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父子对话

  上京,

  北方秋天的夜晚特别凉爽,岳飞站在上京的城墙上俯瞰南方。良久,一个身影犹犹豫豫,扭扭捏捏地走了过来。

  “你还知道来?”

  岳飞看见来的人,没好气地说道。

  “父亲,你找我什么事?”

  来的人赫然正是岳云,不过看他脸色想必是做了好多的准备,才下定决心来见岳飞的。

  “你看背巍军让你带着什么样子了,狂妄自大,飞扬跋扈。还哪里有一丝曾经背巍军的样子,陛下让你独立成军,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岳云沉默了一刻,淡淡地说道:“父亲,我这样做正是为了陛下。”

  “为了陛下?呵,你倒是会给自己找理由。”

  岳云表示自己想死,他自己这个不太会说话的父亲,怎么损起他来一套一套的呢。

  “父亲觉得我这一代的武将有能比过我的嘛?”

  “你倒是挺大言不惭啊。”

  “父亲!”

  “没有,这一代武将只有你在各个军队里面呆过,而且论打仗的本事,你也不弱于其他人。”

  “您现在可以说是掌管了天下所有军队的调动,而我又掌握了天下最强的精锐。若是我依然像您一样爱兵如子,陛下怎么会放心呢!”

  “你在军队里若是做不到爱兵如子,如何能打胜仗!”

  “只要让将士们知道跟随我能打胜仗,只要我能够赏罚分明,那么并不需要爱兵如子。如果不能打胜仗,即使是天天跟士兵同甘共苦,也是个无能之将。”

  “你,你这是要颠覆我以前对你的教导嘛!”

  “儿子不敢,儿子也不想这么做,可父亲您总该考虑一下陛下吧。”

  岳云其实是想说让岳飞动动脑子,可是他实在是没有这个胆子。不说他这个背巍军统帅,就是如今骄横的背巍军士兵看到岳飞之后也是乖乖的行礼。

  没办法,岳飞太能打。你既然敢不礼貌,岳飞就敢暴打你一顿。

  “这又跟陛下扯上什么关系了?”

  “我不是跟您说了嘛,我们岳家现在军权太重了,即使陛下没有明说,您也应该能看得出来陛下对岳家的忌惮越来越甚了啊。”

  “我没看出来,我只看出来你如今挺嚣张的。”

  “父亲,您想一想我朝是怎么建立的,您再想想我们现在的处境。”

  宋朝是怎么建立的,赵匡胤打得天下?

  还不如说是后周柴荣打下的基础太好了!

  后周柴荣是五代时一个抹不去的存在,也是宋朝皇室迫切地想要忘记的一个人。柴荣登基之后,后汉和辽国趁着国丧出兵,而柴荣亲上战场,在高平大破敌军。

  高平之战之后,柴荣励精图治,击败后蜀,攻克风州,尽收四州之地。三征南唐,迫使南唐割地求和。然后北伐幽燕,兵不血刃,拿下三州之地。

  可以说,若不是柴荣突然驾崩,根本不会有宋朝任何事情。

  柴荣驾崩时,命赵匡胤接任德殿前都点检职务。他本以为赵匡胤会尽心尽力,辅佐自己的小儿子。可谁想到,赵匡胤居然玩了一手陈桥兵变,黄袍加身!

  好在赵匡胤的能力不错,很快便用战争取得胜利压倒了那些反对他的人。

  如今的岳家未必不会是下一个赵匡胤,岳飞还好,有刘禅压着。他日赵瑗继之后,岳飞也老了,但岳云还年轻啊。

  只凭一个不懂军事的赵瑗,能压得住岳云嘛!

  即使压住了,那么赵瑗之子能压得住嘛!

  岳家并不只是一代人能打,而是两代人,最关键的是这两代人都特别能打!

  所以这就需要皇室三代人接连明君,才能保证岳家与皇室能够安然相处。可一个赵瑗已经够让刘禅失望的了,那么再下一代真的有那个明君的天赋嘛!

  刘禅不知道,所以他打算从源头杜绝可能发生的这件事。

  减弱岳云的号召力是刘禅最先考虑的事情。

  假如说岳飞说朝中有奸臣谋害陛下,他要起兵勤王。即使是不知道朝中到底是什么情况,可看到岳飞的那一刻,那些大将们心中可能也会犹豫,可能也会跟随岳飞勤王。

  但若是岳云出兵勤王,那些大将表示,你谁啊,不认识,快点滚回自己的驻地。只要这样,刘禅便觉得自己算成功了。

  毕竟总不可能真的杀了岳飞岳云吧。

  岳飞长叹一声:“这些不是你能够想到的,是谁告诉你的?王贵?”

