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阳、成皋
大军三更造饭,四更拔营,朱珍放出斥候,沿河阳、汜水关一线查探。
早春天寒,地上结着霜,走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全军肃穆,无人敢言,一个个鱼贯走出军寨。
攻城辎重是要带的,云梯,投石车,还有猛火油、火药之类的引火之物,这是有两千人的辅兵负责押运的。
周围渐渐起了浓雾,朱珍的眉头微皱,转头对李唐宾道:“前方沟壑众多,汝且去后队押运辎重,切不可大意。”
李唐宾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当初在黄巢军中之时,还是黄巢军师尚让的心腹大将,地位比起朱温也是不差,现在被朱珍指挥,本来心下就不服。
只不过朱珍为正,而他李唐宾为副,他也不得不从,转头“哼”了一声,扯了扯缰绳,纵马前往后队。
朱珍看着李唐宾的身影,渐渐没入浓雾之中,眼睛不由的眯成一条缝,将下嘴唇咬了咬,刺痛的感觉让他又睁大了眼睛。
朱珍深恨此人。
本来他就感觉到朱温对他的忌惮。
那日宴请营中诸将,没想到李唐宾以为他要杀将兵变,慌忙逃窜到朱温营地告状,弄的朱珍灰头土脸。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立刻生根发芽。
朱珍可以感觉到,也看的到。
他在汴梁的府邸周围多了不少陌生人。
“哎!”
朱珍长叹一口气,收拾思绪。
“把所有斥候全部派出去,特别是河阳一线,加派巡查。”
吃过亏总的长得记性,李存孝河东铁骑的滋味,他是尝试过的。
大队行军最怕的就是突袭,自然需小心谨慎。
此次朱珍统领的左长直军九千人,乃朱温亲军,军都指挥使刘悍也是骁勇善战之辈,和朱珍并肩作战多年,颇有默契。
另有左坚锐军一千人,这可是宣武军中的特种兵,专事攻城拔寨。
左坚锐军中每个人都配有手盾,手弩爬云梯时可防箭矢、落石,亦可射杀守城兵士,另有善钩索爬城墙者百余人,皆勇猛之士。
全军辎重颇多,投石车,云梯,攻城车,撞车等皆是俱全。
宣武军军制与朝廷大军颇有不同,一都为100人,设都头,五都为一营,设营指挥使,500人,五营为一军,设军使,辖2500人,两军为一厢,设统军,辖5000步卒,厢上设号军,设军都指挥使,辖步卒10000人,骑兵类似,只不过人数倍减。
统兵将军最多也就一万人,大将出征辖数军,回军则上交兵权,朱温造反起家,对手下兵将有所防备也属正常,对此,朱珍也没什么抗拒。
只不过……
朱珍说不上来,原在黄巢军中之时,可把后背交给对方,而现在,心思再也放不下。
且这样吧!
前方哨探得报,汜水关上又增了两千兵马,加上原先驻守的兵马,已有五千之数。
汜水关周边早就布满朱温的哨骑,一有风吹草动,便立刻回报。
这次增兵可不少,防守兵力快翻一一倍,看来李罕之已然有所察觉,朱珍眉头微皱,道:“再探!”
“诺!”
此时,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浓雾渐渐退却。
“河阳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行军司马张长平回道:“没收到哨报,怕是李存孝那贼胡,还不知道我们来了吧!”
朱珍没有说话,战场上,他从来不会把对手想的太弱智,那样只会显得自己弱智。
只有把对手踩在脚下方可。
“此处到河阳不过二十余里,李存孝若是现在从河阳出发,也就几柱香的时间便可到达,传下去,全军兵不离甲,马不离鞍,若探得河阳出兵的消息,一炷香内便要整好队形备战。”
“诺!”
行军司马张长平道:“此去十里便是周村,大军在周村稍事休息,下午赶去兴平堡扎营,明日三更造饭,正午便可抵达汜水关。”
“可派军士打探,村中水井是否可用。”
“已经派人打探过,村里空无一人,三口水井皆可用。”
朱珍点点头,道:“派一队精骑先去,挨家挨户搜查,以防有诈。”
“诺!”
此时天已大亮,雾渐渐散去,李唐宾也回到中军,这个时候,只要不是瞎子,也不会把大车赶到沟里。
大军行走,一路扬起烟尘,犹如一条黄龙。
“各军人不停足,马不停蹄,加速前进。”
……
就在朱珍大军急行之时,氏叔琮已领右内衙军天翼厢两军到达黄河渡口。
氏叔琮前往高坡观望敌寨。
说是渡口,也就是一大型码头,用锅口大的木桩,从河堤一直打到黄河水边。
辅以横梁平轨,上面铺设木板,黄河两岸均设,码头上围有大小船只数百。
河东军沿着码头搭建了军寨,外围用木栅围成一圈,深坑高垒筑起两道土墙,相隔数十步立有塔楼,塔楼上有数名弓箭手。
氏叔琮见寨中兵士行走,皆跑到防守位置。
一旁李思安道:“寨中有兵1000余,看来这李存孝也是空有其名,此等干系之地,却如此疏忽,正是我等建功之时。”
氏叔琮看完寨中虚实,道:“行至匆忙,未有及虑,若是在上游集火船数十,一路冲进水寨,不需我等动兵,贼先乱矣。”
李思安望前一看,河面上没有树桩铁链,以拒火船,心下也是大为可惜。
“火船物质,准备颇耗时日,节帅言兵贵神速,日久恐生变故,都帅,下令吧!”
区区千人的小寨,李思安根本没放在眼里,沟不深,墙不高,亦无障碍陷坑,直接强攻即可。
“擂鼓进军!”
“诺!”
“咚、咚、咚!”
相比朱珍那队,氏叔琮这块明显压力要小了很多。
朱珍远离中军大队,还要防备李存孝偷袭,而氏叔琮则可把全部兵力放出去,不用担心后背,朱温已经在通往河阳的大道上不下天罗地网,专后李存孝的马队。
至于小道,根本无需多虑,派上一都人马监视即可,大队马兵若是走小道,那李存孝真是昏头了。
前后只要一堵,那就是瓮中捉鳖,想怎么盘就怎么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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