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如酥走的路线既不是求道者,也不是霸道者。
这世界上的常规封圣路线只有求道、霸道两种,非常规的路线目前已知三条。
一是王道者,如同斯卡哈一样,将自己作为基石的一部分,嵌入固定这个世界的楔子里,成为整个世界运转规则的一部分。
二是罗睺和白榆,他们走上的路线是以灵魂升华为主,但这条路是极其困难的一条路,足足一千年来,只有他们两个人成功了,而他们两个人的灵魂都具有特殊的地方。
三则是陶如酥和霸者这一类,激活了血脉,升华了生命本身,从而得以封圣。
这一类的封圣,是鼍龙的更上位。
即完成了生命层次的进化和跃迁。
用洪荒的方式进行类比和描述,就相当于是从后天生灵转变成了先天生灵。
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首先便是寿元,会远超封圣极限的三百载。
其次便是实力,血脉封圣者成就先天生灵,而先天生灵生而具有大气运,注定要称宗做祖,其血脉中就伴生着强大的神秘。
早在太古时代时,先天生灵就已经大多陨灭,进入了人神同行的时代后,强大的先天神祗要么陨落要么失踪。
到了如今,陶如酥或许是这世界上唯一一個完美无缺的先天生灵,因为她的血脉的确是天生得来,不同于霸者是强取豪夺强行糅合而成的产物。
因此从纯度来说,陶如酥要胜过镇十方。
这对父女之间的交锋远比看上去的要凶险许多。
双方都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并没有贸然靠近彼此。
陶如酥打量了一眼如临大敌的镇十方,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左轮枪,热武器在这个时代不少见,常见于长夜司中,毕竟普通的枪械甚至未必能打死一阶超凡者,在封圣级别的战斗中,这把枪的威胁甚至比不过一把钛合金做成的指甲刀。
即便是这世界上最大口径的手枪也不可能在镇十方的皮肤上留下一道印子。
陶如酥平淡的抬起枪口,对准了镇十方,扣下了扳机,砰的一声,三发子弹先后射出枪膛。
霸者本打算像是拍蚊子一样随手拍掉这些金属飞虫,却在手指接触到的瞬间,感到了剧烈的危险,他猛地收回右手,紧接着金属子弹朝着中央发生了空间坍塌的现象,直接吞噬了霸者的一根手指。
同时另一发子弹半空中猛地炸开,分化出无数钢针般尖锐的发丝炸开,像是一发高爆手雷。
而最阴险的一发子弹则是从绕到了镇十方的背后,咬向了他的太阳穴,镇十方猛地后仰身体避开这一发子弹,却还是被咬去了一半的鼻尖,那张平凡的面孔顿时变得狰狞可怖起来。
这是她封圣后才开发出的新招式。
其特殊之处并不是在于枪械,而是在于子弹上。
她使用的金属弹药都是利用了自身血脉特殊性打造出的子弹,所有的子弹头都加入了她的血肉作为材料进行加工,因此这些弹药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只需要在开枪瞬间对准目标发号指令,它们就会自动搜寻敌人进行攻击。
更恐怖的在于,陶如酥自己都不清楚子弹会造成什么效果,好比之前的三发子弹,每一次都有不同的破坏力。
她的血肉里沉睡着太多种不同的血脉力量,脱离躯壳后会以什么形式爆发出来,完全是一个未知数,她自己都不清楚,所以对方也更加无从判断。
霸者对血脉力量研究多年,自然也很快判断出了这个随机盲盒子弹的阴险所在。
他了解陶如酥的性格,她十分厌恶肉体改造实验,因此不太可能搞出来这个邪门的玩意,肯定是被谁教唆了。
“也没你想的那么阴险。”
“不过是某次床上玩的太过火,把自己玩到骨折后,血液落在金属上发生了增殖现象后突然产生了灵感。”
陶如酥拿出三发子弹,慢条斯理的填充上了左轮的缺口,转动轮盘,子弹上膛。
咔咔……
“白榆坚持要把它称之为起源弹……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称呼,但似乎还挺合适的?”
她慢慢的解释着,像个经验丰富的猎人,打量着自己的猎物。
砰砰砰——!
