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江湖里的青衫客清末民初275、师徒相争缥缈峰上。
恶战未休。
弥天大雪中,两道身影遁空而起,好似凭虚御风,正在激斗,无崖子与逍遥子二人此时皆已杀心大动,打出了真火。
只是交手双方打法如何先姑且不说,高低不论,可两者无论身受何等伤势俱是转瞬愈合,一个比一个邪性,一个比一个惊世骇俗。
“这他娘的还是人么?”
灵鹫宫内,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之众齐刷刷的探头伸脖,望着那于半空挪转纵飞,斗得难分难解的师徒二人,全都目瞪口呆,被骇的亡魂皆冒、遍体生寒。
连鸠摩智也狠咽了一口唾沫,觉得口干舌燥,看傻了眼。
巫行云和李秋水也是一阵头大。
她们心知无崖子、逍遥子境界定然高于自己,但没想到竟然这么高,高的都快没边了。
境界至此,二人武道气候已非凡俗所能理解。
但两者并非毫无差别。
无崖子的伤势尽管愈合极快,但浑身要害尚要顾及一二,反观逍遥子,直如疯魔一般,无所顾忌,浑身邪气乱冒,哪还有适才初见时的逸雅出尘之态,白发狂乱,宛若一尊盖世狂魔。
而且交手至此,逍遥子每每受创,气机便要攀升一截,愈战愈强,肉身不坏,浑身劲力只似无穷无尽,不见半点疲态。
此消彼长,无崖子虽能不住凭借着吞吸天地之气填补己身真气,看似尚能招架,但却难见胜算。
再者,无崖子手段再高,悟性再好,也难脱“逍遥派”武学的范畴;更何况他面前敌手乃是立派祖师,自己的师父,一身所学,皆此人所授,便是如今领悟的武学总纲,亦由此人所创,只似一座横亘在他前路上的大山,终其一生,难以逾越。
胜算何其渺茫。
“师姐,到了今日,我才算彻底服你!”
李秋水目睹这一幕,蓦然深深一叹。
三人之中,唯巫行云心高气傲,只以“逍遥派”武学为基,另创奇法,尝尽了苦头,更要受这返老还童之苦。
她以往只觉得巫行云是个傻子,现在看来,若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登峰造极,跨过逍遥子这座大山,便不能步其后尘。
学者生,似者死。
如今大争之世,天下高手辈出,眼下已有慕容龙城这等可怕的人物重现江湖,往后实难想象,搞不好还会冒出不少避世不出,与世长存的老怪物冒出来。
有白日飞升之秘为引,这些人现身都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有逍遥子遁入魔道在先,他们这些门人弟子若不想沦为草芥蝼蚁,便只能另作突破,才有一争之机。
巫行云脸上冷冷淡淡,看不出心中所想,只是瞧着那激斗的两道身影,眼神隐隐变幻,道:“再这么打下去无崖子迟早落入下风,师父若是赢了,大家都不好过,准备出手吧。”
如今事关逍遥派生死存亡,又关逍遥子的生死,二人浑似忘了过往仇怨。
她们虽不如前二者,但百年功力也非等闲,此刻若是联手,以三敌一,或能凭添胜算。
“若有把握,先生擒师父,再一探他老人家身上的变故。”
李秋水点头道:“好!”
“动手!”
二人心知宜早不宜迟,当机立断,便无迟疑,纵身腾空而起,好似仙神飞天般跃上长空,一左一右,各自傲立一座孤峰之上,体内真气运转,指尖已是神华大方。
巫行云白衫飘动,乌发激荡,神情肃容道:“无崖子,不可久拖!”
