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真正驻足在丹胎境界巅峰的修士,并且此时身处于自己的证道宝器之中,所施展的尚且是在某些领域具备着远超于境界本身妙用的须弥之力。
这样的师雨亭,在面对金丹境界大修士所隔空施展的秘术的余韵,还是能够做到较为轻易的拿捏的。
一面是层层累进,驻足在无可辩驳的绝巅;一面是层层削弱,终归在五炁纷纭前运数不昌。
而在亲眼的看到那羊脂白玉一般的纤长手指却“拿捏”着的那一道灰扑扑的五色烟尘时,起初楚维阳感觉到了好似是自己演法过程里最关键的那几息时的大祸临头的心神冰凉感觉。
但很快,师雨亭的指尖有着袖珍版本的百花煞炁化作丝丝缕缕的暗金色花丝,进而有无上法阵层层交叠,化作满蕴着斑斓灵光的彩色小球。
楚维阳以为,那几息光景过去之后,最紧要的危险便已经被抹除,自己便具备着辗转腾挪的余裕。
如今看,楚维阳还是将金丹境界大修士的秘法,将一宗的底蕴想的太过于简单了些。
哪怕是楚维阳掌握五行遁法在那一刻之后便已经成为定局,但是有类于回光返照一样,那闪瞬间的惊惧教楚维阳激活了法阵,进而从他原本预设的层叠遮罩之中主动“走出”。
楚维阳甚至猜测,这等回光返照,甚至还具备着某种运数层面的反扑!
层层叠叠利弊善恶交织的选择之中,在掌握了五行遁法的那一刻起,楚维阳的运数便已经回暖,甚至远迈往日许多,运数的昌隆也开始映照在那纤毫之间的谋算里面。
金丹境界大修士所施展的秘术最后的余韵与后手也在这一刻落空。
那气机之间最后可能锚定的牵系,也被师雨亭出手斩断。
此刻,当楚维阳隔着那玲珑的丝线法阵小球,再看向内里那道被拘束被封禁的灰扑扑的五色烟气时。
这被斩断了牵系的秘术余韵在这一刻彻底的被与施术者想隔绝。
属于某一人的隔空间道韵笼罩正在悄无声息之间溃散。
原地里,那一缕烟尘开始展露出属于它本身应该具有的模样。
那灰扑扑的一层好似是烟尘的混杂并不曾随着这样的变化消减,直至此刻,楚维阳方才明白,这一缕烟尘本身都具备着某种古物的特征。
紧接着,是那灰蒙蒙的底色里,五色烟霞相继蒸腾,分明被拘禁在法阵之中的只有一缕烟气,可是这烟尘本身在这一刻却像是化作了一道袖珍的五色灵光长河。
这一刻,甚至连其上所累积的岁月光阴的力量好似是伴随着五色灵光的延展与显照,也从某种虚浮的概念显照于世,变成可以观瞧的有形之物。
那不仅仅是一道五色灵光长河,更像是一道截取了漫长光影的岁月长河。
只是隔着法阵这样远远地注视,灾气消减之后,伴随着运数的狂涨,楚维阳仿佛是否极泰来一般,竟感受到了自己所掌握的五行遁法的意蕴,竟在隔空之中与那一道烟尘所交织共鸣。
仿佛他面对的并非是甚么古物,而是不可想象不可度量的宝药!
有针对性的,举世唯独对楚维阳而言体现着效用的无上宝药!
恍惚之中,楚维阳甚至有所感慨。
或许,这才是这一缕烟尘古物的原貌,是属于古五行宗昔年尚且鼎盛时的产物,是此宗古贤专门为五行遁法的修持,为身融五行的养炼所搭配的宝药。
只是伴随着法门的外泄,气运的凋敝,此法的修持全貌无法在山门之中复原,这些原本演法炼法养法的宝药,也在后面的时光流逝之中改变了作用,成为了某种隔空感应的秘术施展时的辅材。
楚维阳隐约嗅到了些许淡雅的花香之外的檀香气息。
这大抵是一根灰扑扑的五色线香,被点燃之中隔空追溯而言,如今只一道余韵便有这样的效用,若是那早先时垂落在石室里的沛然威压降落,会不会有更为曼妙的景象!