这一次她继续开枪,连续六发子弹飞出枪膛。
每一颗起源弹都带有截然不同的危险神秘,每一颗都足以要了一名大宗师的命,至于最终死成什么模样,完全得看抽到了什么样的盲盒。
镇十方直接划破手腕,挥动右臂,伤口中像是注入了大量空气般,血液呈现出血雾般喷射而出,接触到的所有子弹立刻像是被esp波动扫过的电子器械般失灵了,危险的子弹掉落在地上,发生了内部的爆炸。
“你以为这点小把戏就足够杀我?”霸者冷笑:“这点小聪明,破解起来并不困难。”
血脉力量是关键,那么只要用类似的东西去扰乱或者提前引爆,好比是面对导弹的锁定释放出干扰弹。
陶如酥将左轮手枪收回腰间,她也知道这些小把戏杀不了镇十方,刚刚不过是做个简单的验证。
近些年来,陶如酥放在修行境界提升上的时间并不算多。
她是一个严重的偏科生。
如若不是血脉突然苏醒,她理应是会走上传武学院的道路,老老实实按部就班的成为大宗师再成为武圣;但这条路线随着血脉苏醒而断绝。
可问题也就在这里,她缺乏足够的理论基础,也缺乏成体系的战力……和一刀一剑练出来的南家两姐妹不同,和天生英灵血脉的苏若离不同,和有着封圣遗产的苏若即不同,她的实力境界提升是极快的,却也是不成体系的。
高情商的说法是发展潜力无穷;
低情商的说法是,都五十级了,别说觉醒了,甚至都没转职。
虽然五阶之下的同境界她基本上是无敌的,但来到封圣阶段后,她散乱缺乏体系的弱点就会被无限放大。
不论是招式还是对敌手段,陶如酥都太过于缺乏。
起源弹就是在这个情况下研究出来的替代性产物。
后来她把这个问题诉之于口,在完事后对着白榆唉声叹气时,却得到了青年怪异的目光。
当时白榆轻轻揉着把自己缩水到十五岁来助兴的陶如酥的小脸蛋。
‘你啊你……根本就是空守宝藏……原本战斗逻辑这东西,封圣和封圣以下就会有着巨大的差别和不同,封圣从来不讲究战力体系,而是讲究扬长避短,你没接受成体系的战斗训练也未必是坏事,这意味着你可以尝试自己发掘自我潜在能力走出一条全新的道路来。’
‘打个比方来说……你知道奥特曼吗?每一种奥特曼都有不同形态。’
‘你的道来自于血脉力量,回归先天生灵的根基,自然会知道何谓天地皆同力。’
回想着白榆说过的话,陶如酥便能感受到无穷无尽的力量,她不否认自己是个恋爱脑,这或许是她从那不受祝福的母亲得来的亲缘证明。
这份绝对的信赖让陶如酥能够做到对一个人完全敞开心扉,释放真实的自我感受,不用藏着掖着故作坚强。
哪怕是她自己最深处的那些肮脏龌龊,也一并被接纳了。
“就让伱看看吧,镇十方……”
“你梦寐以求的先天生灵的真实姿态!”
“这才是完全的血脉,完全的先天生灵,完全的我!”
一束月光穿过白雾朦胧的云层,落在了陶如酥的肩头上,继而……云雾翻滚中,女子换上一身新衣,褪去人皮,披上鳞甲。
银白月光照耀着此次蜕变。
陶如酥踏着光晕走出,其一头青丝化作银白的长发,就像是褪去了一层皮囊般,样貌并无太大的改变,但身上多了许多不似为人的象征,青色的鳞片从手臂脚踝脖子处生长出来,覆盖了三分之一的体表,额头多了一对鹿角,飘摇的云气凝聚在其周身仿佛缥缈的丝带羽衣,平添一抹缥缈仙气。
似人似兽的特征并不意味着野蛮,毕竟就连西王母在山海经中的形象也是个兽耳猫娘。
远方默默观战的龙之乡大长老情不自禁,几乎要在这股血脉威压引发的潮汐中跪倒在地。
他的眼中满是狂热:“龙皇血脉,真龙……是真龙!”
呈现出半龙化特征的陶如酥便是整个龙之乡一千多年来的真正夙愿。
那是真正的青龙血脉!
镇十方凝望着此时的陶如酥,眼中流露出比龙彷徨更加深沉的狂热,他握住拳头:“你已经能够唤醒青龙之血,将自身转化为完整的先天生灵,不错,好极!这也证明了一直以来我都是正确的!”
“但……为什么是青龙?”
“应该还有别的血脉可以显化!”
