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亚格尔是非凡者的话,他一定会知道刚刚他说的是古赫密斯语。随着他吐出的单词,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居然亮了一下。
“什么?”原本只是下意识念出来的亚格尔获得了意外收获。
月亮对他的话做出反应了?这世界正常吗?
他站在原地观察了一会,确定房间里没有了别的变化。嗯,血管已经全部缩回去了,他也没有因为月光重新变成怪物。
倒是地上的尸体一如既往地在蠕动。
亚格尔把怀表小心地塞到了血淋淋的床垫下面。
从他恢复理智的短短几分钟来看,他记忆里的世界观算的上完全错误了。
不过既然自己之前变成了这幅样子,尸体的变化也一直持续的话,反常的神秘事件大概率不是独一无二的。
那么总有人知道原因。甚至有可能,警察和军队也清楚。
尤其是教会。他记得每个王国有好几个教会共同治理,光贝克兰德就有三个常驻,这种情况其实是相对奇怪的。
一般一个地区不会同时有这么多‘真神’,有两个就已经打出狗脑子了。
等会可以先试探一下老威廉。典当铺在法律的红线边缘游走这么久,说不定之前也遇到过几起。
他一边思考,一边把地上蠕动的血肉打包进被子里,用硕果仅存的干净床单用力抹干净地,终于在几分钟之内把房间弄成了人样。
刚好房门背面也挂着一套衣服,有着外面的风衣遮挡,里面的衣物还算干净,至少看不太出凶案的痕迹。
就是尸体有点难处理。
亚格尔看着地上一团打包好的肉有点犹豫。
扔掉容易被发现,但放在这警察搜上来更完蛋。
等一下,他好像还可以......
【埃波利耶塔的预兆】
【使用人们认为是古神的预兆的无脊椎动物,幽灵,可以不完全地召唤出被遗弃于此的埃波利耶塔。】
他跟随本能,把手伸向空中抓握,居然慢慢地从虚空里抓出了一個半透明的蛞蝓状物体。
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和他建立了连接。
“啊!”
奇怪的感觉从他的脸上传来,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脸。
然而摸到的并不是自己的皮肤。
一阵滑腻腻的触感从手上传来,甚至还有黏液在不断滴落。
如果有第二个人在这间房间,一定会吓得连滚带爬地逃走。此刻,黑发青年的脸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灰蓝色的扭曲触手,从原本脸的位置伸了出来。
触手缓缓向下,一点一点把尸体的残片全部吞了下去,然后环顾四周,清扫完房间里残余的血迹。
几分钟后,它缩回虚空,只剩下湿答答的地面和手说明了它曾经的存在。
“.......”
亚格尔沉默了。
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定位,本来以为只是不太像人而已,没想到已经直接进阶到了触手怪的高度。
很好,现在可以确定自己绝对要躲着教会走了。
他表情凝重地把自己的手在桌上抹了又抹。
不过还有一点就是他过去的职业。
在刚刚伸手的瞬间,他隐约看到自己有一个类似灵魂空间一样的东西,里面存储着许多衣服和武器,包括刚刚用于召唤触手的媒介。
风格好像传说中的猎魔人装备。
他过去或许是一名和魔鬼同流合污的猎人?
亚格尔猜测。
门外,吵吵嚷嚷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杰克森警探,请问到底是什么事?我们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迹象。二楼......”
老威廉的声音出现在楼梯拐角,他听起来比之前少了很多愤怒,多了些真实的害怕。
“警察的执法过程是完全保密的,我怎么能透露给你!”这是杰克森警探。
有点奇怪,杰克森是他们的老熟人了,收了不少好处,他这么铁面无私的形象还是第一次。
脚步声很快来到楼上,来人直接推开了房门。
为首的是他印象深刻的杰克森。上一次他出现在店里的时候,老威廉足足给了七镑才把他请走。
但亚格尔敢肯定老威廉赚的更多。
不过杰克森后面的人他就完全没有印象了。他们清一色的黑色袍子,表情严肃,其中一位胸口垂着一根银色的项链。
抽象的雕刻有点像海洋的形状。
“愿风暴与你同在。”先进来的老哥声音低沉地说。
懂了,是风暴教会。
亚格尔点头。
这些教会恐怕确实是对神秘专攻。典当铺之前这么久都没有来过教会的人,这次一出怪事就来了。
进展好像不太顺利。
“您好。”他模仿出一个普通店员不知所措的样子,“请问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吗?这里之前的响声就像威廉老板说的那样,是顾客情绪激动而已。”
“顾客在哪里?叫什么名字?”教会人员继续追问。“我们需要你再描述一遍,并且原原本本地把事情说出来。”
他用蓝眼睛极具威慑力地凝视着亚格尔。“如果你向我们撒谎的话,你将面临法庭的审判。”
“好的。”亚格尔假装乖巧地点头。
他现在看起来不过刚满二十岁的样子,完全一幅学生长相。得益于这张脸,风暴教会的人员似乎并没有把怀疑放在他身上。
反而楼下的老威廉和汉克仍然被拦着在接受盘问。
“那名顾客说自己叫约翰。”他实话实说地回忆。
“大概.....四十来岁左右,脸上有很明显的皱纹。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风衣略微有点旧了,眼睛下面黑眼圈很重。”
话音刚落,一屋子的教会人员视线突然聚焦过来。
哦?
他心中挑眉。
“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刚刚的老哥把话慢慢重复了一遍。
“没错,”亚格尔展开描述,“留着山羊胡,很瘦,眼睛是湖绿色的。”
“进来之后就拿出一个怀表让我鉴定,但我在看表的过程中,他突然开始反复重复:‘它来了’‘它来了’,然后又匆匆忙忙带着表离开了。”
教会成员拿出了一张照片。黑白照片上,刚好就是那名顾客的脸。
“是他吗?”
“是的,我很确定。”他回答。
“你没有看见他去哪里吗?”
“没有。”
问话的教会人员突然转头看了一眼站在后面的同伴,朝他点了点头。
那名成员握住了他的项链。
随着他的动作,亚格尔感受到了一种弱到堪堪能存在的束缚,而房间里的另一个非教会成员,杰克森警探,立刻陷入了奇怪的失神状态。
“你是否认识比尔·鲁道夫?”成员问。
“不认识。”他模仿着警探的呆滞表情回答。
“你是否是心理炼金会的成员之一?”
“不是。”
看来尸体就是心理炼金会的比尔先生。
“你刚刚的话是否存在谎言或隐瞒?”
亚格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把怀表的事说出去。
“没有。”
虽然怀表给老威廉也不太安全,但它和尸体有联系,说不定会暴露自己之前的非人状态。
三个问题问完,教会成员立刻松了一口气,赶忙放下手里的项链,对为首的老哥点了点头。微弱的束缚立刻消失了。
亚格尔很轻松地撒完了谎。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根据束缚的水平判断,这些教会人员恐怕连他刚刚放出来开饭的小触手都打不过,他未来的生活会相对安全。
哦不,可能比蠕动的尸体还要菜一点,毫无威慑力。
但是这样的话,记忆里的亚格尔就真的不是他了。一个普通且贫穷的打工人能随便解决教会的调查人员?不太可能。
那他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又是怎么失去记忆的呢?
亚格尔心不在焉地看着教会的调查人员收拾收拾离开了小店,消失在路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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