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宁府贾蓉心思
荣国府,
前院,
张瑾瑜停下脚步在那思索了一番,听着老仆所言,这尤夫人请了王熙凤上府里,定然是有事相商,至于何事,一定是贾珍或者贾蓉那二人的。
宁国府的贾珍,自从上一次见过之后,还了朝廷户部的欠银,就一直没了音讯,也不知两家怎么商议的,反正是没有分家,或者说想分家没有分成,毕竟贾母还在,这荣国府贾赦受了气,就回了东苑,自己来府上也没见到过,和贾珍一样,好像藏了起来。
当然也不是没了消息,手下之人汇报,说是贾珍几乎足不出户,整个宁国府除了日常采买的管事出了府,其他的下人奴仆,甚少有人外出,就是门房之人,也是早起之后,打扫了门外之地,迅速回了门内,只留下虚掩的侧门,鬼鬼祟祟颇为可疑。
当时自己也没有当回事,再怎么可疑,府上没了存银,也就没了底气,再来几次,怕是没银子赔了。
时间一久,
成了习惯,习以为常,以为是宁国府安分守己,只是张瑾瑜心里颇为古怪,你要说狗能改得了吃屎,这就是奇闻异事了,换成贾珍安稳过日子,那更是天下奇闻,忍着好奇心,随口一问,
“那个管事呢,过来回话。”
张瑾瑜回头一指,还在门房候着的门房管事,好像是姓王的,
门房王管事,本就是到了门口不敢擅自离去,见到侯爷招手,立刻甩开膀子就跑了过来,到了身前,点头哈腰,恭敬的说道,
“侯爷,奴才来了,您找小的有何事。”
点头哈腰谦卑的样子,别提有多小人了,张瑾瑜不以为意,这也是奴才生存之法,问道,
“听说你们府上的二奶奶,去了宁国府,是不是出事了,可知道宁国府贾珍这些日子在做什么,好像好久没见到他了,本侯还真有点挂念。”
管事听闻侯爷问到珍大爷,脸色就有些不自然,更不敢胡言乱语,洛云侯和宁国府那是水火不相容,侯爷也是说笑,挂念珍大爷,这从何说起,更是不敢开口,要是说错了话,引出了事,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瞬间冷汗流了出来。
在那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张瑾瑜见了也纳闷,吓成这样也没谁了,
“怎么,可是有事瞒着,你们府上琏二爷呢?”
“回侯爷,琏二爷早些日子去了安湖大营,至今没有回来,至于您刚刚问的,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啊,小的一直在门房守着,荣国府的人想来知道些,至于其他人,小的哪里哪里知道,尤其是主子们的事,就是府上的二奶奶,也是今个刚去,至于说珍大爷在做什么,小怎敢过问,不过.”
管事赶紧谎称自己不知道,可是说的话又不能太圆满,只能顿了一下音,想想再如何说一点,珍大爷就是他自己也好久没见了,
“不过什么,难道贾珍又买了不少女子玩乐不成?”
