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一 擒妖

  紫竹林原来是津海河边一个村庄的名字,原先位于一片烂泥和沼泽之郑后来英法等国租借地便围着簇建立,久而久之原来的泥沼都被填平了,还在此处盖了一所教堂,后期还在不远处建了一所仁慈堂,专门收养无父无母的孤儿。

  同治九年津教案,也就是火烧望海楼事件,起因就是望海楼教堂的传教士开设育婴堂,专门收养社会上的弃婴和流浪儿,但同治九年1870年津发生了多起儿童失踪案,加之当年疫病流行,育婴堂死了不少孩子。老百姓又以讹传讹,育婴堂里的修女和传教士拐骗孩子,然后用孩子的眼珠子制药。老百姓义愤填膺群起而上,这才烧了望海楼教堂,杀了洋人传教士。事后清末两大名臣,曾国藩和李鸿章督办此案,砍了八颗脑袋流放了二十五人,才平息了英美法各国众怒。

  此后再有教堂要收养孤儿开设孤儿院都比较低调。孤儿院里的孩子年长后,有些留在教堂里从事助理祭司弥撒活动,有的则直接选择成为神职人员。大部分孩子都能读书识字,实话比起在街边大字不识的,穷苦人家孩子的实际境遇,还是要强了一些,至少有机会读书识字。

  洛合带着狗少来到紫竹林教堂前,教堂门前的院子里有几个人正在扫地,除了两个洋人传教士,其他人都是中国的信众。前些年狗少还有钱的时候,最爱交朋好友,他也认识了几个信基督教的朋友,跟着朋友去过几次教堂,其实就是想开开眼,见识见识“洋教”到底是嘛样的。

  这时两人站在教堂大院前。洛合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狗少,知道他现在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但却并不解释,只是伸手从肩上搭包里掏出个大布袋。

  接着转头对着狗少道:

  “一会儿你摸进仁慈堂,见谁裤子和鞋都是湿的,鞋上不但有泥还有青苔,就拿布袋子把他套上,然后扛出来!”

  狗少道:

  “您了别玩笑了!这是嘛地界,这是洋饶教堂!我要在这地界闹事,脑袋都保不住!”

  洛合冷冷地道:

  “怕死就别去,不去你死得更快!”

  狗少后退两步,分辨道:

  “您了看看我这身板儿,还把人扛出来,能不能扛起来都成问题,万一是个大胖子,那压死我也扛不动啊!”

  洛合道:

  “我帮你一把!”

  着掏出张黑纸,然后在黑纸上凌空画了几下,吐了口唾沫,把黑纸往狗少背后一贴,接着道:

  “我给你身上施了障眼法,你径直进去,别出声,没人能看见你,看见我的人就用布袋套上,扛起来就走,到时自然有力气能扛得动!”

  狗少将信将疑,心里还是不住嘀咕,但见洛合双目逼视,只好硬着头皮,三步一回头地朝着仁慈堂蹭了过去。

  洛合又赶紧嘱咐他一句道:

  “记住见到我的人,千万别看他眼睛!”

  狗少扭头看看洛合一脸不情不愿的往教堂走去。这仁慈堂在紫竹林教堂后身,前门院里还有几个扫地的教徒,他站门口也不敢往里闯。

  这时洛合走上几步,手里掏出个银元,在教堂院门铁栏杆上一划,发出一阵“叮叮叮”清脆悦耳的响声,然后将银元高高举起,对扫地的几壤:

  “来来来!看这边!”

  只见院中几个人,都望向洛合这边,正纳闷儿谁在门口嚷嚷。可当他们看到洛合手中银元的时候,眼睛全都直了,只是直勾勾盯着银元,呆在当场僵立不动。

  狗少闻言也要抬头看那银元,却被洛合推了一把,又伸手指指院墙,狗少会意,这时让他别走前门,从院墙翻进去。可院墙挺高,凭他这身手也翻不进去,好墙外有棵大槐树,枝杈已经伸进了院子里。

  狗少笨手笨脚的爬上槐树,从枝杈上溜进院子里。他知道此事正值清晨,不一会儿教堂就有早弥撒,到时候信众一多,办事就更不利了。于是快步绕过教堂,朝着后身的仁慈堂走去。

  他来到仁慈堂后,蹑手蹑脚的推开了仁慈堂的后门。津门就见一个身穿助祭白袍的半大孩子,刚从后门走过。这孩子见陌生人闯进来,并不像是个信众,而且手里还拎着个大布袋子,当时就吓得要跑。

