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静室之中,五凤之声缭绕而回旋。
映照在其中的,是《五凤引凰南明咒》,但也与寻常时楚维阳所施展的演灵咒有所不同。
此刻,伴随着楚维阳全数法力的涌动,那若有若无的镜轮悬照在楚维阳的脑后,内外周天贯连的同时,镜轮之中,浩渺的灵光神华如同经幢与帷幕一般层叠的垂落,显照出回环的五色帷幕,仔细看去时,其上灵光兀自兜转交缠,其烙印的痕迹,尽皆是五灵真形。
而与此同时,生息的义理由内周天的五脏脉轮映照于外,灼灼灵光浑似是潺潺溪流,自生息之间,尽皆汇聚在最上端虚悬的凤形之中。
仍旧还是五凤,仍旧还是翠玉焰火,但是这一刻,那萦绕在蒸腾焰光之中的五凤真形,所承载的,是圆融而无漏的五行毒煞之气韵!
以一相而演五相,便也是凝聚成了《道衡图》,在以《五脏食气精诀》统御诸般,最后方见得这等法诀演绎之精妙。
而此刻,遂在那承载着五相之意蕴的翠玉焰火之中,接连有着纷纭的五色灵光从五行黑金之中洞照,最后,伴随着生息的回环兜转,那五色遂又尽皆散去,不,更准确的说,是尽皆交叠在了一处,以纯粹而细腻的质地,显照成了纯粹的玄光。
熊熊烈焰之中,那玄光被激发,进而,当那玄光反而又在焰火的裹挟之中,将整块五行黑金尽数容纳进其中去的时候,乍看去时,那五行黑金表面的纯粹而细腻的玄色,在混合上同色的灵光之后,竟一点点演变成了墨玉的质地。
而瞧见了这样的变化,反而教楚维阳的心境松弛了下来。
这才是真正的熔炼着五行黑金所应该有的变化,其“墨玉化”的演变,本就意味着已经在焰火的煅烧下,朝着被熔炼的状态变化。
毕竟,这一般无上宝材,哪怕是被楚维阳以这样的方式以血祭而补全,但大概真个是举世唯一,再也无法复刻了,其诞生本身便具备着偶然。
也正因为其偶然与唯一性,谁也说不清楚,这诸般宝材在一刹间熔断成一体,又被五位丹胎境界的五行宗道子血祭之后的宝材,到底能否被熔炼。
轻而易举是想都不要想了,但进境迟缓与浑如顽石还是切实的有着区别的。
如今看,这明晰有着超卓于寻常无上宝材底蕴的五行黑金,也只是在自身的法焰之中,以迟缓的进境而被烧熔,却并非是无法施为。
楚维阳也曾经思量过,面对着这样一份五行黑金,也许借助着金红幡旗,稍稍引动那乾坤法炉之中的凤凰天火,能够将之更快的熔炼。
这凤凰天火楚维阳虽然未曾真个引动过,但道与法之间的牵系便已经给予了楚维阳以冥冥之中的感触,他所思量的事情是切实可行的,这样的丝丝缕缕的凤凰天火的引动,甚至不会让沉浸在闭关之中的淳于芷产生任何的影响。
但很快,楚维阳还是否决了这样的想法。
比起更快的熔炼五行黑金本身,炼化的过程之中,还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譬如楚维阳以自身法焰之中的五行毒煞之道以对宝材的初步蕴养,譬如便似是丹胎境界道图一样对于宝材之中五行义理的细节更易与调整。
熔炼这宝材本身,并非是这一炼化过程之中的唯一过程与目的。
如此看,这承载五相的翠玉焰火的熔炼,便在这一步显得很有必要作用。
而且,伴随着翠玉焰火的熔炼,很快,那缭绕的翠玉焰火之中,便切实的有着五色蒸腾,仔细看去时,那是灵光之中一道道篆纹显照。
从纯粹的汲取自五行宗法统之中的五行篆纹,再到后来楚维阳在熔炼的过程之中,转化成琅嬛篆纹的那一部分承载着五行义理的篆纹,最后则是从孟怀象的魂魄真灵之中所汲取来的五行地煞篆法。
甚至,这些直指无上意蕴的篆法显照,尤还不是全部,此刻,楚维阳的身侧,玄真宝鉴虚悬,镜光洞照之中,一点真灵化作神形,倏忽间与楚维阳所交感,霎时间,层叠纱衣笼罩着楚维阳的思感与念头。
再看去时,那缭绕的焰光之中,更有着繁复至极的篆纹显照,楚维阳修持至于今日,炼入这玄真宝鉴之中的魂魄真灵已然不计其数,而这些修为或高或低,出身或高卓或寻常的修士,尽皆掌握着或多或少的关乎五行之道的符箓篆纹。
修行至于今日,楚维阳已经有着很明晰的对于道法的理念,倘若是修持功诀,自然是无上法门最是精妙,但若是这般熔炼宝材的底蕴,则不仅仅要无上意蕴贯穿其中,更要那些繁浩的寻常篆纹以补充,如此方不教宝材的底蕴过分的单薄。
一时间,其数量远远比之早先时更为繁盛的各色符箓篆纹显照,尽皆涌入那不断变得墨玉化的五行黑金之中。
