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野。
太岁将诛神棍砸向地面,他望着近在咫尺的罗,最终还是没有一棍子给他打个彻底粉碎。
“为什么停手了?”一道星光汇聚而成的人影出现在旁侧问道。
“人已经死了,摧毁尸体也毫无意义,而且,我和他也并无太多仇恨。”太岁缓缓坐下,等待伤势恢复:“而且他的尸体也是有用的,可以用以震慑,打碎了除了泄愤还有什么用?”
外神化身淡淡道:“罗一死,太阴魔域将无人能压制,差不多……可以进入最后一步了。”
“你真是缺乏耐心。”太岁按着心口位置,看着血肉和骨骼重新长出,他低沉道:“不过我也一样……好不容易才灭了罗,可不能再让第二个罗出现了。”
“你是说白玉京么?”
“不然还能有谁?”
太岁缓缓转动脖子,低沉道:“走吧,该敲响末日之钟了!”
他抬起手拖拽住罗的尸体走向传送通道。
……
一小时后,玉门关。
黄沙漫天当中,远方飞来一物,正中城门,发出的声响金铁交加,回响余音不绝。
守城士兵们尚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磐岩军们迅速汇聚到城楼上下,摆出严阵以待的姿态。
军纪严明的大夏磐岩军是立国之本,常年和影世界作战,并不缺乏肃杀之气。
只不过……当众人看清落那击穿了城门的物体时,纷纷面露惊骇。
那既不是什么攻城用的弩箭,也不是巨大的投石,甚至不是主炮的炮弹,而是一把破损的漆黑长弓,是几乎已经折断的半截黑弓。
两千士兵拱卫着玉门关,却听到了关外黄沙中传来的清脆踩踏声,那声音干瘪沙哑生涩,却像是践踏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上,不自觉让人捏住一把冷汗。
“来者何人?”玉门关守将低沉询问,声音穿过黄沙之幕。
下一刻,黄沙中再度飞出一物,只是一枚普通的石头瓦砾。
守将立刻大喝:“举盾!”
军阵聚气,数千士兵凝聚的煞气和战阵甚至可以阻拦发狂兽群的正面冲击。
但在这一次抛投下却轻而易举的被凿穿了一道缺口,就像是一把尖刀刺入豆腐中一样,就连玉门关守将也被直接命中,抛飞出去,落地便不知生死。
继而天上落下一道流火,在这枚石头将玉门关击穿之前将其击落。
炽烈的火焰中走出一名赤膊壮汉,全身肌肉完美的如同古希腊的艺术家亲手雕刻而来。
武圣之一,力魁……炎无极目光盯着关外的人影,精神紧绷的同时命令士兵们退回关内。
很快关外只剩下两方在对峙,同时黄沙在对峙的气势中形成龙卷,只留下大约中间一百米左右的无风带。
炎无极低沉道:“你是谁。”
“我乃魔祖化身之一,太岁。”
来者淡淡道:“今天来这里,是通知你们两件事。”
“第一,罗已死,即日起太阴魔域会开始扩张,建议你们放弃无谓的抵抗。”
炎无极闻言眯起眼睛:“空口无凭……”
才说完,黄沙中被拖出一物,就这么被抛投出手,落在炎无极的足下前方。
那是一具尸体。
虽然已经没有了体温,也看上去很凌乱,根本看不出来是谁。
只不过,炎无极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谁。
所有封圣都知道罗的长相,在中湖的时候,所有人都会被要求记住这张脸。
这一刻炎无极的内心震撼惊骇到无可复加,自从成为武圣后,世间已经很少有什么事会让他感到惊悚了。
罗死了?
真的死了?
他弯下腰,想要试探一下这具尸体的真假,但他忍住了没有动作,而是死死盯着对方,警惕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罗身死,意味着黑煞弓使的全军覆没,也意味着将再无人能压制太阴魔域。
更重要的在于,眼前的太岁连罗都能杀死,那么他便是此世的最强者。
“别紧张,我目前还不会杀你。”太岁抓起一捧黄沙:“对我来说,你的生死并不是那么重要,如今罗都死了,要毁灭你们,不能说是易如反掌,只能说是弹指可灭。”
他淡淡道:“不过,蝼蚁尚且偷生,我至少可以给你们一个留下最后遗言的机会。”
“只要交出白玉京,我可以许诺再让你们多活三年时间!”