那天河会否显得更为浩瀚!
而且,这仍旧只是隔空的映照而已!浑厚的底蕴许只是隔空映照了十之二三,若是亲手在自己的面前将这一根线香点燃,其烟气弥散,又该是何等的曼妙玄景?
暴殄天物!
几乎在闪瞬间,楚维阳便有些觉得气机不畅。
在以己度人,若是换做楚维阳是五行遁法外泄之后的历代大修士,为了监察天下,为了此中追索的准确性,肯定要准备与预演不止一种感应秘术,而是否在五行遁法无法聚齐的年代,秘术的施展,都需得依靠着此类的古物?
如此推演而言,繁浩的岁月长河之中,已经不知有多少的古物被这样的损耗,哪怕往事不可追,只说自己这回,百般遮掩又被人隐约感应到的过程里,是多少类似的古物被损耗了去?
痛心疾首!
几乎想到这些,楚维阳便痛心疾首!某一瞬间,甚至再想到自己掌握了五行遁法,甚至有着某种成功报复了这种浪费的快意!
而同样的,感应着楚维阳和法阵之中这缕烟霞长河之间的气机共鸣与交感,已经无需楚维阳再回应些甚么,师雨亭已经明白,楚维阳到底是在甚么层面具备着怎样的进益。
他做到了许多代人未曾做到过的事情!
这许多代里的许多人,实则还涉及到元门不少驻足五行之道的大教,譬如皇华宗,譬如百花楼,都是曾经打过五行遁法的主意的。
只是或许因为忌惮,或许因为自身运数有限,终归未能得成。
也正因为曾经在古籍之中见证过先贤的描述,师雨亭才更能够明白,做成这样的事情,对于楚维阳而言代表着何等惊世的浑厚底蕴!
只是那么被百花须弥华盖遮掩着,师雨亭也懂的言语间的守秘,只是笑着恭贺了楚维阳一声。
“师兄做得这般大好事情,妾身恭喜师兄!”
闻言,楚维阳也只是笑笑。
“还是多亏了师妹,总归,一切是有惊无险。”
说罢,师雨亭一扬手,静室的四壁显照出最原汁原味的五行花煞须弥法阵,霎时间,百花法阵的灵光在相互之间交织着。
楚维阳瞧得真切,师雨亭这是在法阵之中洞开了一方切实的须弥一界,进而将这一道古物烟霞长河蕴养在了其中。
不蕴养不行。
五行宗实是那暴殄天物的用法,如今这古物恢复原貌,说是无上宝药,实则更像是无上宝药枯荣之后剩下的一点根茎,需得耐心的养炼,吞纳四方元气,才能够重新焕发活力,扎根发芽,抽枝结果。
伴随着这一道须弥世界的鼎立,伴随着五色烟霞天河的悬照,师雨亭在一息间有着法印接连打落。
再看去时,依照五行的方向,接连有着五道并不曾洞开的须弥门扉显照,哪怕门扉不曾洞开,但是倏忽间,便有着沛然的五行元气从门扉的另一端近乎疯狂的灌涌而来。
只感受到那狂暴到近乎肆虐的气韵,楚维阳便可以猜度,这五道须弥门扉的另一端,想来都是蕴养着五行菁英的无上宝地,其元气之中满蕴着自然生机造化之力。
有着这样的天地元气养炼,许是很快,这沛然的五色烟霞长河,便可以切实的展露出无上宝药的一面,并且长久的取果来品,长久的枯荣养炼,甚至不至于教宝药被竭泽而渔。
当然,因为这一须弥世界,是以五行花煞须弥法阵为依凭,被师雨亭以近乎同源的术法施展所开辟的。
因而在这座须弥世界鼎立的闪瞬间,借助着与《道衡图》一体两面的《五行百花毒煞须弥阵图》,楚维阳只心神微动之间,思感与念头蔓延而去,便几乎在师雨亭同一时间开辟的同时,便将这须弥世界的纤毫变化也彻底的纳入了掌控之中。
