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内侍惊声尖叫,试图引起附近人注意。
怪笑声中,周易一步步靠近,一把抓住内侍脖颈。
年轻内侍脸憋的通红,感觉磅礴真气涌入体内,经脉脏腑承受不住,转瞬化作粉碎。
真气在尸骸中流转,慢慢将骨骼碾碎,只剩下一张完整皮囊。
周易拎着皮囊来到水井旁,嘭的一声皮囊爆碎,脓血碎骨融入水中,年轻内侍彻底消失在人世。
回到屋舍。
周易对着铜镜,映照出年轻面庞。
沉默半晌,周易取出易容膏涂抹。
原本七八分相似面容,变成了九成九,纵使亲爹娘也不好分辨真假。
小山子原名李大山,原本是混迹京城的闲汉,无所事事,做些偷鸡盗狗的勾当过活。
周易意外见到李大山容貌,命依附监察司的赌档使了个手段,诱使李大山欠下了巨额赌债。
李大山没钱偿还,赌档威逼之下,不得不卖身内侍司偿还。
这是周易留下的后路之一,本是为了防范正统帝,即使大军围城也能改头换面脱身,未曾想这么快就用上。
周易眼中闪过厉色,这世上没人能欠咱家的债,不管过去多久都得逐个要回来。
忽然。
一阵阴风吹过,让周易脊背发凉。
周易倏然回头,身后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周易念及至此,不禁眉头紧皱。
改头换面能瞒过活人,对阴魂鬼物效果不大,鬼物能感应活人阳气、血气,年老体衰则气血衰弱。
周易长生不死,气血恒定,甚至随着武道修行愈发强盛。
正思索时。
房门嘭的让人踹开,几个内侍呼啦啦冲进来。
为首的内侍名叫小文子,平日里办事利索,又懂得孝敬银子,周易亲自提拔为值殿监主事。
小文子命其他人搜查房间,自己负责审问:
周易吓得哆哆嗦嗦,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小文子双眼微眯,仔细打量周易,只觉得有些面善,或许是平日里当值见过几面。
房间面积不大,搜查很快结束,自然没有藏着任何人。
小文子说道:
周易将几人送出去,出门口前,摸出一张银票塞到小文子手中:
小文子瞥了眼银票,区区
二十两面额,有些嫌弃的收入袖口,冷声说道。
周易躬身站在门口,目送小文子离开,直至几人进了其他房间,才慢慢直起了腰。
宫里边做事,必须要学会审时度势。
东风强则顺东风,西风强则顺西风,做个随时倒的墙头草,总好过莫名失足落水。
周易不用想都知道,内侍司、监察司大部分人都叛变了,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效忠过。
唯有依附周易的死忠,之前得了多少权势、好处,现在全部都得吐出来。
仰头望天,皓月当空。
......
寅时。
天色将明。
一连九声钟响,惊醒了整个京城。
......
卯时。
周易换上丧服,来到皇宫东门当值。
小山子武道天赋低劣,又不勤奋练功,分配到最苦累的大门口站岗。
其他地界当值,多数时候都能偷懒。
宫门口连通内外,代表着皇家颜面,必须腰板挺直的站六个时辰,非必要连话都不能说。
今天宫门外很是热闹,大大小小的文武百官,等着宫里边传诏。
先前已经有人进宫了,如亲王国公阁老尚书等等,正在宫中商议先帝发丧、新君即位事宜。
百官按照亲疏远近,各自派系,凑一起窃窃私语。
这是所有人的疑惑,正统帝瞒着百官出宫,本想将皇后、三阳教一系铲除干净,未曾想失了手。
信任的平西王造了反,不被信任的周易战到最后。
大忠似女干,大女干似忠,莫不如是!
辰时左右。
礼部卢尚书走出宫门,面色阴沉,轻咳一声说道。
百官呼啦啦跪倒一片,也没人敢高呼万岁,陛下不久前才崩了,喊这话忒不应景。
开篇一句话,众人立刻知道是遗诏,有情感比较丰富的官员,已经泪流满面,嚎啕大哭。
周易听到这句话,几乎忍不住跳起来,将遗诏撕成粉碎。
哭声戛然而止,百官面露疑惑。
大皇子乃皇后嫡出,二皇子、五皇子素有贤德之名,即使才满周岁的十九皇子继位,怎么算也轮不到十三皇子!