“三年,足够让你们好好享受最后的美好人生了。”
炎无极不回答。
只是全身迸发出强烈的炎热气息,皮肉下方的经脉迸发出炽烈的鲜红色,像是流动的岩浆河流。
斗志和杀意让这片关外的黄沙战场的温度再度飙升,变得更加沉闷和灼热。
“我只是让你带上这具尸体和这句话回去……”
太岁瞥了眼炎无极,然后松开手,指缝中黄沙散落。
“算了,反正杀了你,让你的手下把两具尸体和这些话带回去也是一样。”
“今天,就剪灭一位武圣,让你们意识到……谁才是真正的主宰者!”
炎无极扬起双臂,留下一句昂然的话语。
“想杀我大夏天骄,我炎无极第一个不答应!”
玉门关外,大战持续百余回合。
间歇。
是日,封圣陨落,百里泣血。
玉门关陷落于阴影,三千士卒共赴黄泉,仅一名传令兵携尸而返。
……
在罗的死讯传回京城之前,白榆已经先一步得知了这件事。
太阴魔域的暴动逃不过封圣级别的感知。
那时候,白榆就已经知道罗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而很快……其他几个人的到来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前来寻他的人,并不是其他人,正是熟人的地劫星以及飞廉星等其他几位弓使。
地劫星见到白榆的第一句话就是:“罗陨落了。”
白榆拍了拍地劫星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其实数日前罗离开的时候,白榆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只是没想到,它会来的这么快。
罗并不是那么容易杀死的对手,但太岁的反扑来的太过于凶猛,就像是不愿意继续等下去。
这显然是一场相当危险的赌局,可太岁赌赢了。
“我们本该一起留在无量野等死,只不过在我们赴死之前,收到了这个。”
地劫星打开背后的漆黑包裹,取出了一根漆黑的箭矢,箭矢呈现出半透明的色泽,流淌着精纯的灵魂力量。
白榆轻抚箭矢:“这是什么?”
“这是罗的‘箭书’……是他留给你的东西。”地劫星低声道:“具体里面到底是什么,我们也不清楚……但他临死前射出了这一箭,里面必然是有十分重要的东西。具体要不要使用,如何使用,看你了。”
白榆将箭矢收下,不着急立刻做决定,而是问:“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如果是要去送死,还不如留下来……罗陨落的如今,距离太岁启动灭世计划也越来越近了,有生战力都很宝贵。”
地劫星当即说道:“我们自然不会去送死,罗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你的身上,往后我们这些人唯你马首是瞻,毕竟只靠我们的能力,恐怕无法阻止太岁,也不能为罗报仇。”
送走了地劫星后,白榆坐在房间里,拿着这枚箭矢陷入沉思。
他当然知道这一枚箭矢该如何使用,只是不确定这样做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英灵编年史’还在升级中,距离升级完毕遥遥无期,因此他也无法继续勘探这枚箭矢中的任何信息,更不知道罗到底给他留下了什么。
使用肯定要使用,他相信罗不会坑害他,但出于谨慎,白榆还是召集了众人在神策府中开了个紧急会议。
会议过程中,萧水寒收到了一个消息,这个消息让他失态的站起身,打翻了茶杯。
众人都惊讶的望向他。
而后白榆也很快得到了消息――炎圣陨落,玉门关陷落。
至此,无人能保持轻松的神情。
因为他们都意识到,改天换地的大事正在发生,接下来连生存的权力都必须靠着自己去亲自争取。
一场捍卫文明捍卫生存权利的战争将再难避免。
……
白榆去了一趟中湖。
大夏姐姐也直言从未想过事态会变化的如此之快。
但她也早已为此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大夏近百年的盛世积攒的家底是很厚的。
但罗一死,顶级战力会陷入匮乏。
这意味着……大夏将只能困守,无法反击和进攻。
因为太岁杀了罗,已经是天下第一了。
防御阵线不能拉的太长,否则随时有倾覆之危。
至少需要数位封圣联手在同一个地点,才可能维持住战线。
“你是唯一有可能击败太岁的人,所以你绝对不能有事。”
她握着白榆的手,认真的劝解道:“我们都需要你变强,在你拥有绝对的把握之前,绝对不要贸然行动。”
即便是太岁,也不可能一个人杀入京城,他若是同时面对十多个封圣的联手围攻,哪怕杀了白榆也无法全身而退。
目前白榆只要留在京城就是安全的。
他是现阶段唯一有可能击败太岁的人,其成长潜力无穷巨大,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但是只有白榆自己清楚,没有了‘英灵编年史’的如今,他有且只有保底法则这一种外挂,这并不足以支撑他保持着过去那般飞快的境界提升速度。
更重要的是,太岁也知道白榆的潜力无穷,他和白榆是老对手了,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么个心腹大患?