听到风雪中传来巫行云的提醒,无崖子当即会意。
他只当自己彻悟神功便能直追逍遥子,不想甫一交手才知大错特错,终究差了一筹。
师父到底还是师父,尽管逍遥子已非原有的意识,然如今由“本我”驾驭,反倒更加可怕,一举一动,皆如野兽一般,全凭本能而行。
而且也不知道逍遥子练的什么邪门功夫,霸道的难以想象,再加上自身百多年的功力,一番恶战,半点便宜都没讨到。
不过,好在当真似变了一个人,仿佛逍遥派的武学尽数忘却,便是那北冥真气也悉数不见。
看来这邪功与逍遥派武功定是互相克制,两不相容。
眼见巫行云与李秋水已要援手,无崖子也不想再拖,故意卖出个破绽,胸口挨了一招,口中吐血的同时,人已飞撤而退。
逍遥子狰狞冷笑,正欲乘胜追击,忽觉异样,低眼一瞧,两手之上,气脉遭锁。
无崖子身在半空,脸色凝重,然他右手一张,指尖却见真气凝丝,勾连二人,正是“北冥捆仙索”。
不待逍遥子挣脱,巫行云与李秋水齐齐隔空出手,体内真气一阴一阳,亦是凝劲成锁,将其捆缚当场。
三人合力钳制的同时,无崖子压力大减,眸光大动,腾出一手,纳雪成冰,抬手一拂,立见数枚冰刺纷纷打入逍遥子周身几处要穴。
形势至此,三人还是想要一救逍遥子。
不只是他,巫行云与刘秋水亦是各施各法,巧目泛光,隔空发劲出招,诸般奇劲立如流星火雨般纷纷落在逍遥子的身上。
冰刺也已落下,封劲锁穴。
几招起落,逍遥子狂乱的气息逐渐平复了下来。
三人见状只当功成,不由长舒一口气,额上俱是见汗。
可突然。
“啊!”
陡听一声巨吼。
逍遥子双目圆睁,眼中凶意滔天,煞气狂飙,浑身气劲狂涌,周身诸穴竟然明灭亮起,如百多颗明暗急转的星辰,又像是一朵朵灰色气旋般,以百脉相通,彼此牵引,古怪神异,又邪又奇。
异样方起,三人就发觉先前落在逍遥子身上的真气悉数被那诸穴分散,便是那几枚冰刺,也飞快消融,其上寒劲都被吞噬一空,转眼消失。
无崖子神情一变,眼露惊色。
怪不得越战越强,这邪功竟能以周身诸穴积蓄他人劲力为用?
不等三人震惊,逍遥子双臂再一挣动,顿见一缕缕气劲自其周身各穴冲射向四面八方,犹如飞针急雨,好像个刺猬。
三人用以钳制的真气锁链立时碎断,动容之余连连避闪。
然而,就在此时。
风雪深处,雪幕倏然一分为二,好似被一刀裁开,自远处延伸而至。
细细瞧去,依稀可见一支无形箭矢被霜雪勾勒出箭形,自群峰之间飞驰而至,悄无声息的自逍遥子心口贯穿而过。
箭在前,人在后。
一道身影缥缈而来,迈步挪移,缩地成寸,来的奇快。
巫行云如今功力尚未恢复,最是狼狈,正自匆忙招架,身前忽见多出一道身影,拂袖一挥,已将那漫天急雨般的气劲裹向一旁,落在地上击出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孔洞。
“慕容龙城呢?如何了?”
见陈拙全身而归,巫行云不知为何心头暗暗一松,忍不住问了一嘴。
陈拙笑道:“他,退了。”
慕容龙城退了。
这言一出,巫行云与李秋水的眼底都多了不少变化。
那可是活了两百年的老怪物,老谋深算不说,更是昔年的武林神话,居然就这么心甘情愿的退了。
巫行云脸上冷冷淡淡,看不出心中所想,嘴里回应似的“嗯”了一声。
陈拙并未留意对方的脸色,而是眯眼凝神望着那逍遥子,嘴上漫不经心地道:“慕容龙城重现江湖所图不小,今日只是和我过过招,试试深浅,还没到拼命的地步。”
“小辈,你受伤了?重不重?”
巫行云听着听着,鼻翼轻轻抽动,瞟了眼陈拙的右袖。
问话的嗓音听着恬淡,就是语调比先前快了不少。
陈拙轻声道:“不碍事儿,功至慕容龙城那般气候,当世谁能毫发无损啊,不到万不得已,轻易不会强分高下的。”
半空,逍遥子心口中箭,一脸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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