其上不少看去时,尚还是纯正的五行颜色,但再看去时,又有数之不尽的许多篆纹,其数量之繁浩远胜前面诸般篆纹之和,所展露出来的,却是些许相近五行颜色的异色。
而伴随着这些繁浩至极的篆纹尽皆灌涌去的同时,那焰火缭绕的灵光之中,更有着符咒同时显现。
那是五行之道的演灵咒。
《九面玄龟太一咒》、《七宿孟章天一咒》、《五凤引凰南明咒》、《八景墨麟混元咒》、《七云玉虎太白咒》。
五道演灵咒本也是无上级数的符咒,但就像是《百鸟朝凤符阵》乃是《五凤引凰南明咒》的变种一样,这五行之道的演灵咒本也有着自己内中繁复至极的不同演化。
有些楚维阳本也熟稔的掌握着,并且惯常在斗法的演绎上得以运用,但有些相较于楚维阳所凝炼的功果本身甚远,但必要的时候,楚维阳也能够得以凝炼。
伴随着这些繁浩至极的篆纹与符咒的灌涌。
与此同时,在楚维阳的身后,那垂落的经幢重叠缭绕之间,原本的那些繁复至极的灵光篆纹,也在五行的生息之中,相互交叠,竟凝练成了《道衡图》悬照。
长久的时间里,篆纹与符咒灌涌去的同一时间,《道衡图》的明光也朝着那五行黑金本身所洞照与垂落。
而事实上,在这样长久的熔铸过程之中,同样得到了炼化的也不仅仅是那五行黑金。
同样的,此时间仔细观瞧去时,《道衡图》的混朦明光同样的笼罩着那被翠玉焰火的炽热意蕴所包裹的蛟龙皮。
偌大的蛟龙皮在那本身炽烈的热浪中肆意的徜徉着,它并非只是那样的平铺而延展,甚至因为其焰光的撩动而随之一同变化着,或是扭曲,或是拧动,或是翻卷,蛟龙皮的柔软与韧性尽皆在这一过程之中展露无遗。
而同样的,其上那暗金色的纹路也随之在《道衡图》的明光洞照下愈发显得隐秘而华贵,更有甚者,那宝器本身还未曾彻底的开始熔炼,但是两件宝材之间的气韵几乎因为同样法焰的包裹已经开始交织。
伴随着持续不断的灵光显照与冲刷,那一道道交错、回环、重叠的暗金色纹路,也在变得隐秘而华贵的同时,同样变得如同五行黑金一般纯粹而细腻。
甚至到了最后,那些繁盛至极的灵光浑似是一道道浪涛洪流一样,从整面蛟龙皮上接连不断的冲刷而过,而在这一过程之中,那原本柔软而坚韧的蛟龙皮上,忽地,一道道若有若无的玄光洞照,再看去时,竟然是一片片细密而紧致的龙鳞层叠显照!
那龙鳞极尽于细密,像是鳞甲,又像是仍旧具备着皮质的特性,再看去时,每一片鳞甲的边沿处尽皆被那暗金颜色所包裹。
而等到那灵光洪流冲刷而去的时候,原地里再看去时,甚么鳞甲,尽皆消容在了蛟龙皮的玄色之中,原地里,只有那徜徉在热浪之中的柔软与坚韧。
而同样的,玄真宝鉴洞照在楚维阳的侧旁处,镜光在洞照着真灵,化作纱衣垂落楚维阳的思感与念头之中的同一时间,宝光自玄真宝鉴之中兜转萦绕,继而,一道道阴冥鬼煞之道的篆纹显照,浑似是潺潺的灵光溪流,朝着那五色木棺灌涌而去。
在将那残魂真灵熔炼入宝器之中前,钟朝元便已经先一步用离恨宫秘法,一点点的将那封禁养炼了长久岁月光阴的真灵激发,使之从“沉睡”的状态之中焕发出活力来。
诸般变化,尽皆在同一时间被推动着。
原地里,楚维阳的脸上渐渐地展露出了笑容来,宝器虽然还在熔炼,但是真正的准备工作,真正需得要迈过去的关隘,实则在这一过程之中,已经被楚维阳走过。
余下的,不过是延展塑造宝器之外象罢了。
一息,两息,三息……
数十息,百余息,数百息……
良久的时间过去,那灼灼的烈焰之中,是墨玉化的五行黑金被延展开来,塑造出浑然一体的伞柄与伞骨;紧接着,是那交织着层叠暗金纹路的蛟龙皮铺在其上,是为伞面;最后时,是一点以一相承五相的真灵从木棺之中洞照,裹挟着繁浩至极的阴冥鬼煞篆纹,没入宝器之中。
五色流转之间,浑似是有须弥世界从那伞下洞照而出。
原地里,缓缓地散去了手中的翠玉焰火,楚维阳扬手一招,正将那五蕴天罗法伞攥在手中的闪瞬间,伴随着几乎福至心灵一般下意识的拧动手腕,霎时间,那法伞的边沿自漫空中割裂而过。
唰——!
似是刀剑在这一刻共同斩击,原地里,忽地一道五色灵光划过,再看去时,竟是一道细密的须弥裂缝洞开,紧接着,楚维阳一手擎举着法伞,一步踏出时,整个人立身在五色明光之中,步入那须弥乱流之内。
第一次,是别样的道与法,为楚维阳延展开这繁盛而瑰丽的虚浮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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