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恩与精灵西兰在这人马部落住了下来。
临近晚上的时候,诺恩与西兰跪坐下来,双手合十,开始平静地祈祷。
他们祈祷的姿态、神情,以及他们口中诵念的主,都让沙农觉得奇怪。
“你们在祈祷?就这样合十起手?”
待二人祈祷过后,沙农好奇地问道。
诺恩抬起头,问道:
“难道你们不是吗?”
沙农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什么莫大的笑话。
俄而,他不屑道:
“荣誉、鲜血、以及英雄,
就是我们对恩多拉的祈祷!
而这一切,都要通过战争来实现,
向你们这种孱弱的三眼猿人,断然无法理解我们的信仰!”
说到最后,沙农的眼里流露出羡慕的光。
荣誉、鲜血、英雄…
一切都多么让他神往。
若不是自己既畏惧又敬爱的父亲赫斯,一直以来阻止自己参战。
恐怕自己早已去到阿加的城墙之下。
想到这里,沙农回头扫了眼自己的父亲,目光满是盼望。
一直以来,赫斯都是沙农心中的榜样,英雄,主心骨,
哪怕他已经长得比父亲要高大。
但赫斯没有任何反应,就跟没看到一样。
沙农只好回过头来,看向诺恩。
诺恩望着他,而后道:
“同样,你也不能理解我们的信仰。”
那声音里的平淡让沙农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触感。
想要驳斥什么,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无能地发怒,憋红脸庞。
不远处,沙农的工匠父亲,望见了诺恩与精灵西兰祈祷的模样。
赫斯久久地看着这两人。
“他们…在向我们的父祈祷?
他们…难道了解我们的父吗?”
半响后,赫斯微微摇头。
这地上的凡人怎么可能了解我们的父?
那可是连万神之国的神祗们都无法触及的存在啊!
沙农盯着二人。
良久后,这鲁莽的人马出声道:
“好吧,我的口舌不及你们的锋利。
反正我们兽人从来倚靠堂堂正正的血肉与刀兵,
待我跟随我们的王,攻破阿加的城墙,
我在浴血奋战之后,必要毁灭你们的祭坛!”
沙农的声音落入诺恩耳中。
诺恩盯起了人马的眼睛。
沙农忽地打了个冷颤。
半响之后,诺恩缓缓移开了眸子。
他一句话也没说。
仿佛沙农不值得他吐出任何的言语。
沙农转过身去,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可他不会在这两个人面前低下高傲的头,这是种耻辱。…………………………………………
入夜很久之后,诺恩听到砰砰的声音,他被这声音从睡梦中吵醒。
诺恩走出人马的帐篷,寻找声音的来源。
在不远处,一处弯曲的石壁之下,一个健壮的人马在熔炉边上忙碌着。
诺恩走到了近处,认出那人马是沙农的父亲赫斯。
“噢…是伱,诺恩是吧。”
赫斯挥舞着铜锤,敲打着眼前的灼热金属,
“是我把你吵醒了吗?”
诺恩直言不讳道:
“是的。”
赫斯歉意地笑了笑,不过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在打造什么?”
诺恩问道。
“盔甲、还有刀剑。”
赫斯的声音有些颤抖,
“给我的儿子准备的,他想上战场。”
诺恩听出了赫斯的哀伤。
“你为什么不把他留下来?”
“因为我留不下来,
我和我的妻子一直反对他上战场。
而他之所以去寻找许愿石,就是为了实现上战场的愿望。”
赫斯的铜锤不停,
“我知道他要离开我了。”
诺恩看着那一下下挥舞的铜锤,那金属一声接着一声地撞击,仿佛要把一位父亲的心给敲碎。
“愿主庇佑他。”
诺恩下意识地说道。
“主?”
赫斯的铜锤滞了滞,他抬头问道:
“你在说哪位神?”
“我的神,所有人的神。”
诺恩缓缓道:
“祂的灵,白白赐给了所有的生命。”
“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赫斯微微诧异道。
尚在天体国度之时,祂曾苦苦寻觅关于那位父的事迹。
然而,知者寥寥,而森林神在得知此事后,又将赫里斯警告。
赫里斯在诸多思索之后,便陡然停住了寻找的步伐。
因为…
自己越是探究,便越是惊叹于父的伟力。
自己知道,
祂是万神之源,至高无上的真神。
可是,
在至高无上的祂的眼里,诸神究竟算什么呢?
蝼蚁吗?
赫里斯看得到,天体国度中创造种族的神祗里,不乏有神祗将麾下的种族当作取悦的蝼蚁。
那么…
是否父也将诸神视作蝼蚁?
可以肆意玩弄,可以肆意折磨?
亦或者…
那伟大的父,至高而无情。
倘若祂不在乎这世上的一切呢?
连所谓的信仰与祈求、毁灭与憎恶…在祂眼里都显得可笑。
连世界转瞬间顷刻毁灭,都仅仅只能换来祂一句“与我何干?”
“诺恩…我…几乎从未见过信仰主的人。”
赫斯缓缓开口道。
在这位山与工匠之神的心灵,迫切地渴求一個答案。
那至高至圣的造物主,是否对芸芸众生漠然无情。
是否如同…
天体国度里,永恒的寂静黑暗。
除了祈祷后的绝望,祂没有任何恩典。
“请你告诉我,你的神究竟是怎样的神?”
诺恩注目着赫斯。
诺恩不知道这位平平无奇的人马,乃是天体国度的山与工匠之神。
先知误以为祂不过是一介凡人,
在信仰上迷惑不解的凡人。
“你认为呢?你曾听说过祂吗?”
先知引导地问道。
“我…我曾听人说,你不可了解祂。
祂的名被隐没,或许因为祂并非善神。”
赫里斯深吸一口气,急促道:
“不止是我,许多人都不会了解祂。
祂在我们眼里,有如无情的命运,冰冷的规律,
就如同…一个无所在乎,漠视世间一切的至高神明。”
“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
诺恩注目着赫斯的眼睛,平静道:
“那不是神,
那只是一个永恒的风车,一个精密的机械,
总之,那不是神。”
赫里斯怔愣住了。
诺恩的面容,在熔炉的火光映照之下,平淡而肃穆,犹如手握真理的先知。
“那么…祂是怎样的神?”
赫里斯手中的铜锤仍然敲击着灼热的金属,
只是,作为山与工匠之神的祂,竟然变得心不在焉。
“祂真的不是无情的命运,冰冷的规律吗?..
那是我们能想象的至高神…
那也是…合乎我们理性的神。”
赫里斯颤声问道。
一直以来,这位山与工匠之神都为此迷茫,乃至痛苦。
“赫斯,你们的理性是祂的赋予,”
“万物的理性都是祂的恩赐,”
“是祂赐予了逻各斯人最早的理性。”
诺恩的面色平淡,言语却震慑心灵,
“理性犹如水面,”
“然而…”
“神行于水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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