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封圣。”
就这么简单的四个字落下来,像是一颗流星砸落在湖中央,掀起百米浪潮。
每个人的心湖都起伏不定,表情都变了。
白榆能以四阶之躯斩杀十凶就已经十分夸张了,这代表他拥有封圣级别的战力。
所以,当他真正意义上踏出了这一步后,其封圣境界的含金量已经足以让老一辈的十强都为之侧目。
迦叶菩萨都说不出来此时此刻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他已经是佛门中天资卓绝的那一辈。
三十年修佛,三十年修禅,三十年苦行,三十年闭关,一百二十七岁才堪堪封圣,证得菩萨果位。
这已经是万万人之上了!
按照大夏的比例,一千万超凡者里不过一位封圣,甚至还不到一位。
可白榆才几岁?
严格来说,他踏上超凡之路也不过短短两年出头罢了。
过去的十几年都可以说是原地踏步,距离超凡一阶都遥遥无期。
仅仅是三年时间不到便已经成就了五阶,成为了封圣。
千年以降,无人能做到。
最年轻的封圣记录从此改写,而上一位最年轻的封圣是镇十方,可他为了偿还自己过早封圣的代价各种机关算尽;白榆则是二十岁弱冠之龄成功封圣,传出去必然会引发整个大夏超凡界震动。
谁也无法断言,他将来会不会成为能够比肩罗睺的至强者。
而现在……他自称‘佛敌’。
白榆的影响力极其巨大,一旦封圣,他的影响力会再度迎来暴涨,随着时间的沉淀变得越发厚重。
一旦他的自称传出去,佛门往后百年、两百年、三百年……甚至千年内,气数都会迎来暴跌。
因为他已经是封圣了,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对象,而且只要不死,将来成就之高无可限量。
惹上这样的强敌,佛门就算一门三圣又如何?
迦叶菩萨喉咙滚动,老僧的表情已经变了。
但他甚至不敢怒视对方,而是低头沉声道:“白圣当真要和我佛门为难?”
“改口真快。”白榆淡淡一哂:“但是骨头太硬,想的太美。”
“如果你现在主动亮白旗,对外宣布龙象寺自此之后封山闭寺五十年,我倒是可以当做无事发生过。”
“可惜你们办不到。”
老僧脸色微变:“这要求对龙象寺过于苛刻,佛门做不到。”
“你们做不做得到是你们的事,与我何干?”白榆平淡道:“佛敌也是你说的,我不过是承接了佛门的好意罢了。”
“当真没有了缓和的余地?”迦叶菩萨此时已经没想着以势压人了,方才交手看的出来,白榆绝不是刚刚封圣的愣头青那般简单,他踏入封圣后实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所以老僧此时已经倾向于妥协。
“佛门开了洗脑光环之前怎么没想一想有没有缓和的余地?”白榆冷笑不已:“现在飞龙骑脸知道疼了?晚了点……你们不是小孩子,都是封圣了,成熟点好吗?”
“堂堂佛门,理应知晓……”
“知错认错,挨打站稳!”
这最后一句声震百里,大半個洛阳城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话已经聊死。
要么佛门闭门思过五十年,见到白榆夹着尾巴走;要么今日一战到底,看看谁的拳头更硬。
佛门赢了,白榆走人,不保证未来不报复;佛门输了,白榆也走人,保证未来一定有报复。
龙象寺如何选择都区别不大,处境根本就是织田市的小豆袋——两头堵。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而政治的精髓在于妥协。
封圣各个都是人形核弹,可匹敌万军的存在,一旦封圣爆发争端,那就是毫无疑问的战争;而封圣之间的利益互换,便是政治的一部分。
迦叶菩萨左右为难,只觉得头大如斗……倒是怒目金刚释龙象神色淡然,果断开口,以快刀斩乱麻。
“阁下已成封圣,却要为难佛门,我身为大护法,不可坐视不理。”释龙象低沉道:“不如你我走上一场,若是贫僧输了,佛门闭寺五十年,如何?”
“既分高下,也决生死?”白榆直截了当的问。
释龙象顿了顿:“只分高下……阁下年纪轻轻,不必要如此看淡生死,你我无冤无仇,不过是立场相对罢了。”
白榆想了想:“好,我应了。”
释龙象道:“贫僧还没说出,若是自己赢了当如何。”
“有些话我不想说的太直白。”白榆活动着手腕:“谦虚点说——我让伱先手三招。”
怒目金刚没有怒目发怒,而是重重一踏地面,冲上云海。
“天上来战!”