  “这是陛下亲自跟我说的。陛下还说父亲您一心忠君爱国,不能强迫您改变自己的立场。所以只能让儿子我来做这种事了,陛下对父亲您是真的好!”

  “你受累了,其实这种事跟我说也没什么。”

  “可父亲您真的能不跟士兵同甘共苦嘛?您真的能让士兵在营地外冻着,自己在军营里喝肉汤嘛?”

  “什么!”

  岳飞虎目一瞪,这种事情也太过分了。

  岳云无奈的说道:“不如此的话,怎么能让陛下放心呢。”

  其实还有一句话岳云没说,这种事情刚开始做的时候还比较的纠结,可过了一段日子才觉得是真的爽啊。

  岳云是真的乐在其中!

  “陛下还跟你说什么了?”

  “陛下还说让我的儿女不得与武将有任何关系,儿子不能参军,只能当个读书人。”

  “苦了你了。”

  “没事的,陛下也说了,会交代以后的皇帝多多关照我的儿子。”

  “这倒是件不错的事情,我们岳家也得出个读书人了。”

  此时的城墙之上,除了岳云岳飞这一处的谈话,一个隐秘的角落里还发生着另一场对话。

  秦桧看着无边无际的黑夜,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淡定一笑。他甚至没有回头,都知道是谁来了。

  “你先等一等,如此良辰美景,我还要再看一会。想必,你也不会这么着急吧。”

  “秦相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

  来人正是黎晖,只不过手中握着的刀倒有些大煞风景。

  秦桧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中最后一丝风景看完。夜晚的景色虽然昏暗,但却十分好看。

  秦桧没有直接回答黎晖的话,而是谈起了另一件事:“我从被金兵掳到上京时,就十分想看一看上京的夜景。可惜当初一直被关在大牢里面,如今也无憾了。”

  黎晖没有说话,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刀,紧紧地盯着秦桧。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不会跑的。”

  “秦相知道我此来是为了什么?”黎晖又问了一句。

  “我为陛下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如今金国已经被灭,自然是处理我的时候。”

  “你做了什么事情?跟陛下之间有什么秘密?”

  黎晖好奇的问道。

  秦桧神秘一笑,没有开口。

  关于刘禅的秘密,他知道可能要比黎晖更多一些。只怕是如今的陛下早已不是当初的陛下了,赵构和刘禅那么明显的两个人,他秦桧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要知道以前的他的许多做法,都是为了贴合赵构的心意才做的。就比如当初的宰相范宗尹建议讨论徽宗崇宁、大观以来朝廷滥发赏赐的事情,这件事情于国有利,他坚决赞成。可是当初的赵构却极力反对这件事,于是他立刻改变立场,附和赵构,并以此为由排挤范宗尹。

  可以说,秦桧对于一件事情的立场,往往是赵构想要表达的立场。

  所以秦桧最清楚不过赵构的为人了!那就是个心理有问题的皇帝!

  而现在呢,赵构的立场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很多人都以为是赵构醒悟了,而只有秦桧明白,赵构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赵构了。

  但秦桧没有说,跟任何人都没有说过这件事。

  而作为赵构最亲近的人,刘禅如果想要自己的身份不泄露的话,必须要除掉秦桧。何况秦桧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被除去也是理所当然的。

  黎晖见秦桧神色,手从刀上松开:“秦相不如告诉我,毕竟我也是为陛下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我也想安心从影卫统领上的位置退下去啊!”

  这句话说得好没道理,秦桧是因为这些东西死的,而黎晖却想要这些东西。

  秦桧依然微笑,还是沉默不语。

  黎晖这才哈哈一笑:“我是跟秦相开玩笑的,放心吧秦相,陛下没打算杀你。”

  秦桧的脸色错愕:“什么?没打算杀我。”

  “当然了,陛下还指着你为国家出力呢。要不然陛下怎么会派我来做这件事呢,说真的,我还真怕你把陛下的秘密说出口。要不然除了你,我也要被陛下灭口的。”

  黎晖之所以紧紧握着刀,是打算在秦桧开口的那一瞬间就把秦桧毙命。因为秦桧口中的秘密,他一点都不想知道。

  他知道的秘密虽然已经够多了,但还没到被处死的境地。可是秦桧啊,一国宰相,文官之首,就是因为知道了那个秘密,居然被刘禅列为在了是否要处死的名单上。

  秦桧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发现上京的夜景更加美了。

  黎晖跟在他身边,并且说出了有关完颜狐的事情之后,秦桧就觉得他危险了。因为完颜狐的事情,刘禅一点都没有告诉过他。

  刘禅究竟是怎么取得完颜狐完全的信任的,秦桧也不知道。

  况且,虎符的事情随便派个影卫来就可以了,为什么非要黎晖跟着呢!

  这一桩桩一件件,综合起来,就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刘禅开始灭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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