毕竟青龙之血只占据着完整霸者血脉的其中一半
还有另一半的血脉力量。
这意味着陶如酥还有其他的先天生灵的形态尚未展露。
霸者苦苦追寻了如此之久的答案,就藏在另一半的血脉当中。
这份答案,或许陶如酥已然知晓。
但她并不打算回答,而是抬起手。
于是海水停滞了潮汐,于是大海分开了一条道路,一条伟岸的巨龙虚影漂浮于陶如酥的背后,她平淡的凝视着霸者:“你认为我会告诉你么?”
镇十方的表情无可遏制的变得狰狞,他的面部开始扭曲变形,身形也开始膨胀和巨大化。
他也是封圣,虽然因为血脉方面的瑕疵无法完整的先天生灵化,但也能够调动血脉神秘将自身武装。
“不回答也无所谓……答案就在我跟前,我会自己去找到!”
霸者怒吼一声,面露凶光:“真以为你觉醒了青龙血脉便可压过我这么多年的钻研和准备?!”
陶如酥淡淡道:“明明血脉力量的强弱不取决于时间的继续,而是源自于天赋天定,你自身就是血脉神秘论的绝对拥趸,此时还说这些话,不觉得自己是在虚张声势么?”
右手高举,盘踞的青龙孕育着澎湃的力量,龙口微微咬合,狂暴的神威正在高度的压缩中。
“青龙化形!”
她挥下右臂,青龙虚影落向地面,喷吐出千米青光。
“天宿庭光!”
青光洪流从天而落,这一击之威能足以改写地貌,劈山裂海!
镇十方的反击淹没在青光当中,巨大的轰鸣声过后……
坑洞的边缘位置,一具残破的金色甲壳中迸出一道身影。
“咳咳……”镇十方望着这一击造成的夸张破坏,只觉得这过于浮夸了,得亏刚刚没硬着头皮接招。
“金蝉脱壳这一招你还能用几次?我记得你的极限是七次,过度使用会导致血脉力量受损。”陶如酥坐在青龙虚影的脑袋上,居高临下道:“而青龙的力量源于天地和海洋,我仍旧力量充盈!再来七次天宿庭光仍旧绰绰有余!”
霸者正思索该如何时,不远处有谁疾驰而来。
定睛一看,居然是太岁。
镇十方还想着太岁什么时候来帮忙,没想到这就来了,刚刚一喜就瞥见他噗通一下在倒栽于地面上。
太岁的确是来帮忙了。
可惜,帮的是倒忙。
他倒下的同时,露出了背上深可见骨的刀剑伤口,身躯像是散架般的飙着血,像是刚刚进了一遍屠宰场。
太岁落地的姿势实在狼狈不堪,还吃了一口沙子,他抬起头的时候,那惨烈的样貌都让镇十方愣住两秒。
两只眼窝都空了。
镇十方心想这不对劲,明明水牢里只剩下两个年轻女人,怎么搞成这样?
“扶哥们一把啊……”太岁艰难道。
“你怎么这么废物?”霸者窝火道。
“你不废物?你打个小丫头不也没赢?”太岁反唇相讥,他两眼空空但不代表失去感知力。
“别说这些没有用的!”
“那边是两个封圣,我能一打二逃出来就已经是命大了!”太岁咬牙切齿的说:“该死的白玉京,他阴我,他居然阴我吔!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还敢号称是大夏年轻一代第一人,我呸!”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你也有资格说卑鄙无耻?西陵王!当初坑害我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陶如酥也没忘记还有个恶徒在这里,正好一同杀了刷声望:“太岁化身,我今天就先灭了你!”
前仇旧怨涌上心头的小桃子抬起手又是一招天宿庭光。
青光激射,威能完全不亚于哥斯拉的高度压缩原子吐息,还好这里是海滨地区,否则整个龙之乡都要化作一片火海。
显然身负青龙血脉的陶如酥也丝毫不在意这地方会被摧毁成什么模样。
太岁和霸者两人也算是成名已久的封圣了,却硬是被陶如酥一个人压着打。
“镇十方,你养的好女儿!”
“你还有脸说,连两个扶桑的封圣都打不过,眼睛都被掏了!”
“我*****!”
“休要废话了!”镇十方喷出一口老血:“我的金蝉脱壳用不了几次,你还有什么办法就快点用出来!”
“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太岁很想直接说一句‘等死得了’。
也就在这时,天穹之上忽然传来一阵激荡之声,好似那钱塘江大潮般蔚然大观。
整个云海为之肃清一空,呼啸而出的涟漪排空了千里云翳,只剩下一轮皎月。
皎月的中心化作光轮的漩涡,开启了一道通往未知领域的门扉。
见到这一幕光景,太岁大喝一声:“好!藏天井开了,我们有救了!——走!快些进去!”