张瑾瑜站在那打趣一番,贾珍可真是来者不拒,只要是看上眼的清倌,不贵的就用银子买下,那些太贵的,反而不要,买来的女子等玩够了,也就再发卖出去。
不过有一点,贾珍从不去那些不上档次的青楼,太上档次的也不去,例如教坊司那些头牌,据自己了解,贾珍是没去过的,宁愿买也不花银子看那些,这生意做的“精明”啊。
“回侯爷,小的在门房听说,珍大爷一直在府上没出去过,一直在修身养性,而且珍大爷这些日子,小的也没听说有买女子进府的,至于其他的,不是小的能知道的了,”
“修身养性,倒是奇了,行吧,回去吧。”
“哎,谢侯爷。”
管事擦擦汗,跪下磕了头,起身疾步就逃了,看样子像是谁在后面追一样,晴雯见了有趣,禁不住声笑了一下,
“侯爷,他真有趣,看他样子,以前可威风了,”
“你啊,那也是看人的。”
看着晴雯在那傻乐,张瑾瑜摸了一下晴雯的发梢,然后也不再想,先办正事要紧,抬腿就走,晴雯紧随其后。
等到了林黛玉那边用了膳之后,看王熙凤回来没有,打探一下宁国府的情况,脑海里依稀想到那个丰润的身影,好像是尤夫人,贾珍的老婆尤氏跟了他,白瞎了一个美人,心中颇为遗憾。
“侯爷,奴婢能不能先去二小姐那,给二小姐请了安,再来小院找您。”
晴雯也想和侯爷一起,但是怕侯爷有事耽搁了,只能先去给二小姐迎春请安,然后再回来。
张瑾瑜点点头同意,
“去吧,”
随后,小丫头高兴的就跑了过去,一眨眼就跑没了身影。
荣国府偏院,
晴雯熟门熟路的跑到了院子里,就看见莲花在那浆洗衣衫,绣菊也在那帮衬着,至于其他人,尤其是奶母一家人,也没了身影,
“绣菊,二小姐可在。”
一声清脆的叫声,让两个小丫头急忙回头看向院门处,见到是晴雯回来了,都是惊喜的叫到,
“是晴雯姐姐,你怎么来了,”
二人放下手中活计,激动地跑了过来,拉着晴雯的手,细细打量着晴雯,从上到下好像更有贵气了,难免有些羡慕,
“二小姐还在屋里绣着女红呢,要是知道你来了,必然高兴,要不是晴雯姐姐那一次,可能小姐日子就不好过了。”
“别说那些不高兴的,走,进去看看二小姐去。”
三个丫头一起又进了主屋,屋内也就是迎春和司琪在屋内,坐在那绣着女红,至于其屋子也没了人,奶娘一家走后,也没有再派丫头或者小厮过来服侍,只有原先三人,晴雯见了,院子里冷冷清清,几个偏屋都是空荡荡的,哪里不知道,二小姐还是受气,脸色难看,难道是因为自己那日所为,忍不住出声,
“奴婢晴雯,给二小姐请安,”
“呀,是晴雯来了,快过来坐下,”
二小姐迎春满脸的喜色,司琪更是激动,走过来抓着晴雯的双手,拉着晴雯坐下,
“二小姐,奴婢还好,只是您这边,怎么回事,连个婆子和小厮都没有,难道还是因为上次之事,府上埋怨二小姐不成。”
晴雯快言快语,就看不惯这些,迎春未说话,低眉躲闪,拿着手上的针线也握不住,心中私有委屈,可是迎春倔强,也不想多费心思,总比之前收奶母一家人的气,强多了,
“倒也不是,人少了,总归是安静一些,你也知道,我性子喜欢安静,二太太要不是因为上次的事,也不会理会与我,过了一时间总归能忘了,那就会好很多,还有奶母一家走了之后,倒也不再受气,清净许多,有她们三人贴心陪着,我也知足了,倒是你,一个人孤身在侯府过的怎样。”
迎春笑了一下,解释一番,性子如此,随遇而安,可是身边的大丫鬟司琪看不下去,忍不住说道,
“小姐,你还在骗她,明明是二太太怨恨于你,把吃喝用度都给削减了,更是不派其他人来伺候,你看其他二位小姐,哪个不是大小婆子嬷嬷跟着,这才如此的,为何这样.――”
“好了,司琪,坐下,别说了。”
还没等司琪再接着说话,迎春就呵斥于她,有些话哪里能外传。
可是晴雯性格刚直,怎么能忍受这个,本以为奶母一家走后,二小姐迎春会过得好一些,没成想竟然会如此,屋内的摆设还是那些陈旧之物,小姐衣衫略显陈旧,那些好衣服定然是收了起来,不舍得穿,
