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阳见到石金圣的时候，不禁愣了一下，石老先生虽然已经年逾七十，平时精神头却非常不错，看着和五十多岁的人差不多。
可现在一见，似乎萎靡不振，真就像是七十多岁的人了。
他当即拉着李丽芸小声说道，“给石老师弄杯参茶。”
李丽芸点头，“马上就好。”
楚阳随后坐到沙发上，小声问道，“石老师，发生什么事啦？”
石金圣靠在沙发背，先呼出一口长气，强打起精神，问道，“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先给你道个歉。”
“别别别，”
楚阳赶紧诚惶诚恐地说道，“且不说您是乐坛老前辈，您来找我，那是我的荣幸，就说去年您肯仗义执言，替《夜曲》发声，没让这首歌被打压下去，我都得好好给您道谢。再说了，今天正好王雷开演唱会呢，我们也是刚刚才从场馆回来，一点儿也没耽误事。”
石金圣笑着摆摆手，没提楚阳之前说的那一茬，只是笑道，“演唱会还顺利？”
掐着时间给李丽芸打电话，他当然知道楚阳当时的行程。
楚阳点点头，“顺利，观众很捧场，反响也很好，电子投票反馈的意见都是好评。唯一的差评是时间太短，没到12点就结束了。”
石金圣又哈出一口长气，眼神直愣愣地看着前方，嘴里喃喃有词，“12点、12点。”
楚阳顿时心里发毛，怎么了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自己要不要打120啊？
这时李丽芸亲自送来两杯参茶，除了给石金圣，还有一杯是楚阳的。
楚阳眼睛都直了，我大好男儿需要这个？
李丽芸给了他一个眼神，不是你自己在演唱会上说唱不动了要歇歇的吗？！
楚阳木着脸，算了，参茶就参茶吧，是该补补了。
等李丽芸出去，石金圣喝了一口参茶，才轻声说道，“现在是晚上12点，知道欧洲是几点吗？”
楚阳眼珠微转，“那得看是欧洲哪里吧。”
石金圣，“维也纳。”
楚阳似乎明白他的来意了，小声问道，“维也纳音乐节？”
石金圣轻轻点头，“现在是维也纳时间晚上6点，颁奖仪式兼闭幕音乐会刚刚开始。”
楚阳眨眨眼，啥意思？
石金圣轻轻笑了笑，只是这個笑容实在不怎么好看，“虽然颁奖礼才开始，不过获奖名单早就在下午已经公布。今年咱们的代表团全军覆没，剃了个大光头，什么奖都没捞到。”
“啊？”
楚阳顿时惊了，“不至于吧？”
石金圣转头看着他，脸色颇为沉重，“代表团出发之前，我也觉得再怎么着，也能捞几个安慰奖，但是没想到，在过去的一年中，以法国和意大利为代表的西方古典音乐界，对传统的古典交响乐做出了创新，深受广大乐迷喜爱，也得到了古典音乐家协会的认可。
交响乐是西方古典音乐的集大成者，连交响乐都做出了创新，在其他与音乐相关的领域自然不会没有突破，所以他们这一次横扫了歌剧、舞剧和交响乐团三大类别的全部大奖，连子类目的乐器奖项也席卷一空，是有东方乐团参会以来、史无前例的大获全胜。”
听到这话，楚阳反而没那么心塞。
原来是东方代表团全军覆没啊，那没事了。
说起东方音乐，咱们自己人理所当然的就认为是华夏音乐，几千年的传承，谁有资格越过华夏音乐上位？
但是在西方人眼里，东方音乐最少可以分为5部分，首先是他们最熟悉的印度音乐，印度音乐有非常浓厚的宗教色彩，许多研究东方音乐的西方人，首先看到的就是印度音乐。
其次则是“大和”音乐，哪怕再不喜欢小鬼子，但不得不承认，他们在传统音乐的推广方面，做的确实到位，以至于很多西方人一想到东方，就是樱花、茶道和三弦琴。
然后还有印尼的甘美兰、灿若繁星的阿拉伯音乐。
最后的最后，才是东方音乐的尽头，华夏古典乐。
现在听石金圣的意思，是整个东方音乐界都被干趴了，既然丢脸的不止自己一个，那也不是不能接受。
就在楚阳不断降低底线的时候，石金圣突然说道，“你知道这一次西方古典乐变革的推动人是谁，他又是怎么想到推动西方古典乐变革的吗？”
楚阳端着参茶的手停住，转头看着他，“谁？”
石金圣缓缓说出一个名字，“约瑟夫·理查德。”
楚阳眉头轻挑，还好不是理查德·克莱德曼。
不过，虽然都是理查德，这个理查德他却完全不熟，毕竟流行音乐都玩不过来，哪有时间去玩什么高雅音乐。
石金圣一看楚阳的表情，就知道他没听过这个名字，不禁有些气结，“约瑟夫·理查德是意大利乃至欧洲最有名的钢琴家，同时也是古典交响乐指挥家，精通十多种古典乐器。
最难得的是，他今年才45岁，正是年富力强且富有创新力的时候，现在所有人都毫不怀疑，这场起于去年的西方古典音乐改革，只是刚刚开始，远远还没有结束。
最重要的是，……”
石金圣紧盯着楚阳，“你猜猜，他是从哪里得来的改革灵感？”
楚阳被他看得心里有点发毛，忍不住笑道，“总不会是我吧？”
风马牛不相及好不好……
还没等他念头转完，石金圣便一拍大腿，“聪明！”
楚阳顿时目瞪口呆，“啊？”
关我咩事啊？
石金圣正色说道，“他就是从你的《夜曲》中的那一段钢琴曲中，得到的灵感。这是他自己亲口在音乐节内部酒会上承认的，而且他还向我们的代表团打听伱有没有去参加音乐节，他有些问题想当面向你请教！”
楚阳如遭雷劈，手里的参茶都端不稳，赶紧摆着手说道，“不关我事啊，我不认识他的！”
祸从天降啊！
那个理查德横扫音乐节也就完了，为啥还要给自己泼脏水呢？
难怪石金圣这么晚了还来找他，
石金圣看着他，轻哼一声，“论名气，你小子确实已经算是世界级明星，但是论音乐界的地位，你跟他比还差了一个大西洋那么远。他会无缘无故蹭你的热度？”
说完这话，他靠在沙发背上，幽幽叹了口气，“理查德不愧是理查德，你的那首夜曲我听了没有一百遍也有八十遍，当时只觉得那一段钢琴特别抓耳，却怎么也没想到，会跟古典音乐的变革扯上关系，而他却想到了。他不仅想到了，还从中得到启发，推动了古典音乐的变革，这样的音乐天才，世所罕见！”
楚阳正襟危坐，很认真地眨着眼睛。你说啥都对，反正不关我事！
石金圣看了他一眼，突然轻笑了一声，“不要那么紧张，虽然这一次我们没有得奖，但也不是颗粒无收，有两个节目被选中成为闭幕式的表演曲目，也是整个闭幕式中，除了理查德率领的乐团之外，唯二表演的节目，算是东方古典音乐的遮羞布。你要不要猜猜，是两个什么节目？”
楚阳，……其实我一点也不想猜。
但是，这个真的很容易就能猜到，就是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net
还好，不用他猜，石金圣自己就公布了答案，“第一个是民乐合唱《茉莉花》，对，就是你改编的那个，另一个是华夏民乐交响乐团的曲目，不用眨眼睛，眨了也没用，就是《小刀会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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