霸者闻言也不再犹豫,留在这里迟早也会被无限火力模式下的陶如酥活生生轰成渣。
背后展开几对羽翼,他朝着天上藏天井的方向疾驰而去。
藏天井位于蓬莱岛的上空,它的变化整个蓬莱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而越是靠近藏天井越是能看的清楚,其实在藏天井的入口位置前还有一人。
镇十方不由得降低了速度生出警惕心,但守在藏天井门口的那人仅仅是瞥了他一眼,便任由霸者从身侧疾驰而过。
“他就是你说的那人?”
“不错,他就是蓬莱的守井人。”太岁不知从哪掏出一个眼珠塞到眼眶里,回头看了一眼说:“他出现在这里,证明了蓬莱岛主已经是强弩之末,没忘了你我此行的目的吧?”
“……”
“只要你能杀了蓬莱岛主,我自会帮你达成心愿,到时候陶如酥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霸者沉默应对,但他也已经没了选择,只能一条路走到黑,直接撞向藏天井的入口,化作流光进入其中。
陶如酥驾驭着青龙赶来,却在靠近藏天井时被阻拦了道路。
青龙一记摆尾横扫,却在触及守井人前时被停滞了,就像是撞上了一面镜子,镜子内外的力量抵消反震。
陶如酥一击未中,反而守井人一脚踏回了地面,直接撞向传武学院的山门位置,上百级台阶崩溃,得亏是夜晚,并无大量学员在这里活动。
她再度拔高,望着已经进入藏天井的霸者和太岁,眼神流露出几分异色,盯着守井人低沉道:“原来蓬莱学院里的内鬼是真的存在的,我说为什么蓬莱岛主居然什么都不管……你到底是何人,居然和十凶联手,是要当大夏的叛徒么?”
“蓬莱何时成了大夏的附庸了?”守井人面容上覆盖着一层朦胧,他淡淡道:“早在蓬莱岛现世之前,还没有所谓的大夏,小青龙,看在往日和龙皇的情分上,带上人从这里离开,我可以放任不管。”
“这些话还是用来哄骗小孩子吧。”陶如酥扬起指尖,力量无穷尽的汇聚于指尖:“我不信你能拦得住我,给我破——!”
手指弹出,就像是弹出一颗弹珠,青色的弹珠离开手指后以指数级别的效率开始暴涨。
陶如酥施展出的是纯粹的力,没有技巧,她征用着自己先天生灵的血脉力量,以便于调动近乎无穷尽的天地之力,那不是撬动,而是直接的征用,就像是背靠着国库的无限qe。
九成的封圣都拦不住这一招。
但并不包括守井人在内。
他双手一合掌,就像是拍死一只蚊子般将青色的湮灭能量纳于掌心,揉成一团废纸后分解开来。
“便是龙皇在这里,也该知道差距在哪里,作为先天生灵,你还太过于稚嫩,天地之力……可不是你这么用的。”
守井人手掌下压。
天穹下坍塌了一角,呈现出手掌按压过的印记。
青龙虚影在凝固在半空,就像是被扭转的毛巾,被撕成无数碎片。
心神相连下,陶如酥喷出一口鲜血,气息快速萎靡,她坠向地面,被快步追赶而来的南诗织接住。
“我没事……”陶如酥回过神,擦了擦嘴角血液:“他好像很了解我的弱点,不,是青龙血脉的弱点。”
“此人很强。”南诗织警惕道:“我们应当联手……”
“不。”雨宫真昼否认:“我们的目的不是击败谁或者杀了谁,先生给我们的任务你们是忘记了么?我们只要保护好凰栖霞的安全就足够了。”
“但……”陶如酥望着藏天井:“总觉得会有大事要发生,或许是天翻地覆的大事,难道就这么看着吗?”
