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里,因着楚维阳那磅礴的思感与念头的跃动,不过是一刹的时间,几乎生生教楚维阳在感应之中延展成了极漫长的时段。
而也正是在这样漫长的时段之中,楚维阳将这符箓篆纹所交织成的《真形图》分毫不差的从其外象再到其神韵,甚至是这一道道篆纹之间那相互交织与共鸣的气韵,都尽数的烙印在了心神记忆之中。
那是得以被楚维阳一遍又一遍映照在心神之中的记忆与复刻。
但是不论楚维阳是在用多么磅礴的思感与念头去将这一刹延展开来,其时段再是漫长,也终归有着走向终了的那一刻。
而伴随着这一刹的短促时间过去。
其人身形之中蕴藏的最后一抹血肉之躯的痕迹消融在了墨绿灵光之中,伴随着这最后一抹血色一同消散的,则是那支撑起血肉之躯所能凝练的精气神三元之生机。
便好似是早先时楚维阳惊鸿一瞥之间所洞照的那样,繁浩至极的符箓篆纹在交织的闪瞬间,便演化成了其人的血肉之躯。
而今,血肉之躯的消融,在其道与法内蕴的根髓只展露出真形的一闪瞬间,便随着生机的溃散,彻底的崩灭开来。
几乎霎时间,那种交织与共鸣的气韵被纯粹的震动与颤抖所贯穿,再看去时,伴随着这种震动与颤抖,那些悬照的符箓篆纹在这一刻尽数被磨灭着溃散去了其形与质。
这不仅仅是外象的消融,楚维阳便立身在近前,能够轻而易举的感应到,伴随着篆纹外象的崩灭,连带着其上的道与法的意蕴也在一同的烟消云散去。
于是,肉眼可见的,《真形图》只一刹间,便被这震动与颤抖所贯穿成了纯粹的灵光尘埃,从墨绿色变化成图录,而今复又变成了墨绿颜色。
那繁浩的灵光尘埃在这一刻不断的兜转呼啸着,好似是有着并不存在的风从其中徜徉,而渐渐地,在呜咽回旋的风中,那灵光尘埃好似是被这幽暗寂无的一界底色所洗刷,褪去了原本的墨绿色。
而等到某一瞬间眨着眼睛再看去时,那些纯粹而显得质朴的灵光之中,便复又映照出了斑斓的颜色。
那并不存在的风声似是也随之而消弭。
因而,那原本随风而摇曳着的灵光尘埃,在这一刻也凝固不动,这般虚悬在的幽暗寂无的一界凌空之间,乍看去时,便真真如星河也似。
这是早先时,楚维阳在洞见了那一点昏黄灵光崩灭之后的玄奇景象。
如今竟再度映照在了楚维阳的面前。
乍看去时,便浑似是这其间那人身形的显照,以及那倏忽间的斗法,尽都是幻梦一样的错觉,一切实则并未发生,楚维阳的所作所为尽都是梦呓,当泡影戳破之后,一切不过仍旧是楚维阳刚刚驻足此界时的模样,未曾有着分毫的更易。
但事实上,并非是仍旧如故的模样。
至少,那承载着墨绿色符箓篆纹的《真形图》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楚维阳的心神记忆之中。
此是真实不虚。
而且,虽然那气血也好,灵光也罢,又或是其间一闪而逝的符箓篆纹,这些虽然从灵光尘埃之中来,复又归灵光尘埃之中去。
但是此刻楚维阳偏头看向了那悬照的玄真宝鉴。
此刻观照去时,那玄真宝鉴之中,繁浩的阴冥鬼煞之道篆纹显照,化作一道道篆纹锁链,这些锁链复又彼此交缠,浑似是一张绵密的大网。
而在这张承载着阴冥鬼煞之道的大网之中兜罩着的,则是一道端看去时,半似是神形,半似是阴灵的奇诡存在。
仔细看去时,那一团自灰黑色幽光雾气之中凝聚着上半身人形的奇诡存在,在那缭绕的灰黑色雾气蒸腾的闪瞬间,尤还能够教人洞见内里的魂魄真灵。
但那一道真灵所承载的,已经不再是人生灵本身所应该具备的魂魄。
那是有类于玄真宝鉴之中所豢养的诸神形一般,是具备着某种章法,施展着某种在楚维阳理解之外的阴冥鬼煞之道秘术,所炮制成的半是神形半是阴灵的奇异存在。
而也正是这般奇异的存在,随着那血肉之躯的显化,入主于其中,方才得以运用道法,显照诸般玄妙。
但同样的,也正因为这阴魂一般的存在乃是被人以后天手段所炮制,所以才不通人言,不晓人声。
事实上,在见到这一道阴魂的那一刹,楚维阳便已经随之而绵延开来思绪,联想到了许多。
这一界如今看来,切实的是盘王宗先贤所留,而如今这端看来甚是奇诡的阴魂,半是神形半是阴灵,教楚维阳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曾经两度见到过的极具奇诡风格的五色木棺。
