在“肮脏”的声音正越变越小。

  榭尘咬着牙自我催眠,只要能够再坚持一会,估计这个污染的过程就会因此结束了。

  声音虽然在越变越小,但是所说的话却越发清晰。

  就像是直接在自己的心里炸开一样。

  “不要再挣扎了。”

  “都不是幼稚的孩童,当对其余人心生怜悯的时候,当放下贪婪的内心,那么也就意味着不思进取。”

  “自私未必是一件坏事,以自我为中心,才能让自己更加壮大!”

  最后这句话在自己的脑海里不断的回荡,榭尘捂着脑袋就像是想将其甩掉一样。

  可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随着声音逐渐在脑海里持续,不知道究竟是过了多久,好像是一会,又好像是过了好几个小时。

  榭尘能够感觉到整个人已经变得瘫软无力,就连骨头都貌似变酥了。

  “贪婪,抛弃。”

  “理智,自我。”

  这几个词在自己的脑海里来来回回转换着,甚至连自己的认知都因此变得不清晰了起来。

  “我是谁?”

  “我……”

  “我究竟是谁?”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榭尘并没有开口说话,但心里想起了一道道不同的声音,好像是自己在询问着,但却又像是另一个人当着面提问。

  个人的感知,或者是对于周围事物的感知。

  正在变得越发模糊。

  好像有无数只手从地面伸出来,用力的拽住了自己的身体。

  这是唯一能够靠着仅存的意识感知到的,但也仅此而已。

  即便想要挣扎,身体也使不出半分力气,就连想着对肌肉群下达运动的指令,都在刚升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就立马变得模糊。

  一只又一只的手用力的往下拽。

  尽管地板上并没有坑洞,尽管自己的皮肉还对地板有着清晰的触感。

  可这一只又一只冷冰冰的手,仿佛并不理会这些。

  一切都以将自己往黑暗中拽去为主,铁了心地要将自己和他们都融为一体。

  榭尘的意识逐渐模糊。

  一开始还能强撑着,一遍又一遍的给自己不能晕过去的心理暗示。

  随着时间的推移,尽管污染过程中那响起的声音已然消失。

  但好像意识也随之一起去了。

  模糊的声音在脑袋里不断搅和着。

  好像又开始重新出现。

  “就这样……”

  “就这样吧……”

  反正老了死了,也没有人在意。

  谁会去理一个人,到底能否在死后还被世人记了几个世纪呢?

  好像是自己的呓语。

  随后又是熟悉的哭喊声。

  这次比以往听见的都要痛苦。

  而且还要更加的清晰。

  “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把自己的命送出去了呢?”

  “你如此不管不顾,一个人跑到九泉之下,把父母都扔在阳间,哪有当儿子的如此狠心的?”

  “都还会尽忠尽孝,父母辛辛苦苦将你拉扯到见得到头,已经算有了些许眉目了。”

  “哪有你这么当儿子的!”

  自己好像在恍惚之中,被这些一双双冰冷的手,拽到了另一份场景之下。

  虽然意识模糊,但和刚刚相比,现在却能够感觉得到面前正摆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盆子。

  离自己的眼睛很近。

  自己依然是趴着的,尽管想要站起来,但连手都没办法动弹,更别说其余的部位了。

  面前这个铁盆,好像有些开裂。

  随着睁眼的时间越久,眼前看到的场景就越变越模糊。

  甚至面前到底是铁盆还是陶盆,都没办法分得清。

  一股巨大的温度从盆内传出,一点点照着自己的脸。

  好像连眼睛里的水分都要被蒸发殆尽。

  哭喊声在旁边此起彼伏着。

  中间好像还混着许多敲锣打鼓的声音。

  盆子里不知道烧着什么东西,因为周围好像有人往里丢着。

  尽管自己奋力地想抬头环视,却连眼皮动一下都费劲。

  眼睁睁看着这幅场景,不知道究竟持续了多久。

  一道轰鸣声跟着从自己的脑袋炸开,随后就是疯狂的敲击声。

  突然!

  自己像是解开了束缚一样,原本已经快闭上了眼皮,睁开居然毫不费力。

  但视线却还是如先前那般模糊。

  睁眼闭眼好几下后,面前的场景才被大致的收进了眼里。

  好像是天花板?

  可为什么那么熟悉?

  自己的大脑再次朝着身体下达爬起的指令,虽然能清晰的感应到浑身肌肉的酸痛,但这次爬起来却没有那么的费劲了。

  榭尘紧咬着牙,一手撑在身下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旁边也没有什么火盆。

  惊讶之余,自己也放弃爬起来的动作,转头看向房门处。

  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房门居然完好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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