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笑含看到那女子之后,感觉有些眼熟,他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
此女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乃是书院的教习,名唤陈芸若。
他杀了陈芸若的学生,上次见到陈芸若的时候,还当此女是来找他寻仇的。
不想对方只是见他一面,提醒了他一下。
按照常理来说,街上的平民百姓,是不敢惹书院中人的。
但是,陈芸若今日一身素衣,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有些姿色的平民娘子。
所以这屠户才会胆大包天,和陈芸若争论起来。
李笑含稍微看一眼,就知道是这个屠户耍赖,要讹诈陈芸若。
在大乾能当屠户就不是一般人,尤其此地还是盛京,能在此地当屠户,比街头的寻常泼皮多几分体面,亦多几分威势。
对于这等人物,讹诈一个平民女子,真不是什么稀奇事。
事后那平民女子告官都没有门路。
可惜他今日惹错了人。
看着眼前这一幕,李笑含对陈芸若有些侧目,陈芸若作为书院的教习,本就是特权人物,但是她一没有仗势欺人,二没有恃强凌弱,反而认真的和耍赖的屠户理论,这是李笑含见过的异类。
起码是书院读书人里面的异类。
若是换作别个,哪会和这个屠户多话,这屠户轻则要挨一顿毒打,严重一点,怕是要没命了。
普通人在这个世界,就是耗材,哪怕是平时有点地位的普通人,同样是如此。
“小姑娘,天地良心,你方才根本没有给我钱。”
屠户理直气壮的说道。
他在说话的时候,心里已经打起了鼓,若是普通的平民娘子,面对如此凶神恶煞的他,早就被吓的六神无主了。
但是,眼前这位小娘子,却根本没有受影响。
这表现不太对。
只是,屠户又发现陈芸若一门心思和他理论,他心里便不怕了。
要真是一位大人物,哪会有耐心和他理论。
陈芸若看到屠户这样的表现,十分气愤,但是,她没有发作,仍旧耐着性子。
“我将银钱给你,你就收到了怀里,然后才切的肉,那银两,如今还在你的怀里。”
“物证还在,你怎么能满口胡言。”
“做生意而不守信,往后谁还敢来。”
陈芸若理论的时候,还不自觉用上了说教的语气。
李笑含看着这样的陈芸若,感觉此女确实有着书院教习的风采。
只是,这等人在书院里面,反而是少数。
否则的话,李笑含对于书院的印象,也不会差到那种地步。
“你说给了钱,谁能给你证明。”
屠户根本不在意陈芸若所讲的道理,仍旧恶狠狠瞪着她。
说完,他还朝着四周围观的群众道:“诸位方才都在这里,可否看到我收她的钱?”
无人应答。
大部分人都是像李笑含这样,因为热闹而聚过来,自然没有看到陈芸若给钱。
其中有看到的,也碍于屠户的威势,没敢当众拆台。
陈芸若看到无人帮自己作证,倒也不在意,认真对屠户道:“那钱分明还在你的怀里,把你的内衬翻开就能看到。”
“嘭——”
屠户手上的剔骨刀用力一剁,直接插到了案板上,凶狠道:“你说你把钱给我了,我还说你偷了我的钱呢。”
若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还真要被他这番凶狠模样给唬住了。
但是眼下,陈芸若只是在心里可惜,眼前这个无赖,居然没有真的动手。
面对没有动手的平民,她反而不好施展过分的手段。
屠户发觉自己耍狠,也没能吓住陈芸若,又恶狠狠道:“我要先搜你的身,我的银子一定在你的身上。”
大乾的民风虽然相对要开放一些,但是儒家还在,女子名节,仍是比较重要的。
若是一名普通女子,被这屠户当街搜身,名节也就毁了,下场只怕不会好。
“你这人好不讲理。”
陈芸若心头愤怒,声音透露出恼意:“钱还我,我不买你的肉了。”
她实在不想和这个屠户纠缠下去了。
往日在书院里的时候,就算有人和她的意见相佐,也会理越辩越明,但是遇上这样的泼皮无赖,真是连话都说不通。
李笑含也没有耐心看下去了。
他原本对陈芸若很欣赏,因为对方虽然身份不凡,但是却没有仗势欺人,亦没有恃强凌弱。
但是,她现在一味的与人理论,却让李笑含感觉看不惯。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李笑含也不是随意动武的人,所以那位钱公子得罪他的时候,他一开始还是想要和平解决。
但是,察觉对方没有和平解决的意思,他亦毫不犹豫出剑。
李笑含方才看到陈芸若的时候,还以为这会是一个和自己有共同话题的人。
人们都围过来看热闹,李笑含挤进来之后,却在这个时候转身离去,一下子就被陈芸若注意到。
“李公子请留步。”
陈芸若看到李笑含转身走,也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居然出声呼唤他。
李笑含疑惑的转过身来,不知道对方叫住自己,是什么意思,他们之间又没有交情。
不只是没有交情,说是有仇还要更恰当一点。
“陈姑娘,你有何事?”李笑含轻声询问。
陈芸若郑重道:“方才的事情,李公子也应该看到了,可否帮帮我?”
“小白脸,你不要多管闲事。”
屠户看到陈芸若求助于李笑含,直接凶狠的威胁李笑含。
“姑娘,你要我怎么帮你?”
李笑含没在意屠户的威胁,反而疑惑陈芸若的求助。
陈芸若不是一个普通人,明明她自己就能轻易解决的问题,为何要向他求助。
李笑含对于此女的心思,实在有些捉摸不透。
陈芸若正色问:“我想知道,如果是公子面对这样的情况,公子会怎么处理?”
李笑含认真道:“我会和他讲道理。”
他的态度过于认真,让陈芸若明确感受到,他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陈芸若苦笑了一下:“我方才就是在讲道理,但是,对此人明显无用。”
李笑含道:“因为你讲道理的方式错了。”
“我读书是为了心平气和的与人讲道理,而我习武,是为了别人能心平气和的与我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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