白榆逆飞上天穹,于云海之上站定。
释龙象双手一合掌,展现出了另一种高深的修为……他是大金刚境界的封圣,不同于下面的两位菩萨,修武也修禅。
菩萨也算求道者之一,所以才有掌中佛国;而金刚类似于武圣,并没有掌中佛国;两者差别就如同密宗和禅宗一样巨大。
也是因为玄天司成立,佛门式微,这才让天下佛门抱团。
释龙象和两名菩萨不同,他心思更纯粹,修为境界也要更高深,其金身显化的是他自身,其双手往前一推,龙象寺上空的整片云海都被推动,呼啸着宛若浪潮般排去……这才是真正的排云掌。
白榆足尖踩着虚空,往前一闪,身形跨过千米之远,飞驰而过的路线上显化出漆黑的阴影,白云被染成墨色,过去只得显化其中一部分的万魔枪林终于完完整整的展现出了其完整的姿态。
万把魔枪阵列,继而迸发出锐利尖啸之音,朝着白云万丈的浪潮冲击而去。
两名封圣一抬手一开场便是大场面,任由麾下大军互相厮杀,而两位大将岿然不动。
龙象寺中、洛阳城中,无数人都感知到了天穹上的变化,因为云海正在变成泾渭分明的黑白二色,天空上被人为的划分出一条鲜明且蜿蜒的战线。
城市中不乏实力不俗的超凡者,是精英,是万人之上的存在;可这些人仰起头望着天穹上的恐怖动静,表情流露出的憧憬和敬畏,就像是乡巴佬刚刚进入首都后趴在商店橱窗上望着里面的钻石珠宝般,满眼的可望而不可即。
释龙象见到白榆只守不攻,便是眼中爆绽精光,他的确很好奇白榆封圣后究竟实力如何……明明是刚刚才封圣,为什么实力上却能直接追平他这个大金刚境,历代从未有过封圣能够如此轻易做到跨阶而战。
他抬起手一握,龙象寺的演武场中,一根斌铁棍浮空而起,落入释龙象的手中,他握住斌铁棍,瞬间暗金色的光芒镀上,紧接着长棍搅动风云,他隔空一棍戳来,百里云海中央被撕开一道缺口,像是大军中央射出一发导弹,无形却有质,朝着白榆轰落。
……第二招。
白榆没有出招,而是肉身撞上了隔空一戳,风云撞击在身上,周边空间都咯吱咯吱的晃动着,好似台风中的门窗。
这一招不能伤及白榆分毫。
下一刻,释龙象穿过云海,也不知从何而来,好似是跨越了空间而至,这在道家中被称之为缩地成寸,在佛门则是被称之为神足通,都是压缩空间达到瞬间跨越,而释龙象双手高举,暗金的镔铁棍几乎贴上后背,两只手高高举起绕过头顶,其人形定格在空中,就像是被拉满的弓身。
当头棒喝,凌空劈滚。
雄浑的棍势搭配神足通和金刚力,其中还夹杂了白榆看不出也看不出的禅门绝学,威能远超之前的那一拳。
哪怕是位于三十三重天上的凌霄宝殿,此时这一棍子落下,也能叫它被直接砸穿,断成两截。
白榆故技重施,抬起手握向这一棍,即便它快如闪电,即便它势能破山。
在白榆握住它的时候,这一棍的威能也完全绽放开来,肉眼可见的空间断裂形成大峡谷,空空空的轰鸣声,让这条惊人的天穹裂痕一路扩散至虎牢关,此等异象惊骇了无数还没入睡的平民,整个互联网在深夜炸锅。
可这一招,硬是没伤到白榆一分一毫。
白榆握住了镔铁棍的另一端,平淡道:“原来如此,你这一棍,根本不止一棍,本来是一整套的连击,威能最盛的第一棍不过是震慑,后面才是连绵不绝……可惜了,我不该接住,不然还能多看你耍一耍。”
释龙虎盯着白榆那双手,暗自觉得离谱至极,打架里从不爱说话的怒目金刚问道:“你这双手上到底有什么玄妙,为何能毫发无损的承我棍势!”
