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空间内瞬间陷入寂静。
紧接着，有数道沉重的呼吸声响起。
伯恩的眼神在颤抖，浑身因为激动而颤栗！
他没有想到顾修涯居然会慷慨到这个程度，居然会允许他们这些人，去往圣徒的国度！！！
事实上不光是他，科恩特也是一副震惊万分的样子，剧烈的震撼情绪甚至让他显得有些神情恍惚，脸色潮红一片。
就连一直相对比较沉稳的亚伦，也在这一刻有些失神。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忍不住开口：“圣徒阁下，您......没有开玩笑？”
“不用这么激动。”
顾修涯的目光扫过眼前三人，淡淡开口道：“我必须要提醒你们，这份恩赐所需要的代价，远超你们的想象。”
“您指的是......”
“第一：我从未携带任何人类生命体往返过我的世界，因此我并不清楚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你们可能还没看见到地方就死了，也可能过去了就回不来。”
“第二：我的世界充满了危险，在那里，有无数你们想象不到的恐怖。它不可名状，无法被人类理解，其诡异程度远超【余烬】，单单只是一次不经意的瞩目，就会让人瞬间化为怪物，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即便你们幸运的、安然无恙的到达了那里，也有大概率会迅速死亡。”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我的世界和你们的世界不在同一个星系，其距离远远超出了神明能力的范围。因此，你们必须要做好变成一個普通人的准备。”
顾修涯以一种极为平静的语气，讲述出了恩赐过程中可能会遇到的各种可怕之处。
如果他的便宜师傅在这里，就会发现，他所描绘的林林种种，正是属于【观仙】世界的特征。
没错，这场所谓的恩赐，不过是一场借势而为的【刺探行动】。
在顾修涯第一次带着自来水往返于历史后，他就想过一个问题。
——如果猫咪能够在这种跨越时间的传送中安然无恙，那人类呢？
我可不可以，带着他人，进入【故事】？
顾修涯很想验证这个猜测，如果真能完成这种操作，那他在故事中助力，无疑会得到空前绝后的加强。
但，在发现现实会被历史的改变而影响后，他又不敢贸然这么做了。
——他到底是看过一些蝴蝶效应、时空悖论相关的电影的，一个存在于现实的人，被他带回历史......他不敢确定这样的行为会引发什么后果。
因此，出于稳妥起见，他放弃了在【瞻神】进行尝试，转而把目光放到了【观仙】上。
血肉之兽的出现，证明了【观仙】和现实属于同一时空的不同世界，在那里做实验，影响要比在【瞻神】做试验小得多。
而且，相较于已经有一定了解的【瞻神】，诡异莫测的【观仙】，才是他最需要助力的地方。
因此，在确认伯恩等人一直把他当做未知文明的使徒后，顾修涯就有了借用调查局力量对【观仙】进行探索的打算。
而伯恩接下来提出的“验证请求”，更是把台阶都搭到了他脚下。
在这样的情况下，顾修涯岂能不抓住机会，借用这难得的助力？
反正，玩脱了大不了重启。
他现在什么都不多，就是印记足够多，试错的机会足够多。
把机会留着作为底牌舍不得用，不是顾修涯的性格。他是谨慎不假，但当机会来临的时候，他同样有迎难而上的勇气。
唯一遗憾的是，他无法将这次【现实】如【存档】般固定留下来，随意进行【加载】。
否则倒是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进行类似操作，通过不断的试探，深入了解观仙世界，来降低自己日后的风险。
当然，万事不可事事如意，能有这一次难得的机会，顾修涯已经很满意了。
况且，真到了必须要这样做的时候，他大可以照着这次的情况再来一次，结果多半大差不差。
心念转动间，顾修涯观察了下伯恩三人的反应。
在他没有说出恩赐可能的危险前，三人表现得非常激动，但在他讲明了里面的危险后，三人就迅速冷静了下来。
顾修涯注意到，伯恩的脸上有明显踌躇，科恩特则是面露思忖，亚伦比二人要更坚决，脸上完全没有了半点期待。
顾修涯对此并不意外——信仰诞生于人类对于神秘的好奇心，因此，信徒中出现叶公好龙的情况，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再者......面前三人都是爱尔顿调查局的局长，位高权重，以前世做类比的话，基本相当于半个封疆大吏。
这样的人物，即便从前有多么胆壮气粗，如今多半也没了那份心气。
而这，这正是顾修涯想要的。
“看起来，你们似乎有些畏惧。”
顾修涯脸上浮现淡笑，目光在三人脸上打转。
伯恩面露羞愧：“圣徒阁下，我......”
