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光子说这三阳教的红阳丹,只要膀大力长期服食,就能变回正常女子模样,不仅如此还能长生不老得道成仙。不过炼制红阳丹十分困难,要每隔一段时间找几个男人回来做丹引,所谓丹引,就和中药的药引子差不多,只不过不是直接吃这些人的肉,而是用这些人的血当成化合丹药的丹引。
这些人抓来之后,必须给他们喂饲炼丹所用的辰砂、矾石、铅、金粉、长石等药物。因为炼丹药物有毒性,所以不能多喂,要让药物在其体内炼化二十一日,融入血脉,再辅以人参、鹿茸、灵芝、熊胆、当归等补药,不断给丹引进补,壮其血脉,然后在第二十一日取血一升炼制丹药。
这也就是为什么梅若鸿化验出,这些丹引的尸首胃液里,都有辰砂、矾、铅等有毒成分的原因。这些毒物还不足以致命,否则丹引死了也就没法炼丹了。
摇光子派遣膀大力返回天津卫,在三阳教分坛的密室,就是城隍庙下的地穴落脚。城隍庙死胡同里有一个小院,当初就是三阳教故布疑阵,传出闹鬼的消息,让人们绝了来这胡同的念头。后来总有些孩子来这胡同玩耍,三阳教三大护法之一“玉鼎散人”专爱逮童男,割了男童阳物炼制“白阳丹”。
这三阳中青阳代表过去,红阳代表现在,白阳代表未来,所以红阳丹是用青壮年做丹引,白阳丹则使用男童来炼制。于是玉鼎散人就在此掳劫孩童,顺便放出狐仙偷孩子的消息。自此之后大人小孩再无人赶来这胡同,城隍庙也荒废了,庙下的密室就更加安全。
摇光子命令膀大力暗中招募教徒发展信众,并给予大量钱财和各种药物援助,可这膀大力也是个不务“正业”的货,一门心思全在炼丹上了,四处掳劫男人炼制红阳丹,发展信众教徒的事情却早被她抛在脑后了。
膀大力平时就住在地穴中,不断抓来男人以血炼丹,取血之后,丹引却不能放走,便随手掐死灭口,埋尸地下。直到最近,石室内实在埋不下尸首了,他才趁夜晚到南运河抛尸。本以为尸首绑上大石沉入河底不会有人发现,不料老天有眼,绑大石的绳索松脱,几具浮尸漂入海河,就此案发。
至于韩大胆儿发现的,水滴形的虬角,是膀大力亲爹王大夫,在宫里当太医时,慈禧太后老佛爷赏赐之物。膀大力一直当宝贝戴在耳朵上,直到前些天,被绑来的其中一人,从他耳朵上咬下来吞进肚中,被验尸的老苏发现,最后才到了韩大胆儿手中,成为重要证物。
至于三阳教的事情,膀大力入教时间尚短,也不甚清楚,只是知道这些人潜伏在天津卫,到处招揽信众似有图谋。
案件报到上头,虽然是大案,但死的也不过是些平民百姓,警察厅原也不太重视,只不过这地洞中被韩大胆儿救出去的人,正是警察常厅长的小舅子。
前些天以为这小子让人绑了票,可四处查访杳无音信,谁知竟然是被膀大力绑走做了丹引。地穴里除了这小子,另外那俩被膀大力拍死的,正是先前失踪的木匠老周和他兄弟。
幸亏韩大胆儿及时救人,厅长的小舅子才得以活命。他对韩大胆儿千恩万谢十分感激,从此之后把韩大胆儿当成救命恩人。厅长知道此事与三阳教有关,下令严查三阳教教众,誓要剿灭三阳邪教。膀大力则判了个死罪,在小王庄法场吃了一颗黑枣,也算罪有应得!
