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并不豪华的大房子里,薛伟正像狼一样踱着步。
“四个亿……四个亿……”
他停下脚步,丢掉手里早已熄灭的烟头,哆哆嗦嗦从桌上拿起烟盒。
书房里已经烟雾弥漫了,但他仍然点上了烟,焦躁的喷吐着。
他拿起书桌上的一个相框,相框里是年轻的自己,是同样年轻的亡妻,以及年幼的小薛浩。
“丽萨,我该怎么做?”
薛伟叹了口气,揉着眼睛。
当他接通那个通讯的时候,他以为这是自己儿子跟同学的又一次恶作剧,为的就是能夜不归宿,在同学家打一宿游戏。
但在昨天晚上,他收到了一个包裹,包裹里有几件带着血洞的衣服和一个存储单元。
那件衣服是薛浩的,上面的血渍已经干涸,薛伟那颗本就紧张的心彻底提到了嗓子眼。
他将存储单元装进通讯器,一段画面播放了出来。
画面中,薛浩被绑在椅子上,脑袋垂向一边,紧闭双眼,他的肩膀上插着匕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一个全身黑衣带着头套的人站在薛浩的旁边,他抓着薛浩的头发,让他的脸在画面里暴露个清楚。
“薛伟先生,想必您看到我的模样就会知道,我是一个绑架犯,接下来的话,我长话短说。
五天后,准备四亿信用点,等待我们的联系,拿到钱,我们就释放您的儿子。
在此之前,如果您选择报警,请您一定要事先做好参加您儿子葬礼的准备,毕竟带着个肉票逃跑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请您见谅。
在这五天里,我们会偶尔联系您,除了确定您的筹钱进度之外,还会向您提供您儿子还活着的证据。
好,就这样,请行动起来吧,为了您的儿子,为了您的亡妻。”
劫匪的话在薛伟的脑袋里回响了一整晚,这让他无法正常思考,以至于凌晨劫匪打来的电话中,他只能唯唯诺诺的答应了对方的所有要求,为的只是能在通讯视频中看上儿子一眼。
凌厉的商人脾气消失不见,他变成了一个不知所措的父亲。
他叹了口气,将烟头熄灭,看着相框的目光失去了聚焦。
折磨了他一夜的焦虑、紧张让他看起来精神恍惚。
他的脑子乱糟糟的,几乎无法集中注意力去思考,他觉得脑子里的齿轮像是涂多了黄油的齿轮箱一样,每次转动都会前后粘连,运行不畅。
“我得找个人帮我……”
这个念头升起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排除了报警的选项。
如果报警那薛浩肯定会死。
绑架犯说过的,而且他说这件事的时候语气轻松的像是在说,“我吃完饭就会去散步”一样平常的事情。
“除了警督我还能依靠谁……”
薛伟说着,打开电脑,他捂着脑袋,努力寻找着刚冒出来就立刻被焦躁淹没的点子。
钱,他可以丢掉,他甚至可以卖掉与亡妻共同努力创立的公司,但他绝对不能让儿子有任何一点闪失。
儿子是他与亡妻爱的结晶,是亡妻生命的延续。
“对对对,我需要专业人士,来确保他们不会伤害浩浩。”
在网络上,他试图寻找自己需要的专业人士,但他已经理不清自己需要哪种专业人士了。
画面中繁杂的事务所信息映入眼帘,他挑花了眼。
正当他犹豫不解的时候,一个弹窗从画面的右下角弹了出来,是一个叫星环事务所的广告贴图。
这令薛伟感到意外,他的电脑从来不会弹出这种广告,他的个人网络是经过加密的。
它飘来飘去,好像有意识似的,薛伟盯着哪条信息看,它就挡在哪条信息前面,拖又拖不走,关又关不掉。
薛伟抹了把脸,烦躁的抽出一根烟,点进了这个广告选项。
这个像是侦探事务所,又像是万事屋的网站看得薛伟直皱眉头。
他把页面往下拉,一张有着一头金发,西装革履的人出现在了页面里,旁边是那人的介绍,以及一连串的服务案例。
薛伟抽着烟,一眼就看到了那一长串案例中曾经多次成功解救被绑架人质的过程。
焦虑和担忧使他来不及多想,他立刻就认定,这是我要找的人。
与此同时,谢里曼正在一个街区之外对张锋与孙雪晴二人进行投喂。
对于这俩人没饭吃就会呱呱叫的行为,他感到十分愤慨。
“哎呀,广告已经植入到他家内网上了,等他看到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这怎么都是等,边吃边等怎么了?”
张锋嘟嘟囔囔的继续吃着,谢里曼翻了个白眼。
“我们得在附近待着,他刚才没报警不代表现在没报警,他真要报了警我得赶紧去把植入器拆下来,不然被警方查到的话那就糟了。”
“那我们吃快点就是了。”
张锋说完,端起餐盘往嘴里扒拉食物,孙雪晴有样学样,也把盘子端了起来。
“行了行了,既然都出来吃了,就老老实实吃完吧,这玩意,看命,没准这会薛伟已经报了警,你吃再快也没用了……”
谢里曼可没有张锋那么夸张的进食效率,端起盘子猛塞只会噎死自己。
十几分钟后,谢里曼也吃完了,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手腕上的通讯器传来一阵响声。
他呼出一口气,浑身一松,坐回了座位。
“嚯……还挺快的,我还以为他要纠结一天呢。”
说完,谢里曼清了清嗓子,理了理头发,接通了这通视频通讯。
通讯画面里,薛伟看上去憔悴无比,他右手夹着的烟已经熄灭,但他本人毫不知情。
“这里是星环事务所……”
谢里曼的话没说完,薛伟就开口了。
“是谢里曼先生吗?”
“是,您是?”
“啊,我叫薛伟,有急事希望与您面谈,我住在……”
薛伟报上一个地址,谢里曼对这个地址早已烂熟于胸。
“方便透露一下是什么紧急情况吗?”
画面里的薛伟停顿了一下,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犹犹豫豫。
谢里曼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我能搞定一切”的自信气场,这一气场与他平日里展现出的吊儿郎当完全不同,惹得一旁的张锋直想笑。
他缓缓的举起一只手,示意薛伟不必回答刚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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