满朝文武都知道,十三皇子有脑疾,十六岁与寻常人家三四岁一般。
卢尚书念完遗诏,目光扫过群臣,眼中闪过悲恸、无奈。
礼部祁侍郎说道:
卢尚书很是随意的将诏书递过去:
祁
侍郎咽了口唾沫,盯着诏书看了许久,最终颓然叹息。
遗诏九成九有问题,正是留名青史的好机会,然而再念一百遍四书五经,也不敢去检验。
卢尚书说道:
听到这话,几个年轻官吏跃跃欲试。
旁的老臣连忙拉下,低声说了几个词、、,立刻浇灭了雄心壮志。
史书骂名,终究抵不过九族性命!
卢尚书闭目沉思,待新君继位之后,便递交乞骸骨的奏折,回江南老家养老去。
直至晌午。
百官等的着急上火,终于有内侍出来。
卢尚书当先一步,百官紧随其后,一路向勤政殿走去。
周易默默的站在宫门口,心底已经将皇后、平西王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竟然让咱家背上弑君的黑锅。
......
正统六年。
内侍司总提督周易弑君谋反,平西王领兵平叛。
帝崩。
举国缟素。
皇子赵忱即位,建元隆庆。
隆庆帝天生脑疾,愚笨不能理事,暂由皇后临朝摄政。
......
十二月。
江宁。
新君登基的消息传来不久,朝廷又张贴了布告。
停止量田,回归祖制。
士绅官吏奔走相告,高呼圣太后临朝,国泰民安。
城南苏府。
花园。
唐明远用书盖住脸,躺在摇椅上假寐。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一道清脆声音传来,打破了院落宁静:
唐明远叹息一声,揉了揉惺忪睡眼,与丫鬟说道。
片刻后。
唐明远来到婵娟阁。
门口站着两个玄衣老者,双目如电,太阳穴高鼓,显然是修行有成的武道高手。
老者声音尖细,挥手拦下唐明远,问道:
唐明远将铜管对准老者,还未扣动扳机,眼前已经没了人影,旋即脖颈一紧,让老者捏住了脖子。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赵穆快走几步,握住唐明远的手说道。
马公公躬身领命,又对着唐明远躬身道:
唐明远好奇问道:
马公公摇头道:
唐明远追问道:
马公公回答道:
唐明远看了看手铳,颇有些灰心丧气。
制作这柄手铳花费
了上千两银子,本以为能伤到武道高手,未曾想连人影都摸不到。
赵穆对手铳很感兴趣,毫无武道根基的唐明远,竟然能让马公公感应到危险。
若能大量打造,装备到军中,岂不是横扫天下。
唐明远说道:
赵穆面露喜色:
进屋落座。
唐明远见到四个内侍,面容苍老,气息浑厚,与门口值守的马公公很是相似,忍不住问道。
赵穆说道:
唐明远皱眉道:
赵穆面露悲恸,不愿过多评论母亲,指着桌上手铳问道:
唐明远将手铳对准墙壁,扣动扳机,击锤打击铜火冒,只听嘭的一声子弹激射而出。
弹丸打在墙上,陷入半寸多深。
一道身影快如鬼魅,仔细观察中弹位置,惊叹道:
赵穆接过手铳把玩,学着装填火药、丹丸,对着墙壁试射几发,第一次感受到了非身份带来的权力。
有手铳,即有权!
唐明远说道:
赵穆每个字都听得懂,连成句子就双眼迷茫。
唐明远只得逐字逐句的解释,什么是研发,什么是流水线,什么是火铳排队枪毙。
一旁的内侍无需吩咐,已经取出纸笔记录。
许久之后。
赵穆赞叹道:
唐明远说的是实话,落在赵穆耳中就是谦虚、豁达,是真正的高人。
唐明远连连拒绝,说道:
赵穆说道:
唐明远稍加思索,问道:
赵穆从袖口取出纸条,上面写着:吴公公奉命查抄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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