守井人的实力超过了她们的预计。
而藏天井内到底在发生什么事,外界根本无从得知。
偏偏有个人拦截于此,陶如酥有些愤怒,因为只差一步就能留下霸者和太岁。
守井人对下方的三名女子更是丝毫兴趣都没有,他站在藏天井的下方,看着这守着大半辈子却一步不得进入的地方,伸出手探向光芒汇聚的漩涡,却再度被弹开。
“……哼!”守井人冷哼,目光里既有轻蔑又有压抑和不屑,他自言自语道:“你看上的继任者终究抵达不了这里,最终它仍是我的囊中之物。”
“只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再拍死几只虫豸。”
说着,他侧过身,瞬间爆发出的沛然杀机让蓬莱岛屿周边的海潮都停滞了数息。
陶如酥一瞬间只想着赶紧拉着南诗织和雨宫真昼逃离此地,但很快感受到了,这股骇人的敌意指向的是更高处的天穹。
藏天井开启时的云开雾散也带来了一个变数,那就是它彻底扰乱了蓬莱岛周边的海雾和云烟,其结果就是维系着蓬莱岛大阵也失去了大部分的效用,其隐匿效果消失,阻拦外人进入的迷阵已经不再有效。
于是,将有一颗赤色的流星划破半个大夏的夜空。
燃烧着熊熊火焰的装甲骑士从天而落,呼啸喷薄而出的火光仿佛要点燃这片大海。
在藏天井开启后的第六十六秒时,白榆终至战场。
……
藏天井内部。
太岁和霸者进入这里几乎是一路畅通无阻。
他们本以为这里会是一个巨大的场景,但结果和所想的并不相同。
这里是一座悬浮在天上的岛屿,定格在一片光芒之间。
岛屿空旷,山壁陡峭,只有一条路可以前进。
而在这条道路的终点,便可看到一个王座。
在王座上坐着一名白胡子拖地的老者,那老人的衣着十分的朴素,常见于古老的苦修士,身上也有着部落时代才有的野兽獠牙骨骼制作而成的饰品。
同时,有一把造型酷似岩石的漆黑重剑,从正前方贯穿了他的身躯,刺入了腹部,将他钉在了王座上。
老者的伤口早已腐烂化脓,可鲜血仍在持续不断的流淌,顺着伤口,一点点的流淌着渗入王座的裂痕中。
裂痕也在不知多少时间里被浸染变色,原本的玄黄色的王座,从裂痕开始已经渐变成了褐色。
老人没有说话,即便看到了来者,他也只是坐在王座上。
“他就是蓬莱岛主。”
“你认识他?”
太岁仅剩的眼球望着一动不动的王座和老人:“这是我第三次见了……第一次是在魔祖的眼睛里,第二次是他转动天星时,这是第三次……”
“转动天星?”
“八百年前,天星尽摇,他为阻止神州覆灭,转动天星,为神州续命而在那次他受了致命伤,从此再也无法离开王座,然后才有了蓬莱学院。”太岁唏嘘道:“作为神州最后一名巫,最终竟是消亡于此地。”
“他是先天生灵的巫族?”霸者猛地看过去:“难怪,难怪……”
太岁示意霸者看向那把漆黑重剑:“那把剑的主人,就是杀他的凶手,不过至今没人知道是谁。”
“蓬莱岛主已经死了?”
“早就死了。”太岁淡淡道:“不过还没完全死透,王座之主的意志长存,他不入轮回就是为了在这里等待一名接班人,创建蓬莱学院的目标也为了这个。”
“你要做的就是把他彻底的送走,如此才能将王座清空。”
霸者问道:“然后呢,他找到了?”
“找到了,但也没有意义。”
“是谁?”霸者追问,内心开始有了推断。
“你问这个有什么用?反正对方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太岁摇了摇头,指挥道:“你去把那把天星陨铁剑拔出来,虽然体内微薄,但你也有巫的血脉,所以不要耽误时间了,迟则生变!”
镇十方停顿几秒,调整好心态走向王座方向。
没什么威压和气息,看上去蓬莱岛主是真的不行了。
也就在这时,忽然一阵闹哄哄的声音响起。
“特奶奶滴,给我玩阴的是吧!屎里有毒就算了,门后还藏狗!太阴险了!”
“别说了,我犯恶心。”
“老和尚,你说句话呀。”
“贫僧不想骂人,不打诳语……”
“诶,前面有光,咱们是不是出来了?”
“阿弥陀佛,感谢佛祖保佑。”
“你怎么不谢谢我呢!”
“贫僧谢谢你全家。”
另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开启,三个灰头土脸满身异味的奇怪组合打开了隐藏的墙壁,从坑道里钻了出来,像是刚刚结束打扫的下水道工人。
旋即也注意到了这里似乎还有别人。
几目相对。
紧接着镇十方的眼神和表情都变得精彩起来,活灵活现。
太岁的表情也夸张化的暴走起来,刚刚安装上去的眼珠子猛地凸出来,像是刚刚夸下海口结果就被狠狠打脸的装逼犯。
“是你!镇十方,你这狗东西!”
“是你!白破天,你这老混账!”
世界上的一切相见都是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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