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的餐点相当丰富,而且都是商明娥亲手做的。
白榆尝了一口便觉得满口生津,味道很好,完全不输给大厨。
现代人口味大部分都是靠各种香辛料堆砌起来的,通常只需要有足够多的调味料,菜的味道总能做的千变万化。
不过商明娥做的即便是家常菜,本身味道也是极好的,调味料用的恰到好处,没有往里面加重油盐。
可惜,白榆也不得不将精力从美味上转移开。
苏浩然吃饭的时候也是缓慢的,不过他的语速倒是一点都不慢,吐词清晰而且语速很快。
“这段时间我不在南陵,倒是发生了许多事。”
他放下了饭碗,低沉的说:“倒是让你们两个孩子受了很多苦……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做到位。”
白榆摇头说:“言重了,那种情况,任何人都不可能察觉到的,也根本没办法。”
苏浩然不否认这一点,但他还是认真检讨了一下自己:“诚然如此吧,只不过我还是需要检讨一下的,其他孩子的家长担忧的时候,我反而是完全不在现场,没能和他们一起承担压力,这本就是为人父母的一种失职,若离,玉京……抱歉。”
苏若离咬了一口春卷,干脆的声音里她嚅嗫不清的说:“我不在意哦,事实上也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嘛。”
白榆说:“父母也不是万能的,又不是小孩子了,理应为自己的生命负责才是。”
“你们第一次当孩子,但我们可不是第一次做父母了。”苏浩然苦笑:“我原本就不希望你们再一次遇到这种事,却没想到……哎,世事难料啊。”
白榆心头一动,不着痕迹的问:“是在说……苏若即的事吗?”
商明娥轻轻一叹,将筷子放下,也无心吃饭了,目光哀伤的说:“若即已经失踪三年有余了。”
苏若离埋下头,默默咬着饭米粒。
苏浩然双手放在桌子上,握着手:“为人父母,其实我们最希望的还是伱们能一起平平安安的最好,事实上,经历了这次的事,我认为你们也已经足够体会到了什么是风险,所以……”
他缓缓的说道:“若离,玉京……我希望你们不要报考武科。”
他认认真真的说:“选个文科大学就读,只要是在附近的城市圈,我保证能找到让你们满意的大学。”
武科,超凡武科,在大夏,文武科的比例是二十二比一。
如果选择文科,只能做普通的工作,就业范围也不算窄,但选择文科就注定是终生无望超凡了。
苏若离抬起眼睛,她静静的说:“我已经觉醒了英灵之理了,爸爸。”
“即便如此,我也希望你能不要考武科……”苏浩然神色严肃道:“即便是先天英灵又如何?又不意味着不会受伤不会死……要知道在我们研究所里,都存放着好几块先天英灵死后捐赠的高阶遗骨,用以研究英灵之理的神秘原理!这固然是一种天赋,但不代表你必须这样活着!”
“我已经想好了。”苏若离看向苏浩然,认真道:“我要去蓬莱!”
商明娥皱眉:“你非要走你姐姐的老路吗?”
“姐姐只是失踪了,或许只是迷路了,我要接她回家。”苏若离倔强的说:“我才不相信她会死,她那么有活力的笨蛋一根筋又怎么会死呢?难道爸爸妈妈不想看到姐姐回来?”
“想,很想!做梦都想!”苏浩然肯定无比的说,手指用力的紧握着:“但我更多的是后悔,我后悔在七年前,答应了让她报考武科的事,若不是因为这件事,若不是一时心软,她到现在也仍然好好的在家里待着。”
作为父亲,他最后悔的是答应了女儿的任性,却没有做好对应的心理准备。
苏若离捧起饭碗,不顾淑女形象,大口吃完了饭菜后,站起身,椅子随着动作往后平移。
“我吃饱了!”
她说服不了父母,但也不打算改变想法。
白榆默默目送她离开。
“这孩子总是这样。”商明娥头疼不已:“她总是这么倔强,玉京,你能好好劝劝她吗?”
