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煞正文卷第1004章寒意愈盛翻覆近漫天的梵唱在持续,在比早先时洞照硃明华阳天界乾坤道法本源的时候,以更为繁盛,更为从容的方式,从三位王佛,从三位王佛之后,这新旧两道无算禅修佛修的口中得以诵念。
无垠磅礴的鎏金佛霞在这一过程之中,真切的混同着诸相非相的至道神韵,化作了真正的汪洋洪流,在疯狂的朝着那四大界天之中最后残存的幽虚隐玄天界的乾坤道法本源灌涌而去。
而在这之前,楚维阳的杖尖戳出,便已经洞彻了彼此之间的渺远须弥距离,撕裂开来了大界壁垒,并且以极其稳固的方式撕裂开来了重重诸境诸相的壁垒。
这反复的举重若轻之间,遂也教世人明白,楚维阳这轻轻地似是没有用上多少力道的一戳,这浑无烟火气的极致玄妙的背后,到底是对于万象道法怎么样的直指真髓与直指本质。
不少真正才情高卓的修士,在这一过程之中,观览楚维阳的所作所为,洞见楚维阳背后的万象道法义理如见至道,参悟道人的形神举动如参悟道法自然变演。
还未曾真正的跃出那一步去,楚维阳便似乎以每一境界的至臻至妙,以后天反先天的造化过程之中对于每一境的无垠灵韵的夯实,而使得己身已然成为了甚么诸道诸法的曼妙源头也似。
诸修观楚维阳,如观至道矣。
而或许也正是在这样的无形之中,楚维阳用己身的所作所为展露出来的种种细节的威慑之下。
在早先时,那硃明华阳天界的万象群生,无算诸修所遭遇的震慑之下。
伴随着楚维阳撕裂开来幽虚隐玄天界的道法乾坤本源,伴随着那磅礴的佛光洞照入其间。
在这整个过程之中,始终不曾有人尝试着冲杀向楚维阳立身坐在之处,不曾有人发出任何试图干扰那灼灼鎏金佛霞洪流与漫天梵唱的异动举措。
甚至诸修犹还能够感触在,在这一过程之中,有着真正剧烈的震动,古之地仙层阶的死生攻伐的波动,甚至是其中沾染与释放着一定程度上探索超脱层阶的朦胧血焰的气息。
那好像是幽虚隐玄天界的绝巅诸修之间的内讧。
甚至伴随着那梵唱声音,这场的攻伐与厮杀仍旧在长久持续着,但自始至终,却不曾有着甚么剧烈的波动外泄在界天之外。
这意味着,倘若将万象浑一,视之为一个整体,那么整个幽虚隐玄天界的万象群生,在这一过程之中,已经通过无法违逆的大势,做出了放弃抵抗的决定。
而且诸修能够明白,相比较硃明华阳天界的万象群生,先被楚维阳布下圆融而周全的无量雷劫,再有三王佛来诵念禅音渡世。
今朝先由三位王佛引动鎏金佛霞,将生机的通路尽最大可能的普照在这最后一界的万象群生的形神本质与道法本源之中,这已然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是月华光王佛实证了己身佛法之后的回馈。
也是楚维阳掌握着如是恢漠至道,无量道法之后,所展露出的大慈悲。
而似乎也正是伴随着在一界的万象群生以浑一的大势共同促成了这样的决定之后,哪怕佛霞仍旧在疯狂的灌涌着,尚还未曾彻底将一界道法本源全数的共鸣成功,楚维阳也未曾真个在闪瞬间布下无量雷篆。
但是那种腐肉已经被割除,这九天十地的旧世海疆之中所传续的万象诸道诸法已经彻彻底底的正本清源,那在楚维阳眼中的旧世危局之中最大的本身隐患已经在消弭了去。
而也正是在这样的过程之中,这旧世之所以区别于昏黄浊世的,属于古昔年九天十地最为鼎盛时代的某种清澈而明晰的天意像是在回归,并且伴随着这种回归,某种萦绕在旧世海疆之中的苍莽与野性也在被祛除。
苍茫意蕴的烟消云散之中,楚维阳能够真切的感受到,那些原本跻身在故九天十地的旧路,那些水文舆图的间隙之中,在一片又一片的浑浊海域之中藏匿与栖息的凶兽。
那些在万古的岁月之中始终寄居于此,或者是昔年某一位天骄妖孽的畸变,或许是畸变之后的凶兽在繁衍与生育之后,在一代又一代的奇诡邪异的碰撞之下所诞生与长久存在的生灵。
在这一过程之中,伴随着那些苍茫与野性气韵的烟消云散,倏忽间像是被惊动了也似,竟在这一过程之中,相继在汪洋深处朝着世外游弋而去,仿佛在追随着那苍茫和野性而远行。
天地愈发变得清朗。
这种清朗本身,这种天意的明晰,不曾再给楚维阳以任何修为进益上的变化,但是这顷刻间,还是教楚维阳在稍稍抹去了些许驻足“高处”的“寒意”之后,感受到了些许心神的松弛。
这意味着,楚维阳定鼎新旧道争的所作所为,对于可能到来的危局,对于人族的新世而言,是十分有益的。
而也正是在这样的过程之中,或许是己身的心境与旧世的天宇在同一时间变得清朗。
罕有的内外之间的灵犀通感,使得楚维阳在这旧世之中,再度感受到了早先时在世外苍茫汪洋的深处,所感受到的倒乱后果为前因的奇妙体悟。
这种体悟并非是源自于楚维阳,而是源自于身形左近之处的三位王佛。
渡化两界万象群生的无上功德,这是任何古之地仙层阶的存在都无法想象的磅礴伟力。