白榆不回答,只是提醒了一句:“三招已过。”
释龙虎微微一愣,然后想起之前白榆说过‘让你三招’……
下一刻,一个拳头当面砸来,其暗金色泽的金身被轰出三百丈距离,在云海中倒退,偌大云海画出了一个空旷区域三角形。
怒目金刚正要起身,又见白榆不知何时已经抵达跟前,一脚横扫,他架起双臂格挡,却当即人仰马翻,像个挑衅陆地神仙高铁动车的电瓶车,整个人根本支撑不住。
就这样,释龙象像个不断被拍打的皮球来回弹射,持续足足半分钟,暗金色的金身光芒都显得黯然许多,释龙象出道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打的这么惨。
挨打中的释龙象选择不顾后果,双手摆出拈花姿势,轰出一拳千手罗汉,瞬间天上百千个罗汉共同出拳,禅武极致便是朴实无华、大巧不工,这一拳千手罗汉便是一拳千击,打的一拳开,千拳继往开来。
可和之前的棍势一样,在第一拳刚刚出手时就被压制住了。
释龙象被按住脑门砸向下方,突破两次音障后,撞上山壁,大山摇晃,落石滚滚。
他这辈子就没打过这么憋屈的架,完全是被单方面的蹂躏……可同为封圣,都是武道高手,他的经验不可能比白榆差,也不会完全出现这种武林高手戏耍孩童的场景,纯粹是因为释龙象无法理解也不明白对手的能力是什么。
每一名封圣都有其道,求道、霸道、王道……而道的显化便是能力的来源。
释龙象的道体现在他的大金刚修为上,固然防御无双,不惧一切邪魔恶念,胜过功德金身。
但——
全用在挨打上了。
金色和白色的残影在山间不断游走,一座座山峰剧烈摇晃,还好不是风景区而是保护区,这一带没有居民。
地貌被改写了,有一座小山直接被剃了头,还有一座峭壁硬生生被劈开,从上方看去形成了一个川字。
坍塌的山石废墟中,释龙象飞驰而出,一跃而起百千丈远,重新落地,已经回到了龙象寺门前台阶上。
他的僧袍上半身破裂,只剩下半拉子围裙挂在腰间,金身颜色黯然,仔细看去,许多细小伤口中渗出了金色的鲜血。
释龙象刚刚落地便抬起头,白榆就站在高他十个台阶的位置上,低头看着。
“认输么?”白榆问。
“最后一招。”怒目金刚道:“请吧!”
三息过后。
龙象寺正门前的长长石阶崩塌断裂,天空云海坍塌了一角,白云像是落入漏斗内的泡沫般涌向垂向大地。
……
龙象寺中,迦叶菩萨盘膝而坐,闭着眼睛默念佛经。
背后响起了脚步声,他念经的速度慢了一些。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念经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直至脚步声停在了他的身侧,迦叶菩萨每念出一个声音都艰难万分。
白榆望着这没了半点傲气和让佛门再一次伟大那般豪情壮志的迦叶菩萨,平淡的开口。
“直白点说,我方才一直都想杀人立威,往日我和佛门无冤无仇,但你们欺人太甚,我不是挨打就默不作声的性子,总觉得做事需要斩草除根。”
他自顾自的说,没去看迦叶菩萨的表情。
“佛门滋长的野心已经影响到了大夏的政局平衡,如果我干掉你们中的一两位,从根本上解决了佛门壮大的问题,想必佛门也没了跑去争霸天下的心思。”
“即便我杀了封圣,也是事出有因,相信大夏姐姐也会原谅我的所作所为。”
“但我改了主意。”
“今日我不动手杀人,不是因为我不能,而是我觉得没有必要。”
“佛门太弱,跳梁小丑,夜郎自大,自命不凡,有了想法,却也根本没可能成功。”
“之前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
“所以,我放过你们一次,但——”
“龙象寺,须得闭门五十载。”
“只要我白榆还活在这世界上一天,你们佛门的头顶就永远悬着一把刀。”
“期间三位谁敢走出龙象寺大门一步,我就当做你们已经活腻歪了。”
“我杀的封圣够多了,也不介意再多一两个。”
迦叶菩萨枯坐着。
良久过后。
一名僧人走近:“尊者,接下来当如何自处?”
“先修缮龙象寺,僧众们送去疗养治伤。”老僧睁开眼睛,仿佛弹指间苍老几十岁:“从今日起,闭寺五十年,此次玄天大醮,就说……”
“佛门,不争了。”
……
山脚下,路边。
慕遥夕看着龙象寺的方向问:“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怎么会?清算要一步步来……很快释龙象的十强之名也会被革除,他这点水平也好意思排在花圣前面。”白榆平淡道:“而且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若是今日杀了佛门菩萨,反而是后患无穷,万一逼急眼了,非得跟我以伤换命,是我更亏一些。”
慕遥夕点点头:“那的确是……不过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封圣的?”
“半月前。”白榆说:“假死是为了避开罗睺视线,也是为了给封圣争取时间,如果留在大夏,短时间内难以安宁。”
他看了眼慕遥夕,点点头:“你看上去已经恢复了不少,接下来带着任南北去治伤吧,最好是去道门玄宗,玄天司目前情况复杂,不知道还有没有太岁化身。”
“那你?”