直至这一刻,同处一室,两人身形偎依,师雨亭这才真正切实的感应到了楚维阳竟然在奇诡而又教她陌生的领域,洞彻了这道法阵,甚至因而覆盖了自己道果的百分之一。
道果的事情师雨亭倒不怎么在意,毕竟彼此印证,道法根基有所重叠本就是常有的事情,不涉及证道的主体便没有问题。
而且楚维阳是真正亲近之中的亲近之人,若是顾忌这一点,师雨亭也不会传他这道无上法阵。
师雨亭真正在意的,是楚维阳洞彻这法阵的方式、层面与涉及的领域。
她诚是此道方家,只电光石火之间,便与将先前的诸般表象尽数融会贯通,几乎是自顾自的串联起了楚维阳演法的过程,甚至将意外的变化都推演的大差不差。
此时间毫无声息,但是师雨亭的魂音已经响彻在了紫金蟾宫内。
饶是如此,师雨亭所言说的也只是极尽于隐晦的那么两三个字句。
而面对着师雨亭对于自己推演的求问,楚维阳却并未答话。
他只是微微的扬起手来,一手从后往前环抱住师雨亭的腰肢,一手微微扬起,五色灵光显照,由虚转实之间,《道衡图》的五灵真形主动朝着另一面演化而去,刹那间,阵图凝实,被楚维阳一抖,随即披在了身上,将两人同时包裹。
紧接着,五色遁光涌现,楚维阳熟稔的施展着妙法,主动将师雨亭的身形也牵引入同样的道韵之中来,于天地间徜徉着无处不在的须弥洪流之中以古今冠绝的法门凌空飞遁!
只是这样的体验只在刹那之间。
师雨亭的丹胎境界修为做不了假,哪怕自身竭力镇压,但只两三息的时间,楚维阳还是在法力濒临竭尽的情况下,从遁光之中坠落在了静室的原地。
迎着师雨亭满是惊喜的目光,楚维阳脸上的笑意更浓。
“师妹,那宝塔炼制法门的最后症结,已经切实的有了解法了!”
闻听得此言,师雨亭先是满蕴风情的翻了一个白眼,但还是故意的拧动着腰肢,紧接着才又转过了身来,将脸颊埋在了楚维阳的胸膛中,近乎贪婪的沉沉吸了一口气。
紧接着,才用那尽是盈盈水光的双眸,仰头凝视向楚维阳这里。
许是这会儿连楚维阳都没有意识到,他这般古往今来近乎唯一人的道法进益到底代表着甚么!
这代表着,在楚维阳晋升入丹胎境界之后,大可以在参合三元的过程之中,将此道的意蕴切实的烙印在自己的心神之中。
于须弥洪流之中显照五行花煞之道,兼且以无上法飞遁徜徉……
这几乎是将五行花煞须弥法阵拉升到了不属于这法阵的层阶与领域之中!
而对于师雨亭而言,这甚至不是纯粹的单一法阵的蜕变。
一法变,则诸法皆有所变!
这是脱胎换骨门扉的钥匙!这是师雨亭切实看到自己叩开证道门扉的机缘所在!
可偏偏,偏偏楚维阳尚还处于筑基境界之中,甚至还未曾跻身此境界巅峰。
于是,第一次,师雨亭在楚维阳的面前展露出了属于大教丹胎境界长老的威严。
“楚师兄,这一阵过去,怎么还盘桓在筑基境界七层?可是修法有所懈怠?”
话音落下时,一扬手,那原本回旋在须弥一界之中的五行元气风暴开始朝着静室之中灌涌。
紧接着,师雨亭的另一手扬起,探入须弥风暴之中,再一拽,竟将不知是在哪间静室中的青荷给拖拽了出来。
“没甚么好说的,修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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