白榆咬了口可乐饼,摇头说:“这一点,还是得看她自己。”
“那你是打算……”
“姨娘。”白榆打断了她,回道:“我已经入阶超凡了。”
商明娥顿时愕然。
苏浩然重重叹了口气,这下连阻止的理由也没了。
按照大夏律法,但凡超凡者就必须记录在案,年轻的超凡也必须就读于武科,这是强制性的义务。
为什么会有这层义务,这就好比国家的强制征兵一样,一旦进入战争年代,若是战争导致人口大量消耗,那么按照法律,所有人都有保家卫国的义务,实际上服兵役也是义务的一种,不用服兵役是因为不需要,一旦需要……那就必然是强制性。
如今大夏为了收复沉降区需要投入大量人力,因而也是强制性的不放过任何踏入超凡的人。
这一点其实在全世界范围之内都是差不多,超凡恰恰是用来守护普通民众安全普通生活的那道壁垒,所以成为超凡者就意味着要承担常人数百倍的风险。
当然,不单单只是风险,也有丰厚的回报,一旦成为超凡者就注定要往上攀登,一辈子都停不下来的那种,终生都在提升,否则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强大的力量,就意味着更高的地位、权力,成为高阶超凡后,一切想要的都能获得,而且死亡率也会极大下落。
数据证明,成为三阶超凡,执行任务的死亡率只有不到百分之三,而四阶不到千分之一,因为高阶超凡也相当于国家的战略储备,不可能随意消耗。
但一阶、二阶就没什么保障了。
苏若即便是在蓬莱时执行任务时失踪,那时的她快要进阶三阶超凡。
人死如灯灭,苏父苏母的想法才是正常父母的念头,只是不论是苏若离还是白榆都有不能停驻不前的理由。
这场家宴不能说是不欢而散,只能说是双方都很无奈吧。
白榆在这边也有房间,所以晚上也不用回去了。
晚饭后,他来到苏若离的房间,后者没开灯,而是坐在窗户的飘台上望着外面的星空。
“爸爸妈妈没怎么说你吧?”
“他们很自然就接受了。”
“他们对你总是格外宽容,但对我就比较严肃了。”苏若离抱着膝盖:“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让我去找姐姐。”
“这还不简单?丢了一个孩子,难道还要再丢第二个。”白榆走近后坐在了飘窗的另一头。
“我想姐姐了。”苏若离埋下头:“我很想她。”
她流露出脆弱的神情,白榆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知道。”
“她不会回来了,所以我要去找她。”苏若离接受着抚摸的安抚,她眼睛里有青色的流光闪烁着:“我想去接她回家。”
“所以,你要去蓬莱学院。”
“是啊,姐姐去了蓬莱,那里一定会有关于她的消息。”苏若离回道:“我能考的上,只是……”
“你担心我考不上?”
“木头过去也说过要考蓬莱的,我明白,只是……”苏若离迟疑着,因为白榆的天赋并不高。
“我也会去的。”白榆看向窗外的星空,低声念道:“我当然会去。”
因为,这是少年的心愿。
因为,少年的母亲说过,若是将来能去蓬莱,希望他可以帮她完成一件事。
白榆的亲生母亲曾经在蓬莱留下了什么,不过并未说清楚,而是卖了个关子。
少年的记忆中对父母的印象谈不上多么深刻,甚至对自幼时开始就常年在外的老爷子白破军的记忆也相当模糊。
身世方面的谜团相当多,仅仅是关于亲戚朋友这一行就几乎没有。
老白家只有一个老爷子神出鬼没,而苏父苏母也是和少年的生母相识……而生母的背后的苏家似乎来历不小,却几乎没有过接触。
白家更是神秘,连亲爹都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不知道是生是死,对此即便白榆主动问询,得到的答案也是一问三不知。
如果不是因为老白家还有个白老爷子惦记着孙子寄送纪念品和土特产回来,否则他都要怀疑亲妈是不是被骗婚了。
而且,关于少年生母的死亡有很多疑点,明明是壮年,却还是去世了。
具体理由根本不清楚,甚至好像连葬礼都很普通,没有来宾,十分低调。
由于对这部分的记忆十分模糊,白榆也不清楚到底长辈们在故意着隐瞒什么。
可他现在问不出来,只能就此作罢。
“对了。”白榆忽然想起一件事,拉住苏若离的手往外走。
后者顺从的跟着过来,问:“什么事?”
白榆走到一扇门前,问:“你有这里的钥匙吗?”
“这不是若即姐的房间么?”苏若离轻轻一推就打开了:“她的房间早就不上锁了,因为很久没人用了。”
白榆打开了灯光,看到屋子里干干净净的,没有灰尘,床铺也是新换的,可见是经常打扫。
苏若离望着熟悉的布景,一时间眼神恍惚。
白榆立刻打断她的睹物思情:“好了,怀念之后再说,还记得我跟你提到过的苏若即的日记?”
“啊,是这回事啊。”
“我找到了三页,我在想会不会家里还有最后一页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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