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帝怒气冲冲,不消片刻,依然从正德殿赶到了东宫,随行的竟还有文武百官,这是要家丑外扬的节奏啊!
可以想见,刘裕此次若是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只怕是要脱层皮。
连带着李长空等人,也要遭受无妄之灾。
然而,就在郑英即将喊出“圣上到”的时候,东宫内却突然传来了吟诵诗篇之声。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是顿足。
要知道,在场的文武百官中,可不全是些沽名钓誉之徒,也有不少真才实学的。
首屈一指的,便是三位内阁阁老。
贾平生、林瀚、张子房三人的学问,是被整个大乾的读书人推崇备至的。
此时此刻,只一听,便听出了这首诗文的不凡之处。
敌兵滚滚而来,犹如压顶黑云,想要摧毁城墙。
我军严阵以待,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下,一片金光闪烁。
这首联写景的两句,当真是有些绝了。
再联合一下当今四方诸国的背景,这不就是北元铁骑南下,汉家儿郎据城而守的场景吗?
景行帝的文学造诣虽说不如内阁三老高,但好歹也是贾平生教出来的,想来是差不到哪里去,此时听闻这两句,也是不禁挥了挥手,制止了郑英。
他想听完这首诗。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秋色里,响亮的军号声震天动地,黑夜间,战士的鲜血凝结成暗紫色。
这颔联写的显然便是一番苦战过后,战士们身受重创。
战争之惨痛、之残酷,可见一斑。
景行帝闻之,不由得有些触景生情,这些年来,不知有多少大乾士卒,在北方边塞因为战争丢了性命。
也不知有多少大乾家庭,因此而破碎。
这些人,按理来说,都是大乾的英雄啊!
到现在,却落得个马革裹尸的下场,更有甚者,直接就是尸骨无存!
这首诗,莫非是个悲怆的调子?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红旗半卷,援军已至。夜重霜寒,鼓声郁闷低沉。
颈联将全诗的基调压抑到了极点,却又暗示援军已至,反攻的号角即将吹响。
景行帝却是苦笑,援军?
何来的援军?
在塞外草原,有马就是大爷!
北元人草原出身,牧马民族。
他们的骑兵,不仅精锐,而且行军速度往往是汉人军队的数倍。
所以,一旦被北元人围城,大概率先等来的往往不是汉家援军,而是更多的北元狗!
因为这一点,以军伍著称的西秦,也曾一度在北元手上吃亏。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尾联出,天下惊!
以景行帝为首的文武百官,就这么站在东宫的台阶前,静静矗立,一言不发,安静的吓人。
良久之后,才有人猛一拍手,大叫一声:“好!”
叫完之后,才知道这是何处,急忙噤声,但脸上的狂热之意,却是久久不曾褪去。
武将们更是如此,“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写出了多少武将的心声啊!
他们出生入死,为的不就是如此?
文臣们虽说没有武将这般激动,却同样亢奋,因为...这诗写得好啊!
他们忍不住想为作者的文采而喝彩!
说实话,大乾文坛这些年来,颇有些青黄不接,难以和晋、陈两国相比。
但现在,听到这首诗之后,他们觉得,大乾文坛可能要站起来了!
“说的不错,好诗啊。”景行帝不仅没有责罚先前冒昧出声的官员,反而给予了肯定。
这首诗,写到他心坎里去了!
北元固然势大,兵锋之盛,几乎无可匹敌。
但...若是人人都抱着“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的心态呢?
倘若当真有那样的一天,北元蛮子还能嚣张到几时?
只可惜,想要做到如此,何其难也。
莫说贫民百姓了,便是这满朝文武,又有几个能做到?
“且随朕进去吧。”景行帝叹息一声,踏入东宫。
郑英识趣地没有再喊出“圣上到”,以免坏了景行帝的兴致。
……
东宫内,刘裕等人一诗听完,皆是赞叹不已。
“好诗啊!老李就是老李,这作起诗来,当真是人模狗样的。”
李长空闻言嘴角一抽,也不知道这话是在夸自己还是在骂自己。
但是很快,他的嘴角就抽不起来了,因为从他的视角,刚好能看到已经快要走到跟前的景行帝一行人。
太子刘裕却依旧浑然不知,侃侃而谈着自己的见解。
“若是有朝一日,本宫能亲临战场,一定要向将士们好生诠释一番,何为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与那北元蛮子,不死不休!”
可能是为了抒发心中情绪,刘裕这番话声音极大。
反正说完之后,李长空很清晰地看见景行帝皱了皱眉。
又回想起皇上不喜太子钻研兵法韬略的传闻,顿时向刘裕眨了眨眼。
刘裕却一脸诧异:“老李,你眼睛怎么了?”
“咳咳咳,殿下,您身为储君,应当为江山社稷考虑,还是莫要亲临战场为好。”
“啧,老李你怎么跟父皇一样婆妈?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恰逢北元蛮狗虎视眈眈,欲要南下,本宫若不站出身来,打得他们屁滚尿流,岂不是要叫人笑话,堂堂大乾空无人哉!”
从李长空的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景行帝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
心想太子啊太子,当真是一心求死啊,九头牛都拉不住你。
“臣李长空,拜见陛下!”
“老李你别闹,父皇此时定然在开朝会,怎么回来东宫?”刘裕摆了摆手,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是吗?你倒是对朕的行踪一清二楚。”恰逢此时,景行帝的声音自刘裕身后幽幽响起。
卧槽!
刘裕浑身上下一个激灵,也就他胆识过人,否则非给吓出个好歹来。
这父皇莫不是鬼怪不成?怎么走路愣是没声音的?
他惊出一身冷汗,转过身来,纳头便拜。
张邯和贾太岁见状,也知大事不妙,同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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