越是了解到情况的危急和紧迫,白榆越是不能表现出慌乱的一面。
他镇定的回道:“我可能需要一些时间,用来闭关修行。”
……
回到四合院住处。
众人都不在此地,只有苏若离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椅子轻轻摇晃,她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梦里也在哼着歌谣。
白榆坐在一旁,听着她哼着歌曲,坐在树荫下,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上辈子的悠闲时光。
仔细想想,上辈子虽然有超能力,也被折腾了够呛,但好歹还算个普通人,有个幸福安康的好日子可过。
反观自己穿越来后,似乎根本没机会过几天安生日子。
只不过……
得到的也远比上一世多上太多,所以也谈不上有什么后悔的。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青梅竹马的青丝,凝望着她那张和初见时毫无区别的面庞。
从决意踏上超凡之路起,就是为了把她从死亡中拉回来……或许早在那时候起,就已经被她迷住了。
“这么喜欢我吗?”
一声调笑响起,手指缠绕勾住。
苏若离睁开眼睛,一双明媚的眼睛那般漂亮,好似三月阳光照耀下的莲池。
她把青年的手背贴在脸颊上:“你的每一个动作都在诉说着对我的爱恋……既然这么喜欢,为什么不亲我呢?”
……魅魔。
白榆顺从心意的低头亲吻挚爱的姑娘。
片刻后却并无进一步动作。
苏若离看出了恋人的心不在焉,轻轻靠在他怀中,低声问:“是不是在烦心将来之事?”
白榆自顾自的说:“其实以我这惫懒的性子,修炼到封圣后就该老老实实享福了,什么天下第一,什么拯救世界,我根本没写想过,能抱拥绝色,能衣食无忧就已经很好了。”
“我希望蓬莱岛主能迟点死,结果他偏偏在见到我之后,那口死撑着的气就散了。”
“我希望罗能活,因为他活着,我就不用去做这顶梁柱,试图挽天倾。”
“似乎只要我往上走一步,就要踩踏着许多尸骨往上走,过去的人成为历史,一步步要将我送上历史的前台上。”
“我不想说什么骑虎难下,毕竟走到这一步也是我亲自选择的,可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这块料,真走到了退无可退的这一步时,反而会开始羡慕过去的自己。”
径自苦笑着。
苏若离问:“能赢吗?”
白榆摇头:“天晓得。”
他一路是赢过来的,几乎是逢敌必战,从未输过。
但这一次,他没有绝对的必胜把握,或许是因为心态发生了变化,或许是因为再无容错的机会。
一旦输了,就是满盘皆输,整个世界陪着他一起陪葬,重压落在肩头,谁人能感到窒息?
“没关系。”苏若离张开双臂,将他抱在胸前,右手轻抚着后脑勺,温柔的诉说道:“输了也没关系,地狱大团圆,也是一种团圆啊。”
“……”白榆被喂了一口毒鸡汤,有些猝不及防。
“我这一世已经很幸福了。”苏若离继续说:“即便这一辈子走到了尽头,下辈子再次相遇便好,你我总会在轮回中重逢的,我不会离开你,所以你也不用害怕。”
白榆无奈:“你真是看得开啊。”
“因为我不在意这些。”苏若离微笑着:“我从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我只在意你,如果你不开心,我就会想办法让你开心,如果你不想面对,那就不去面对便好,原谅我的世界就这么小,我的心也这么小,只容得下一个人……只要你告诉我,现在怎么才能让你开心?”
