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晔思来想去,暂且不用宦官监军,刚刚初立,便有掣肘,与军不利。
想来左右指挥使,可在玉山亲卫中挑选。
原玉山亲卫一都指挥使郭涛,便可为左亲卫指挥室,要说起来,郭涛也是名门之后,太师郭子仪五世孙。
右指挥使为原二都指挥使段坤,在李晔印象中倒是个机灵的人,小吏出身,家世不显,当然,负责情报搜集,监察百官,李晔自然不会用世家子弟,原因很简单,世家数百年来,盘根错节,多有掣肘。
除亲卫司由皇帝直选,其余各司由左右指挥使推荐,皇帝认可,各司下校、总旗、小旗逐级推荐,皇帝批准,所有人员名录报皇帝留案。
李晔分别召见段坤、郭涛,将各司框架,各岗职责一一言明,由二人着手筹办,人员由段坤先行选用。
毕竟,搞间谍活动,要求自然高上不少,木头脑袋可用不得。
在让二人干脏活之前,李晔仅召杜让能商议机密。
原来的历史中,老杜是愿为大唐而死的,自然不用怀疑忠心,况且机密之事,人知道的越少,越不容易泄露,半年多相处,李晔知杜让能也是个口风甚严之人。
一人智穷,二人智长,李晔虽然思虑的差不多,但也恐有所错漏,希望杜让能有所补遗。
延英殿偏殿,这是大唐皇帝的书房。
李晔屏退左右,开门见山道:“刺杀杜公的是宣武节度使朱全忠。”
杜让能大愕,道:“臣与朱全忠并无交集,他为何行刺与我。”
李晔佯装不解,问道:“那杜公以为是谁?”
杜让能有些懵,捋了捋思绪,皇帝说是朱全忠,又问我谁主使刺杀,何意?思来想去,也是无解,忙道:“陛下,臣愚钝!”
李晔无奈道:“无论此事,是否为朱全忠所为,朝廷则认定,必是全忠所为。”
“这……”杜让能眉头紧锁,陛下这是要朱全忠头上倒屎盆子,稳妥吗?杜让能大为摇头。
“陛下不可!”
李晔就要听听,杜让能为什么要反对,忙道:“何解,杜公请试言之。”
杜让能道:“陛下,其一蔡贼秦宗权妄称伪帝,此朝廷首要之义也,时之日久,朝廷恐无威仪,此正需诸藩策力并剿,若朝廷降罪朱全忠,则无人可制蔡贼。”
“其二呢?”
“其二朱全忠自就藩以来,屡立战功,夏秋赋税虽不足,亦准时进奉,此举恐伤忠良之心。”
听到此,李晔不由眉头紧皱,心道杜让能也是短视之辈啊,秦宗权虽恶,但朱温若打赢秦宗权,摇身一变成恶虎,那是要吃人的。
不过转而一想,自己有后世视角,若是沉于此中,怕也难看出吧。
王莽谦恭未篡时!
“还有吗?”
“其三,河东李克用乃虎狼也,与朱全忠有仇,当以朱全忠之力以制衡,若全忠与朝廷离心,何人能制?”
老调重弹,大臣们一直这样认为,需防备河东。
李晔道:“朕知朱全忠与徐、兖交好,手下兵精将广,若再袭得蔡州、淮南之地,天下又有何人可制。”
杜让能略为思索,已知皇帝之意,这大唐天下,陛下只忌惮朱温一人耳。
思虑再三,杜让能道:“陛下,天下诸藩,不可尽除,当恩威并济,多示恩宠,不然,倘若朝廷有事,又有何人相救。”
李晔笑道:“天行健,君子宜自强不息,岂能事事皆托与人。
朝廷当练兵自强,剿灭诸藩,致天下太平,朕欲以十年开拓天下,十年养百姓,十年开太平,若能从愿,朕不负列祖列宗也。”
“十年开拓天下,十年养百姓,十年开太平……陛下……”
一席话,说的杜让能心潮澎湃,激动之余,似有所悟,陛下之意:朝廷不让诸藩兼并成势,诸藩各守其界,而朝廷远交近攻,逐步蚕食各镇,最终天下收归朝廷。
“陛下真雄武之君矣。”
李晔摆摆手,现在可不是商业互吹的时候。
“杜公,此言朕只与你一人说,天下诸藩,唯朱全忠、李克用让朕彻夜难安,其余皆不足惧,朕欲效汉高祖,先安关中、西蜀以为根基,再进取天下。”
“如今关中凤翔、玢宁已平,华州虽未定,亦是朕囊中之物,至于西蜀,朕已令国公张承业前往经略,而中原,切不能让朱全忠做大,所以,刺杀爱卿的罪名,只能让朱全忠承担。”
杜让能暗叹,皇帝下的好一手大棋,忙道:“陛下,老臣遵旨,只是秦宗权,李克用,还需筹划妥当为宜。”
“朕让朱全忠担上,刺杀朝廷重臣的罪名,诏李克用征讨,此二贼相杀之策。
至于秦宗权,冢中枯骨耳,其人残虐,不得人心,四周诸藩,皆视为仇敌,必不能长久,朕腾出手来,自领大军征讨,只是苦了蔡州百姓。”
杜让能拜服道:“谨遵陛下号令!”
李晔长呼一口气,今日召杜让能问对,倒成了自己说教,不过把心底的话说出来,倒是轻松了许多。
次日,李晔令玉山亲卫右指挥使段坤暗中布置,下午便有人前往京兆府报案。
京兆府尹孙揆,闻有刺客线索,大喜,忙纠集三班衙役,前往案发地点。
虽未找到刺客,但物证倒发现不少,强弩兵器,来往书信,皆指向朱全忠。
“这下好了,终于可以交差了。”
孙揆命人整理好案卷,当天便进宫求见皇帝。
虽说证据错漏百出,又无人证,但李晔还是狠狠的夸奖了孙揆一番。
随即召杜让能、孔纬、张俊三人,当日拟好诏书,皇帝用印。
次日便昭告天下,言朱全忠枉顾国恩,欲擅杀大臣,撤销朱全忠宣武节度使等朝廷官职。
诏令河东节度使李克用,为南面招讨使,诏令天平军节度使朱瑄,为东面招讨使,共同讨伐朱全忠。
……
而此时,敬翔率队,已进入河中陕州,距离长安仅百里之遥。
“先生,属下探报,月前,凤翔、陇右节度使李茂贞叛乱,朝廷率大军平定,阵斩李茂贞。”
敬翔眉头微皱,道:“何方藩镇助朝廷平叛?”
杨师厚道:“未有。”
“未有?”
“是啊,先生,末将也是奇怪,就朝廷神策军那些软脚虾,怎能平定李茂贞,属实蹊跷的很!”
忽有一阵寒风吹来,敬翔缩了缩脖子,一丝冷意直冲脑门。
“这天气,着实邪门的很啊!”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