“二小姐,奴婢知道上次之事怨我不懂事,要不是侯爷搭救,想来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可是奴婢是下人,您可是主子,府上的嫡亲二小姐,竟然这样对你,奴婢心里也难过,此事请小姐放心,奴婢会帮忙的。”
“晴雯,你也不容易,万不可由着自己的性子,更不要劳烦侯爷,毕竟是家事,”
迎春说到这,想到了那日洛云侯的身影,隐约有些触动,要不是他仗义执言,自己恐怕过的还不如现在。
晴雯看着屋内的桌子上,不说糕点果子,就是茶水都是冷的,再也坐不住,站起身说道,
“二小姐,您放心,奴婢自有分寸,这是奴婢攒下的月例,您先拿着用,”
晴雯从腰上解下来一个布袋,里面竟有十两银子,乃是老夫人赏赐的,就留了下来。
迎春哪里能要,连连推让,
“晴雯,哪里能要你的银子,快收起来,”
“二小姐,这一点也是还恩与你,要二小姐把握要到了院子里,如何能去侯府,小姐,先养身子,然后另想他法,”
晴雯说得恳切,司琪也忍不住劝道,
“小姐,晴雯也是一片好心,您就收下吧,您还需要。”
迎春叹息一口气,
“听你的晴雯,我就收下了,”
“二小姐,如果有事可派人去侯府知会奴婢一声,侯爷今日来府上,我还要去伺候,二小姐,你多保重。”
“你也是。”
二人叙完话,晴雯起身离去,闷闷不乐的走出了院子。
倒是屋内三人,沉默不语,司琪忍不住说道,
“二小姐为何不告诉晴雯,你都病了。”
“司琪,我不过是受了风寒,过一阵就好了,晴雯刚去侯府,毕竟不是主子,让她知道,难免担心,晴雯那个性子,就怕知道后生乱,不能连累她。”
“小姐,哎.”
几个小丫头都是不明白,可是迎春经过那么多事,也知道,主子的事哪里是丫头们能掺和的。
而宁国府,
王熙凤一路走来,四下里倒是没有几个人在府上一样,四周都是空荡荡的。
看见里里外外忙碌的人,皆是道家之人的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那个道观里一样,心里就有了想法,看来贾珍可真是随了敬老爷,什么都学到了。
带着人,快步走向了东屋。
宁府的人,
只是在天香楼外站着,院子中央竟然还有一个香炉大鼎,里面焚烧着香火,里外府上的人都聚在一起,然后跪拜上香,旁边就是贾蓉,搬着椅子坐在那看着,这是父亲贾珍还有仙师特意交代的,让府上的人参拜,齐聚运势,丹药才能更好的炼出来。
所以每天用完早膳,府上所有人都要来参拜,只是今天父亲贾珍竟然还要让尤夫人也来参拜,还特意让贾蓉来看着此地,
贾蓉虽然心中欢喜,可是涉及到尤夫人,不免有些犹豫,身边的小李子就问道,
“蓉大爷,还要不要去通知太太过来参拜。”
“这再等等。”
然后不再理会,只是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
过了许久,也不见尤夫人的人影,贾蓉心中就有些焦急。
厢房外间,
廊檐之下,一身黑色稠衫,头戴紫色方巾的贾蓉,来回踱步,面带急切,等了好一会,院中参拜之人少了许多,就问着一旁的嬷嬷,
“太太还没起来?”
太太自然是指尤夫人,尤氏和贾蓉并非亲生母子,平时称呼与寻常人并无不同。
“回蓉大爷,还未来,这会儿应该在梳妆打扮的吧。”
嬷嬷笑了笑,又说道,
“蓉哥儿,你催什么催?不知道女人打扮都至少要半个时辰的吗?当家太太,不更是麻烦。”
这老嬷嬷也真是胆大,竟敢敢说起主子来了。
贾珍炼丹修道,不问府上的事,自然是管教也少了,忧虑的也就几人,宁府的丫鬟、婆子们,只不在尤氏面前谈笑,平日里,大家的日子原也就这么过。
贾蓉听了脸色一沉,横了那嬷嬷一眼,冷哼一声,斥道,
“你懂什么?今日已经开坛炼丹十五日了,正是过了一个劫难,需要宁国府上下运势补充,太太是老爷正妻,须臾离不得。”
“还愣着这里做什么,不进去催催!”