白榆想了想,把苏若离横抱而起,说了两个字:“睡觉。”
女孩羞红了耳朵,但这种事她当然不会拒绝。
白榆抱着她倒在床铺上。
怀抱着苏若离时,他的心变得十分的沉静。
然后,悄然释放出灵魂力,牵引出一根半透明的箭矢。
一道微光没入他的眉心中。
他换了个舒服姿势,抱着苏若离的肩膀和腰肢,进入了漫长的睡梦当中。
夜晚时分。
六合院里,女主人们都回来了,庭院中很是热闹,满是笑谈声。
陶如酥没找到两人,推门而入,看见了躺在床铺上的两人,立刻睁大眼睛,一句‘睡觉居然不带我’正欲脱口而出,但被翻身而起的苏若离捂住嘴巴。
“嘘……”苏若离竖起手指:“他在休息,不要打扰。”
陶如酥奇怪的看了眼睡着的白榆,心想这不可能还不醒啊。
等苏若离整理好衣服走出门后,她也干脆放弃了思考,脱下外衣后,穿着单薄内衣也钻进被子里,抱住青年,像只抱着毛绒玩偶深吸一口,也跟着一起睡着了。
……
夹杂着细沙的风吹过玉门关,破碎的军旗倒在地上被黄沙所掩埋。
一头头嗜血的魔化兽类在城墙下方徘徊着,一只只新生的魔种从魔域的死寂阴影中走出,好奇的打量着这片新生的翠绿大地,本能的渴望将其同化为自己同样的色彩。
在这片已经没有寻常生命立足的不毛之地上,太岁坐在一口井的旁边,打上一桶水,用水冲刷着双手的血污。
星光汇聚成人形,外神化身淡淡道:“你大可以一鼓作气继续推进,为什么还要耽误这些时间?”
“大夏和罗马都太大了,不是一口气就能吃得下的。”太岁平淡道:“况且关键点在于白玉京,而不是在于那群封圣。”
“你当真以为,靠着那一言两语就能逼的白玉京离开京城,和你打一场必死之战?”外神淡淡道:“那小子是很鲁莽,但他有着极强的运势,你也真不怕阴沟里翻船。”
“你对付蓬莱岛主和斯卡哈,白玉京和凰栖霞交给我,你我互不干涉……怎么,现在想换一换?”太岁问了句。
不等外神回答,太岁继续说:“大夏尚武,而白玉京声望极高,他若是不敢前来,就是把自己的名望丢水里。”
“白玉京从不爱惜声望和羽毛。”
“但他是个年轻人,总会有热血冲动的时候。”太岁平淡道:“而且我这一计,本就不单单只是针对的他。”
“如果他真的来和我一战,我会跟他打一场,但没必要一定要把他给杀了;只要他落败,我就乘胜追击,伤他根本,损他修为,再宣扬一番,告知大夏众人,都是因为白玉京落败才导致如此局面,让他背负上污名。”
外神说道:“你是想要借用这种方式,影响和干扰他的心境?”
太岁继续说:“你不了解人类,但我看了人类一千年,所以我很了解他们……白玉京过去一直都在赢,所以他能做到一呼百应,因为所有人都在赌他能继续赢;但只要他输了,其中一部分人就会立刻倒戈,原本的铁杆支持者就会第一个对他发起反冲锋的声讨。”
“大部分的人绝对没胆量斥责和辱骂我,明明屠杀了他们同胞是我,是群魔……可他们没胆量憎恨我们,反而会憎恨那些没能保护他们的人,要说为什么?很简单,因为我是真的会杀了他们全家的。”
太岁打开干粮袋子,慢条斯理的取出一块不知什么品质的鲜红肉丹丢进嘴里,边咀嚼边说:“而剩下的那部分人,虽然知道可恨的是我们,但他们也没办法自保,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白玉京的身上,可只要白玉京败了,他们说再多也没有用。”
“只要白玉京前来出战,哪怕我不杀他,只要他输了一场,就只剩下慢性死亡一条路!”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是标准的攻心之计。
太岁的确了解人类和人性。
它钻营了上千年的时间,绝大部分都是在利用人性弱点进行布局。
所以在击杀了罗后应该如何做,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即便其中多了‘白玉京’这样的变数,他也有的是办法拔掉这最后一颗顽固的钉子!