而当这样的威力明晰的在分润出了些许余韵之后,加注在有限的几个人的形神与道法本源之中去的时候。
原地里,仿佛鸿羽加身一般,楚维阳浑无所觉。
但是那种倒乱后果为前因的玄奇意蕴,却伴随着煌煌功德的垂落,相继牵连在了三位王佛的身上。
那意味着另一座楚维阳未曾想象过的灵虚层面的万仞山岳的在或许不远之后的新世之中拔地而起的预兆。
那意味着只要真个有着新世的洞开,作为佛门大兴的源头之三位王佛,将会在更进一步的过程之中,走出叩开天门的一步。
甚至,因为倘若真个有新世,便意味着真个有人证道超脱层阶,而一旦有人撕裂开来了那万古的铁幕,真正在神境之上为人族蹚出了前路来,这后知后觉般的跃出的一步,几乎意味着,在有迹可循的前提之下,这三位王佛叩开天门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只要有新世,只要佛法大兴。
这仿佛是某种超脱了道与法范畴的因果之力的酝酿。
让楚维阳见证了某种真正超卓的力量,贯穿了岁月光阴之中,将道果以不依凭于形神与道法的方式,依凭在了天地自然之中,依凭在了可能翻涌起的岁月光阴的某一道浪花之中。
以自然倒卷道法。
那是因为在拯救万象群生的无上功德之中,他们的道与法,便已经在天地自然之中“证道”。
这仿佛是某种错乱的,从未曾有过,甚至未曾在楚维阳思绪之中诞生过的证道法门,此时间,因为诸佛修的慈悲心神,而呈现在了楚维阳的眼神之中。
仿佛开一道,救一世,发大宏愿,亿万群生齐皆称颂,便可以在那个有人撕裂开来铁幕的时代之中证就超脱层阶。
新世,倘若真个有新世,那该是多么美好的时代。
但那样的时代不属于如今的楚维阳,不属于邢老道人,不属于天炎子,更不属于老禅师。
因为他们是开路者,是决意要撕裂铁幕,洞开新世的人。
没有他们,或许便不会有那美好新世的到来。
但这顷刻间,仅仅只是这种美好本身,便教楚维阳觉得,某种万仞山岳的拔地而起,某种在未知与迷茫之中的纵身一跃,很多时候是值得的。
他没有太多这种殉道者的心态,但是这一刻,他像是更进一步的理解了邢老道人,理解了天炎子,也理解了老禅师。
而也正是在这一刻,更进一步的感应着那种清朗天意带来的变化,进而将目光落在了远空之际的凌空趺坐的邢老道人的身上。
相比较于此刻楚维阳的心境之松弛,这一刻的邢老道人,也仅仅只是在长久的观照楚维阳的过程之中,朝着道人轻轻地颔首。
那种缄默与沉郁恒常。
仿佛邢老道人有着不得不如此的理由。
而这一刻,楚维阳也借由着邢老道人的气息变化,感应到了这种理由存在的本质。
那是伴随着旧世海疆之中一切的苍莽与野性气韵的消散,伴随着某种内外天地之间的交织与共鸣,某种通感之中的磋磨,邢老道人的修为气息在不断的变化与演绎之中,咸皆跃出了藩篱去。
而在楚维阳更为直指本质的洞照之中,这一刻,是邢老道人在以旧世的天宇为熔炉,以万象浊煞为薪柴,以己身本命大鼎为炼材,在无形无相的至道焰火的煅烧之下,以内外通感的天地磋磨方式。
将那本命大鼎一面贯连着形神本质,一面贯连着道场万法诸气,而浑成先天道器!
天地的清朗本身,加速了这种熔炼的过程,降低了这种煅烧与熔铸的难度。
甚至连楚维阳接连施展定鼎界天的手段,那玄黄竹杖,那先天白玉镜,那未曾展露但却有神韵贯穿的太上八卦炉,尽都在邢老道人的洞照之下,愈渐得明晰了先天道器的本质。
这种道途本身的通衢,与前路上点点真阳明光的指引,尽都使得在这一过程之中,邢老道人的修为气息在进行着飞速的变化。
磅礴的力量在熔铸的过程之中,伴随着天意的焕发而不断的积蓄。
甚至某一刻,楚维阳觉得,邢老道人弥补了那万古岁月之中的磋磨,弥补了己身与老禅师之间的积蓄的差距,并且在真正驻足在与其人相类的,一只手抵在那道门扉上的时候,仍旧在持续不断的进益着。
岁月光阴的沉淀真个能够弥补才情和底蕴的消磨吗?
邢老道人再给楚维阳真切的展露出了一种可能。
而也伴随着进益,楚维阳感受到了原本因为定鼎道争而有所消磨的寒意,甚至那种寒意愈演愈烈起来。
邢老道人竟是要先老禅师和天炎子的相互攻伐定鼎而先一步证道么?
这一刻,天地皆寂,邢老道人缄默无声,楚维阳的身旁,仅只有着漫天无算群生的梵唱响彻,像是那大兴的佛门禅宗,亿万群生的声音,在透过光阴岁月,倒乱着因果,从那个美好的新世之中传递而来。
寒意愈甚。
——
浮生碌碌,算由天由命,也由人逼。暑往寒来人渐老,多少兴衰翻覆。点石为金,指山为宝,未满人欲。千方万计,到头那个知足。
何似忙里偷闲,山间林下,净扫黄茅屋。明月清风俱是伴,又有山青水绿。斗酒诗篇,饥餐渴饮,且喜无荣辱。醉来还醒,醒来还唱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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