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

  杨村村民都不相信自己村里的人会染上瘟疫,其一杨村距离黄木村的确是远得很,好几十里路且在南北两向,不同风也不同水;其二,他们村子也没有谁跟那边的人接触过,因此要说他们染了瘟疫,这实难让人接受。

  可是,你要说不是瘟疫,他们突然发病,又是上吐下抖,吓人得很。年轻人身强体壮瞧着或还可坚持一二,那年老者此时已有一人瞅着要翻白眼了。

  “那……那药,当真能治这个病么?”有个妇人很是担心,她的父亲就是发病者之一,听路人说这可能是瘟疫,她此时也不敢接近。但看着父亲两眼都快翻白了,她急得都要落泪了。

  “当然有效,而且是有奇效,要不然,那药又怎会卖那么贵?你以为人家黄大师真想赚你们钱?那般灵丹妙药,算你们五百文,已经是良心了。”

  在那人说话间,城里的守卫也匆匆过来,将人员清散。

  发病的人,必须要及时控制,然后集中处理。

  “抬走抬走,必须及时烧了,要不然,整个泠水滩城都要给他们陪葬。”

  守卫的队长发号施令,竟是直接就要把发病的人抬去烧了。

  林秀诧异不已,这般暴力执法,有点粗鲁过头了罢?

  杨村的村民也纷纷阻拦起来。

  “你们干什么?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怎能就这么抬去烧了?”

  “你们休要乱来。”

  村民们七嘴八舌,挡在前面不让他们动手。

  守卫倒也没有蛮干,那领队的人说道:“都已经犯病了,若不烧掉,传染其他人怎办?你们不是不知道,黄木村已经有整个村子的人,都死掉了。”

  “方才有人说那黄大师卖的药,可以治,只要治好不就行了?”

  领队略作沉吟:“黄大师的药,的确是有奇效,但你们不是不买么?不买,注定死路一条,按照规矩,病死的人,必须要烧掉。”

  哭泣的妇人:“不要烧我父亲,我这就去买……我买。”

  她匆匆往城门口跑去,另有几人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一起跑了出去。那药有没有效且不说,这会儿也是唯一的选择了。

  不一会儿,买药的四个人匆匆而归,她们每個人的手里都小心翼翼地捧着一颗绿色的丸药。

  大抵买药的时候被教了服用之法,她们麻利地将丸药碾碎,在汤碗里以清水搅匀了,然后为患者灌下去。

  说来也奇了,这五百文买来的药,喂下去不到弹指间,那原本抽搐的病人,竟立竿见影地就平静了下来。

  尤其是那翻白眼的老头儿,还长长地缓了一口气,终是活过来了。

  四个喂过药的,对比另两个没喂药的,差距天壤。

  “我就说嘛,黄大师的药,那是神药,他就是为了解救我们平民而来的。这么好的药,卖你们五百文,你们居然还觉得贵,现在呢?若不是黄大师的药,他们几个能救回来吗?”

  说话的人,青衣小帽,大抵也是衙门里的人。

  那些淳朴的村民先前的确是不信这个的,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也容不得他们不信。

  五百文钱虽然不少,但比起身家性命,又算得什么?

  “我跟你们说,没犯病的人也得买这个药,可备不时之需。试想一下,你们若是在村里犯病,又哪来得及回来买药?”

  被他这一撺掇,其余村民考虑了一番,都觉有理,终是一个个都跑去买药了。

  却剩下犯病的两人仍在地上抽搐,也无人理会。

  大抵那两个犯病的人,没有亲人在侧。其他人虽是同村的,尽管都心生怜悯,可买药的钱五百文,也没谁能大方到肯帮着先行垫付。

  甚至还有人指责起先前带头闹事的青年来,说若不是他带头质疑,他们早就买了药了。

  若是一早就买了药,又何至于吃这个苦?

  “吃了药,自然就没问题了,这两个没吃药的,按规矩,还是得抬去烧了。”守卫领队说道。

  这一次,也无人再去阻止了。

  毕竟没办法,他们两个没亲人在侧,谁会管那么多呢?

  五百文,对常人可不是个小数目。

  “安伢仔,可怜了。”

  “还有松伢仔。”

  有些路人此时指指点点,没有兔死狐悲的同情,反而还在低语嘲弄。说那伢仔之前带头闹事多么张狂,可现在呢?

  先前有多张狂,现在就有多悲惨。

  黄大师的药,谁用谁知道,他居然还心生质疑,真是无知。

  林秀看到这,也忍不住笑了一声。

  好似这些在场的人里,除了他之外,都觉得这事很正常。

  可来自后世见惯了街头骗局的他,一眼就瞧出这事有问题。

  方才进来那么多人,好巧不巧,犯病的人就带头闹事的这几个?

  而且,那黄大师的药,竟还如此立竿见影,比打了肾上腺素还来的有效。这要是没问题,鬼都不信。

  直觉告诉他,大概率就是那黄大师暗中对这几人动了手脚。

  为的就是杀鸡儆猴,好让其他人都乖乖买药。

  忽然,他的耳畔又响起了蚊子嗡鸣声,他抬手抓去,捏死在手心里,摊开一看,居然又成了灰烬。

  像香灰一样。

  城中守卫喊开人群,拉了一条浪子车来。(注:浪子车大概相当于后世的板车,一条木头平板两个轮子,人力拖拽。清明上河图里有记)

  犯病的两人,被抛于车上,就要被拖走。

  “且慢。”

  林秀这时喊了声,叫停了守卫。

  这事,他本可以不管。而且管了,必惹麻烦。

  但他,自昨晚心境发生变化之后,如今就是看不得这种事情在自己眼前发生。

  就是管了,又如何?

  不论伱黄大师还是李大师,何惧哉

  “你是哪个?挡什么道?”领队喝斥一声。

  那些村民方才阻拦也就罢了,他们很多人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总要留几分客气。

  可你算哪个?

  奇装异服不说,分明不像个本地的。

  “他们两个,可不是瘟疫,没必要抬去烧了。”林秀说道。

  有路人嘲笑起来:“呵,你说不是瘟疫就不是瘟疫?你懂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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