没有了白玉京,再多的人来也只是送死,无人可以挽天倾!
“计谋不错,但……”外神继续问:“如果他不出现呢?”
太岁舔了舔牙齿:“那也不过是在多花费一些时间而已,想来大夏国主肯定很清楚要保留白玉京这张王牌,让他继续提升实力和境界,哪怕不惜损耗大量国力也要保持战局均衡。”
“人的国度就好比聚沙成塔,不过短短数百年就会风流云散又重新汇聚,他们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再如何强大的国度,永远都是从内部被攻陷的。”
“一旦陷入战争泥潭当中,就需要损耗大量的人力物力填上去。”
“而我会放出消息――只要让白玉京和我一战,我就给大夏三年时间喘息。”
外神化身一动不动,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一开始想来不会有直接的效果,但是温水煮青蛙,只要战争开始,就会大量的死人,而白玉京不出面,其他封圣哪怕联手也没办法维持这么庞大的防线,国土沦丧,军人阵亡,举国同悲,如此大局之前,个人荣辱就变得不值一提了。”
“届时,只要白玉京一直不露面,我就可以一直施加压力,而大夏内部也不是铁桶一块,我留下的化身会在人类内部制造分裂,宣传消息,渐渐的会让那些人知晓,让他们认为……”
“――只要白玉京出面,就能少死很多人,就能让群魔停下动作。”
“别说三年时间,哪怕是十年,或者三十年,也是可以谈判的……”
“一部分人的抵抗意志的确是很顽强,可惜不是所有人的抵抗意志都这么顽强,他们要打一场看不到尽头的战争,面对不断袭来的暗影沉降和混入人群藏匿的魔种。”
“等待伤亡加大,战线进一步收缩,防御进一步崩溃,等最初那批有着顽强抵抗意志的人死了,等第二批人上了前线,等那群自私自利的超凡者们意识到了生死的残酷性,哪怕他们知道这个许诺是假的,也会抱着一丝希望去选择更轻松的方式。”
“我递给他们的,是一把名为道义、实为自私的刀。”
“自己手里握着道义,就可以把自私的一面对准别人扎下去。”
“因为他们自己感受不到疼痛啊,因为又不是让他们出去顶缸……事不关己的时候,任何人都能做出理性切实的判断;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生死利益,大多人都会轻易的变得歇斯底里,愚昧顽固,甚至钻入一个早就知道是陷阱的坑洞里。”
“猜猜看……目前还是个英雄人物的白玉京,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模样?是胆小鬼,是懦夫,是罄竹难书的罪人,还是……”
“他又要面临什么样的压力?还能继续坐守京城么?”
“况且白玉京没有退路可选,他要么出战,要么忍耐……却唯独没办法逃离。”
“因为他骨子里还是个大夏人,他的亲人朋友都在大夏,怎么可能离得开?”
“哪怕他真的抗住了所有压力,支撑到了最后也不出面。”
“大夏内部也会陷入内耗,民意汹涌的情况下,谈何万众一心抵抗外敌?”
“最终的结果……”
“要么是我一路打到紫禁城;要么他提前出面被我斩杀。”
“如果不出意外,快则三个月,慢则八个月。”
太岁说到这里,停顿住了,目光眺望京城所在的方向。
“路已经给你选好了,接下来,看你怎么选了……”
“不过我还是更期望,你能直截了当的选择在战场上跟我分个胜负,而不是做个缩头乌龟的躲在后面被我揪出来!”
负手而立,太岁此时忽然有了一种登高望远,高处不胜寒的感慨……举世无敌是一件寂寞的事,最喜欢的是棋逢对手,最惧怕的也是棋逢对手。
如今的局面,胜算很大,敌强我更强,因而刚刚好,可从容落子步步为营。
“你白玉京也算是我此生大敌之一。”
“既是屡屡坏我好事,又成就了我。”
“若非是因为你的存在,逼得我不得不棋行险招……否则我难以下定决心去杀罗。”
太岁暗自低语。
“所以……”
“你也该像罗一样,站着死在战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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