“不必解释。这是人之常情。”
顾修涯淡淡道：“我主动将这些告知给你们，就是为了避免你们因为一时的冲动，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
“我知道，你们心里是很想去的，但你们的身份，你们的责任，不允许你们抛弃一切亲临危险，对么？”
顾修涯主动给了他们一个台阶：“没关系，我允许你们，选择他人来代替自己，接受这份恩赐。”
“您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派遣调查员......”
顾修涯微微颔首。
三人惊讶不已。
“这是仅限于你们三人的特殊优待，也是唯一一次，以后，不会再有了。”
顾修涯淡淡道：“那么，告诉我你们的选择吧。”
事实上不用问顾修涯也知道伯恩等人会怎么选。
——既能深入了解圣地，又不用亲自冒险，这种事情没有拒绝的理由。
“您的仁慈令我们拜服，既然如此，我们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伯恩不出所料很快做出了回复：“我们会选出三名合适的调查员，陪同您前往【圣地】，关于人选您有什么建议吗？”
“我只希望他们的求生能力足够强，能让他们在各种恶劣条件下生存。”
“......明白了，感谢您的建议......”
伯恩连连点头，认真几下了顾修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
末了，他又问：“关于启程的时间......”
“三天之后。”
顾修涯站了起来，以行动宣告谈话的结束：“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们尽快调集，调查局内所有拥有驻念神物的调查员，和我见一面。当然，为了保持必要的隐蔽，这个过程可以分批进行。”
“这......”
伯恩有些诧异，他很想问顾修涯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科恩特用咳嗽打断了他的话，很有眼力见的躬身道：“如您所愿。”
亚伦也道：“请放心，这件事我们会立刻安排下去。”
......
当顾修涯脱离隐秘，离开会议室时，时间已是傍晚。
日头西斜，凉爽的晚风中，不断有调查员走出调度大楼，步伐匆匆的下班回家。
顾修涯突然想起来，从回到现实后自己就一直没有回过家，也没有来得及和言先生见面。
未免言樱产生不必要的担心，他犹豫片刻，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很抱歉，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听筒中传来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
顾修涯微微皱眉。
出任务了么？
他想起了言先生的职业，身为经常需要处理余烬等污染的清洁者，上班期间关机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顾修涯于是发了条短信，告知言先生自己目前已经解决好了所有的麻烦，让她不要担心。
末了，他又补充道：“我现在加入了调查局，过几天可能会出趟任务......这两天有时间的话，回家吃顿饭吧。”
顾修涯发完信息就收起手机下了楼，他打算回家一趟，趁着这难得的休息机会做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顾科长？”
刚进电梯，就有人声响起。
顾修涯抬头看了眼，见叫自己的是内务科科长塔特尔，于是点点头：“你好，塔卡尔科长。”
“顾科长也是下班回家么？”
塔卡尔问了句，见顾修涯点头，心头稍感惊讶——这就放出去了？
他原本以为，调查局授予顾修涯职位是为了方便管理，没想到上面居然连顾修涯的人身自由都没有半点干涉。
万一异教徒在调查局外埋伏，就等着顾修涯出去怎么办？
他想着，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顾科长。之前你去开会的时候，尚组长来找过你，我看她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顾修涯微微有些诧异，尚思月来找我干什么？
感谢莪帮她脱离了失控么？
他想着，正要说话，结果还没开口，就感觉兜里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顾修涯拿出手机看了眼，见来电人是言先生，直接按下了接听。
“下班了么？”
“......顾修涯？”
“尚思月？”
顾修涯眉头微皱。
他再度看了眼来电显示，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有些疑惑的开口道：“言先生的手机为什么在你手里？”
听筒中沉默了片刻，传来尚思月的声音：“......昨天，言樱把手机交给了我。她拜托我如果收到你的信息，就模仿她的语气，告诉你她去出任务了。”
“我考虑了下，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真相。”
顾修涯短暂怔了下，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言先生怎么了？”
“......她被污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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