韩大胆儿这次追查线索孤身擒贼,本来立了大功一件,应该提升,但所长竟然将一大半功劳算到自己头上,说什么,是他表面上宣布海河浮尸是意外溺亡,暗中却让韩大胆儿继续追查,又私下派人尽力协助,才得以破获此案。最后所长反而升了一级,韩大胆儿只得了些赏钱。
队长高宝生气不过,想去帮他把功劳争回来,可韩大胆儿为人急公好义,查案只为缉凶拿贼,其他的也不愿去争顶,只不过上头发下一百块奖金,层层扒皮,水过地皮湿,到了韩大胆儿手里只剩二十块了。
您可别小看这二十块。清末那会儿一块银元就能换八十大子儿,大子儿就是铜元。到了民国初年一块银元就能换一百三十个大子儿,再过几年铜元贬值了,一块银元能换二三百大子儿,到了上世纪三十年代,一块银元就能换四百八十个大子儿,最多时候能换五百二十多个大子儿。
这二十块银元虽然不算太多,却也相当于一个中等收入的人,一个月的工资了。就这也把李秃子眼馋得要死,心中又是嫉妒又是恼怒。
韩大胆儿家里有钱,也不在乎这十块八块的赏钱,于是把二十块全分给了同队兄弟,又自掏腰包请除了李秃子之外全所警员,到会芳楼吃酒席,品尝会芳楼的名菜扒海羊。
案子虽然结了,却有一件事情,却说不清楚,这石室深在地下虽无窗无门,但油灯颇多灯火通明,韩大胆儿下到石室里之后,曾经仔细观察石室地面,地面土层夯实相当平整,当时并无干尸手掌伸出地面。可要这么说,那恶斗之时,绊倒韩大胆儿,救他一命的干尸手掌,难不成是突然从地下伸出来的?
这事虽然古怪,韩大胆儿也百思不得其解,但他为人不信鬼神,绝不相信什么灵异之说,心中却料定是自己和膀大力激斗之下,石室地面土层破损,所以干尸手掌才露出地面,碰巧救了自己一命,一切纯属偶然,既然有此推测,其他鬼神灵异说法也不再多做理会。
至于有人说什么,石室中怨鬼相助,韩大胆儿擒拿凶犯之类的说法,虽然韩大胆儿自己压根儿不信,但却自此在街面上广为流传,一时间成为津门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聊的谈资。
表面上这宗案子虽然消了,可私底下韩大胆儿却开始留心三阳教,并暗中调查邪教动向,誓要大破三阳邪教。而三阳教虽然也注意到韩大胆儿,但这些人想不到韩大胆儿有多大本事,只当他是碰巧为之,破案云云不过纯属巧合误打误撞,却不想,日后韩大胆儿屡破奇案,勘破了不少三阳教险恶图谋,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且说,韩大胆儿在城隍庙地洞里和膀大力缠斗,身上受了内伤。高宝生请示所长,批了一个月的假,让韩大胆儿在家养病。这韩大胆儿底子好又年轻,没过十天伤就已经大好了。
他知道这案子能破,都少不了老苏和梅若鸿的帮忙,当然还有南市的齉鼻儿。他先去南市溜达一圈,却没看见齉鼻儿的踪影,就买了两包祥德斋的白皮儿、一大包月盛斋的酱牛肉和两瓶义聚永的玫瑰露,去西关外防疫院谢了老苏。
下午又在英法租界相邻中街的dd西餐厅,请梅若鸿吃西餐,老白和小犹太作陪。梅若鸿虽然脸上依旧冷若冰霜,但心里着实高兴,以为是韩大胆儿单独约自己吃饭,可到了西餐厅一看,老白和小犹太也在,于是兴味索然,草草吃了几口就提前离开了。韩大胆儿这人对男女之事大大咧咧,心里也不在意,吃完了西餐又和老白小犹太去了小白楼,老白家的小酒馆,一直喝到半夜才散。
韩大胆儿闲不住,伤刚好就回了所里销假。他穿上警服正要出去巡街,尤非却正从外面回来。尤非是所里的老巡警,脑子聪明为人也不错,缉凶破案也不是没能力,就是当警察久了,成了个老油条,每天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前些天手刮破个小口子,就包了好几圈绷带,请病假泡病号。
他也是昨天刚回来销假,手上还贴着块膏药。一进警察所,正看见韩大胆儿,就让他赶紧跟自己去趟东门内大街石桥胡同。原来石桥胡同出了个案子,高头儿让他们俩赶紧过去看看。
韩大胆儿本来不想去,因为老城里的案子都归城里二所管,跟他们三所没什么干系,可听尤非一说,这案子十分蹊跷,报案的说是“黄仙寻仇”,韩大胆儿顿时就来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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