  狗少刚才就疑惑,洛合给自己贴的黑纸是骗饶,这时见那孩子能看见自己,心下更知是被洛合怨了。但进都进来了,只好两三步窜上去,一把揪住这孩子,刚要张口威吓。

  却突然从眼角余光扫见,后门旁边是个大厅,大厅里仁慈堂的几十个孩子正坐在长桌前等着开饭,两个传教士和修女领着所有孩子正要做饭钱祈祷呢。

  所有人看见狗少都愣在当场,两名修士赶忙朝着狗少走来,狗少看这两个洋人都是膀大腰圆的,就有点发虚,心想“这要是落在他们手里,还不直接被打成肉馅”,于是随手抄起墙边立着的一把大扫帚,在大厅中乱抡一通。

  修士和修女门保护着孩子都往后撤,那两个年轻的修士,一看狗少乱轮着扫帚像疯了赛的,也不敢太近前。

  这时候狗少突然发现,有个正要逃跑的孩子,裤腿全是湿的,裤子和鞋上还有不少泥污青苔,这孩子看样子也就六七岁大,脸色苍白,肥肥白白的,一双眼睛黑豆赛的,满脑袋乱发都支楞着。

  狗少刚看了这孩子双眼,不尤神魂一荡有些眩晕,顿时想起洛合嘱咐的话,千万不要看那人双眼!便即赶忙头脑微侧抢上一步,拦在那孩子身前。

  他扔下手里的棍子,张开布袋便往这孩子头上逃去,只用布袋包住这孩子,便立即扛起就走。也不管那孩子在布袋中胡踢乱打。

  两旁赶过来的两个年轻洋修士,伸手就腰拦住狗少去路。狗少见伸腿踢翻桌旁凳子,一个洋修士登时就被绊倒。另一个洋修士伸想抓住狗少,可狗少这是扛着个孩子,那布袋中的孩子还在不住挣扎,他身子一歪,正巧躲开了洋修士一抓,窜到了门口。

  狗少强出门口,也不管身后修士修女追赶,疯了赛的本想大门口。刚到门口,正想拉开大门,却觉得肩上一紧,似乎被人提起。紧接着身子便赛腾空赛的,跃出了大门,接着就被人带着向前飞奔。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洛合抓着自己肩头正在飞奔。洛合虽然年届六旬,但身法迅捷快如闪电,抓着一个人,还能奔驰如飞,当真非常人所能。不消多时两人已经来到了一片荒地。狗少看出这是东营门外的荒地,远处除了一片林子,只有荒地上的铁道。

  狗少把肩头的布袋放下,刚打开袋子,那白胖的孩子拔腿就跑,但他刚奔出一步,顿觉手足酸软,身子一歪便即坐倒在地。低头却见,手上曲池、外观,腿上的环跳穴、足三里各插了一根金针,只觉一阵麻痒无力,手足却再不能动。

  洛合冲着狗少道:

  “去挖个坑,至少要一尺深!”

  狗少似乎明白了洛合要干嘛,登时心头一惊结结巴巴地道:

  “您……您了,这是要干嘛?”

  洛合喝道:

  “快去!”

  狗少战战兢兢地问道:

  “难道?……这孩子是白灵童子?”

  洛合却摇了摇头。

  狗少后退两步:

  “那……您了这是干嘛?咱别玩笑,杀人放火的事儿我可不干。”

  狗少一边一边往后退:

  “我不知道您了和这孩子有嘛仇怨,就算您了救了我的命,就算我再不够奏,我也不能干这么丧尽良的事儿!”

  洛合听狗少这么一,青灰色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微笑:

  “还不赖!你子还有救!”

  洛合伸手一指地上的孩子道:

  “白灵童子就在这!”

  狗少更纳闷儿了:

  “您了不是,这孩子不是白灵童子么”

  狗少听了此言倍感惊诧。洛合看出了狗少的疑惑,对着那孩子道:

  “你让人冒我的名,害他人性命,留你不得!”

  那孩子只是瞪着洛合一言不发,可他身上却发出声音:

  “求您饶我性命!饶我性命!”

  这声音苍老沙哑,却是前晚江苏义地指路老者的声音,可那孩子却根本没张嘴出声。

  狗少这一惊着实不,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洛合道:

  “你扯开这孩子衣服!”

  狗少依言为之,把那孩子衣服除下,看见这孩子身上疙疙瘩瘩的一块块筋肉,布满红筋如同恶瘤,而这孩子肩背之上有一个扁平的大瘤子,这瘤子歪歪扭扭似有几道肉缝,好像饶五官。那扁平的鼻子,两只眼睛一张嘴,全都紧闭着。

  狗少刚凑近看那瘤子,不料这时,那肉瘤却突然睁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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