“我要去京城。”白榆眺望京城的方向:“目前京城也已经乱了,太岁给我出的难题不止一道,呵……这明摆着是要分散我的心神和精力,给我放血。”
慕遥夕不太放心,即便白榆已经封圣,她也还是担心。
因为罗睺。
因为太岁。
“安心,我不会死。”白榆捧起她的脸颊揉了揉:“这一次再也不会了。”
“注意安全。”
千言万语最后还是没说出口,慕遥夕踮起脚尖,留下轻轻的吻。
一条长虹挂起,白榆直奔京城。
慕遥夕望着离开的背影,痴痴凝望好久。
“……你看了五分钟了,要不要在意一下旁边的伤员?”任南北忍不住开口问。
“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之前就醒着,只是在装晕,这不是怕打扰你们么……你倒好,直接不把我当活人了。”任南北吸着凉气:“我脑壳疼。”
“你身体没事,只是灵魂精神方面被佛光灌注的太多,待会儿让道门给你处理一下就好了。”慕遥夕随意道:“用道门的大记忆删除术。”
任南北躺着说:“他不会有事的,命硬的很。”
“我知道。”慕遥夕顿了顿:“我只是发现自己少问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回来了,那……苏若离和苏若即在哪里?”
……
京城,中湖门卫处。
一名穿着保安服的老人坐在椅子上,鲜血顺着他的袖口往下滴落,一直蔓延到椅子下方。
在老人的前方,腰间挂着双刀的刀客左手一抖,顿时撕下一截手臂,从窗口位置丢出。
保安身形颤抖不已,唯独眼神依旧坚毅,死死的盯着这名男女莫辨的妖孽……
“明知不是对手,老老实实让路即可,非得让我撕下你的一只手。”
千机罗刹低沉道:“怎么,现在眼珠子也不想要了?”
年老的保安低沉道:“这里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硬骨头。”千机罗刹嗤笑:“在这儿站岗,比的上你这么多年的境界修为更金贵?玩什么命啊?”
保安挺起身,猛的发力,双手都废掉的情况下,他想要一口咬断对方的脖子。
但咬了一个空,被抓住脑袋砸向地面,保安亭子顿时破碎断裂,人形好似扭曲的娃娃被抛出,落地时候只剩下两肢,残破不堪。
老保安坠地前被人接住。
霍秋水并未来迟,他感知到杀机的同时就已经疾驰而来,但看到的是已经结束的结果。
老保安嘴唇蠕动,低沉道:“别,让他,进去……”
“老朋友,别说话……”霍秋水拿出丹药喂给老保安,封住穴道止住流血,继而看向保安亭子的缺口中走出的人影。
千机罗刹笑了笑:“好大的杀气,本以为你余寿不多,实力境界江河日下,没想到老而弥坚……这气势完全有资格列入十强前四,不愧是当世资历最老的武圣。”
刀圣没回答,而是凝视着这个闯进来的陌生人。
不男不女,雄雌难分……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其背后的一对双刀。
刀圣一眼便认出了其来历。
因为这对双刀的刀首,一是龙,一是蛇……
这对龙蛇双刀的主人,霍秋水认得。
因为这对刀,是他亲手打的……这两把刀,其中一把送给了弟子,另一把送给了长子。
那大约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霍秋水没收敛杀意,并没有因为看到熟悉的故人之物就感到怀念便失了方寸。
纵然他找了这对刀足足八十多年,可当它出现在眼前时,霍秋水却选择跳过,而是质问:“此地乃大夏中央禁区,冒犯者皆斩无赦!”
听到这句质问,千机罗刹不由得啧啧称奇:“好不容易认出了龙蛇双刀,第一句话问的却是我的来意,你当真对这两把刀为何会在我手里,一点不感兴趣么?”
霍秋水枯朽的眼眶里迸发出刺骨的寒光:“老夫是中湖镇守,此职容不下半分私情,若是要借故人之物来求饶,你怕是把老夫看低了!”
千机罗刹哈哈大笑:“恰恰相反……我倒是相当看得起你啊,刀圣。”
“你的确是这样的人,在你眼里,没什么比家国大义和肩头职责更加重要,区区一把对刀算得了什么?你甚至连亲人和弟子的命都可以弃之不顾。”
“好一个大公无私啊。”
“我说的是吧?”
“我亲爱的爷爷。”
……
北冥家,正门。
大门敞开。
庭院宽阔。
世家众人暂停于门外。
南宫珊看了眼其他两家的领头人。
东方鸿沉默不语。
傅玉楼面色平静。
“进去瞧瞧吧。”南宫珊先一步跨过门槛。
足尖落地时,寒气彻骨便扑面而来,青色的火光亮起,将低温阻绝在外。
南宫珊透过冰冷刺骨的寒风看向风水壁后宽阔庭院中的人影,内心暗骂一句‘蠢货,明明提醒了你,为何不走!’。
北冥阙独自一人站在寒风凌冽中。
“今晚,北冥家的大门常开,夜不闭户。”
“但是……谁敢踏入,那就做好把命留下的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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