这样思量而来,或许谢家以《雲霁经》兼具鬼煞阴冥之路,并非是一时间的想当然,这一道的根由,许是在古盘王宗昔年鼎盛时,便已经有着先机深埋,使余韵绵延至今。
只是昔日盘王宗先贤将这样的奇诡手段烙印在此界之中,以辅助那昏黄灵光的时候,显然未曾想到过,会在漫长的岁月光阴之后遇到如楚维阳这样的后辈洞入此界,其手段之奇诡,之驳杂,许是已经远超了先贤预料。
因而,在那道身形展露出了真形图的闪瞬间,本应该随着那灵光一同溃散崩灭而去的阴魂,竟被楚维阳以玄真宝鉴洞照住了。
此刻只是极短暂的呼吸之间,那阴冥鬼煞之道篆纹交织成的兜网之中,复又有一道道篆纹朝着那阴魂本身洞照而去,几乎顷刻之间,那已经存在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阴魂,便这样被玄真宝鉴所肢解开来。
而伴随着那丝丝缕缕的魂魄之力从中显照,楚维阳的神念几乎闪瞬间便交感而去,果不其然,在先贤的炮制之中,萦绕在那一道魂魄真灵之上神魂之力中,浑无半点有类于生灵的记忆存余。
那魂魄之力在玄真宝鉴之上接连洞照出来的朦胧幻象之中,唯有那与木行煞气一道一脉相承的道与法。
而瞧见了这其中所承载的道与法之后,楚维阳的目光遂陡然间明亮了起来。
能够轻而易举的战而胜之,是因为在相同的修为境界之中,楚维阳的战力本身过分的超卓,已经在太多的领域可以做到功高欺理。
这并不意味着其人所掌握的手段是寻常而低劣的,更相反,能够以真形图承载,足够证明其人身形所承载的道与法之高卓。
早先时,楚维阳的思绪尽皆在那真形图上,忽略了这一部分道法,而今未曾想到,竟柳暗花明,教楚维阳从这道阴魂之中找寻到了完整的道法传承。
楚维阳有所猜度,并且已经朦胧的感应到,这一部木行道法,很可能便是从与盘王宗昔年传承的那一套套正统的五行炼煞法门之中演变与更易而成的。
倘若换做是一个真正具备着完整法脉的传人,也许只与其斗法的过程,便是对于自身道法的极大印证。
可惜,这样的一界,如今遇上的,却是楚维阳这样的“野路子”。
可饶是如此,将这些承载着道与法的魂魄之力分门别类的炼入玄真宝鉴,炼入通幽符阵之中,对于楚维阳的诸般道法底蕴,都是很好的补充。
而且今日所遭逢的奇诡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几乎要教楚维阳有着目不暇接之感,《真形图》的洞见是一刹那的事情,但是直觉告诉楚维阳,若是想要将之参透,许是需要极为漫长的时间。
而如今,倘若有着与之同源而出的完整的道法传承,则能够教楚维阳更为轻易的参透那组成着真形图的符箓篆纹,能够教楚维阳从另一个角度得以找寻到参悟那真形图的途径。
只此一点,便足够省却楚维阳许久的苦功。
而正这般思量着,忽地,不知又想到了甚么,楚维阳遂将目光落向了那原本悬照在半空之中的斑斓星河。
诚然,灵光尘埃自身的溃灭尚且还有着相互间的演变与转化,可是伴随着自己将那一道阴魂拘禁并且拆解,这显照着墨绿色道法的身形,真个还有着成功复刻的可能么?
饶是至于此刻,楚维阳都仍旧未曾有着竭泽而渔的觉悟。
而顺着自己的念头思量去,登时间观照四方,那心神之中所承载的记忆涌现,教楚维阳顺着目光一一映照而去。
果不其然,这灵光尘埃化作的斑斓星河纵然繁浩,但其繁浩本身仍旧是可以计数的,只这一眼扫过,楚维阳便已经透过相互间的印证,发觉到了那其间的一点墨绿色灵光消弭不见了去。
这是切实的溃灭,纵然这灵光尘埃再有着怎么样的变化,这一点墨绿色的灵光终归不会再显照于其间。
而就在楚维阳堪透了此番之后,浑似是后知后觉一般,那幽暗寂无的环境之中,忽地,又一道微茫的亮光涌现,继而感应到了楚维阳的立身所在之后,倏忽间,朝着楚维阳的面前飞至。
几乎下意识的,楚维阳一扬手,将那亮光之中所承载的切实存在的事物接住。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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