说着,背着手,稍稍躬着身,做着记忆中的贾珍模样来回踱步。
底下的人见了,皆不敢作声,都是小心的陪着。
那嬷嬷被抢白一通,还有些不服气,以往都是被打骂的公子,连个大气都不敢喘的主,现在老爷不在府里管事,这蓉哥儿是愈发得了意,说话都拿腔拿调的,就是瘪了瘪嘴,翻了个白眼,余光瞪了一眼贾蓉的背影。
贾蓉不知背后婆子的腹诽,负手站在廊檐下,望着远处出神,心头起伏不定。
太太那边本不想招惹,可是父亲却一定要她来此祭拜,实在是父命难为,府上女眷还有大部分开销用度,都是太太手里捏着呢,自己更是不想和她有了误会,按说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如今自己让人去了,就不知道太太如何想,会不会闹起来,到时候,自己可就难了。
还有,
玄真观那边,父亲也不知道是太急,还是仙师的意思,竟然让自己过去一趟,把银子送过去的时候探探口风,这如何使得。
要不是敬老爷去了玄真观,这爵位才留在父亲头上,要不然还早着呢,难不成父亲会不会,想到这,贾蓉心中大动,看如今这行势,父亲修道有成,还不如去玄真观修道来得清静,府上自有自己担着多好。
东府的爵位,是祖宗传下来的,绝不能流落出去。
他作为宁国嫡孙,应该承担起祖宗的殷殷期望来,更是要重振宁国府,当然女人自然是多多益善,毕竟还没有子嗣,所以到头来,
就是让他袭爵……
可是关键就是,到了自己头上,因为没有军功,也没有其他的表现等,宫里不会再开恩了,必然是要降其爵位,问题是,三品威烈将军,下面是什么来着?
等下午,需得偷偷派心腹之人,托人问问才是。
大武国朝爵位减等承袭,公侯伯都是超品,如承嗣不得,不为军职,爵位大幅减等,自己这一代,只有个龙禁尉傍身,根本是无用,要是减了三级之多,这不是笑话了吗。
可是一看到诺大的国公府,不管如何,这宁府偌大的家业,也该由他继承起来。
从此,任是下人都可啐骂于他贾蓉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就是尤夫人也必然是老实的.心里有了龌龊。
贾蓉抬头看着不远处高耸的天香楼,还有眼前院子里重叠明灭,怪石嶙峋的假山,心头涌现出万丈豪情。
眼前似浮现……老爷房里那几个还未开脸的丫鬟,有几个颜色,身段儿,还有风骚的姨娘……
贾蓉忽然也不知是哪里着了魔。越想越兴奋,目光恍惚了下,心道,等他入主了宁府,再作计较。
转而又想起尤夫人一事,心头也有几分唏嘘感慨,毕竟是当家太太,宫里都是在册的,只要相安无事,供起来就是了。
宁国府的天倒是要换人了一样,
派去的小厮,疾步往东苑跑去,碰巧遇上了刚刚到院子里的王熙凤那个,小厮跑得快,也没看清,对着王熙凤的队伍就撞了过去,王熙凤还吓了一跳,要不是跟着的护卫眼疾手快给按住,还不知道落得什么笑话,
慌乱过后,脸色一板,骂道,
“不长眼的东西,也不看清是谁,竟敢撞过来,我看你是呆腻了。”
哪知道小厮是不是被吓的,口不择言,说道,
“是蓉大爷让小的来给太太传话的,要她立刻去天香楼炼丹处祭拜,要是晚了误了吉时,可是.”
王熙凤看到小厮那么胆大,竟然敢编排主子,哪里还能让他再说下去,抬起腿一脚踹了过去,正中其腹部,小厮惨叫一声,就住了口。
然后平儿也是又跟着踹了一脚,骂道,
“狗东西,也不看看是谁,胡言乱语,来人啊,打,狠狠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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