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何人指使你的?”
昏黄的监狱内,弥漫着恶臭的气息。就在其中一处牢房内,一位衣衫褴褛的妇女被绑在木架上,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奄奄一息。
郑昌阴沉着脸,盯着对方,眼神冰冷。
严查刑讯了两天,这妇女终究是挡不住严刑拷打,全部交代了出来。
只是,她所交代出来的线索却并没有任何用处。那背后的人隐匿极深,没有半分线索。
想到这,郑昌脸色极为难看。
公子已经失踪数日,这数日之内,浔阳城内几乎闹翻了天。随着这两天事情的发酵,更是将公子,太守大人,甚至是王家架在了火上烤。
城中民心舆论已经开始往这方面蔓延,虽然太守府很快动用势力镇压民间舆论,大肆抓捕散播言论之人。同时派出诸多人悄无声息的消除影响……
以王家和太守府的势力,想要镇压民间舆论并不难。
但直到现在,那隐藏在暗中背后的人始终没有现身,这是个极大的隐患。对方越是不现身,他们就越处于被动。
谁也不清楚,他们暗中还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就在将这抓捕的几名妇女都审讯完后,郑昌还没来得及离开监狱,便有人匆匆赶到,凑到郑昌耳边说了些什么。
郑昌脸色当即一变。
“什么?!”
“是谁干的?”
“……”
太守府。
“砰!”
王世泉愤怒的将手中杯子砸落在地:“怎么回事?!”
“为何事情还没有解决掉?!”
郑昌阴沉着脸色,上前:“大人,事情恐怕出乎你我的预料……”
“属下按照大人的吩咐,暗中派人去处理此事,就连城中那些不安的势力也早警告过他们……”
“原本事态已经逐渐掌控,但不知为何……城中似乎又多出了一股势力!”
郑昌冷眼:“这股势力在暗中推波助澜,挑拨民间百姓的情绪,致使此事一直难以平息!”
王世泉冷冷看着他:“还没查出来?”
郑昌咬牙:“大人,对方的踪迹极为隐匿,一切都无从查起,对方像是早有预料一样,我们的人一直被牵着鼻子走……”
“废物!”
王世泉冷冷开口,神情愤怒。
城中舆论发酵,如今那些百姓已经将矛头对准了他。若是任由此事继续发酵下去,惊动了刺史大人,亦或者是此事被捅到京中……
“本官命你无论如何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尽快平息此事!”王世泉愤怒开口。
“属下遵命!”
“还有……”
王世泉深呼吸一口气,抬眸盯着郑昌:“王长金在何处?”
听到这个名字,郑昌心头猛然一跳。
王长金?
此人,正是大人的亲弟弟。
郑昌眼皮猛地一跳,低头道:“二老爷自几年前搬出府,便独自居住在城西,每次闭门不出,极少与外界接触……”
“……”
浔阳城,西郊,宅院。
一位身着朴素灰袍长衫的中年男子正提着水壶,给院中种植的那些花草浇水。花草生长的茂盛,茁壮成长。
中年男子脸上浮现几分满意神色,放下水壶来到一旁亭中坐下,早有下人泡好热茶。
中年男子端起茶杯,在这秋天凉爽的日子里,喝上一杯热茶,闭目微微享受着。直到不远处院中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一切的宁静。
“老爷!”
一位下人匆匆走进亭中,凑到中年男子耳边说了些什么。中年男子微微一怔,随即恢复过来,淡淡点头。
“我知道了。”
不多时,院中再度出现一道身影。
王世泉踏入院中,看着坐在亭中的中年男子,一言不发,缓步走近。
“大人!”
亭中侍女恭敬开口,却被王世泉冷冷挥手赶走。
很快,亭中只剩下了二人。
“长金!”
王世泉盯着坐在亭中的中年男子,缓缓开口,声音不冷不淡。
王长金这才缓缓睁开眼睛,脸上浮现一抹笑意:“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王世泉面无表情,眼神略带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与他长相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子。
他们是兄弟,亲兄弟!
王世泉的神情隐匿,语气冰冷:“是不是你干的?”
王长金似有些意外,瞥了他一眼:“此话何意?”
“这几年来,勤儿所干的那些事情,是不是你在背后指使?”王世泉盯着他的脸庞。
王长金却并没有任何被戳穿时的慌乱和不安,只是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一抹讥讽:“既然伱都到这里,想必心中早有答案,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这么说来,的确是你干的?”
王世泉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阴沉:“为何要这么做?!”
“为何?”
王长金嘴角微微扬起:“你说是为何?”
“我所做的这一切,可都是为了咱们王家好!”
王世泉神色当即愤怒,怒道:“为了王家好?你所做的这些事情,哪一件不是将王家往深渊拖?!”
“拐卖人口,贩卖私盐,中饱私囊,兼并土地……哪一条罪名,不够你死上十次了?!”
王世泉愤怒不已,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的亲弟弟,竟会背着他私底下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来。
然而,王长金目光略带几分轻蔑,似乎根本没把这些放在心上,他瞥了眼王世泉:“若没有我做的这些,我们王家能有今天的地位?”
“没有我拉拢雁州和浔阳郡的各大世家势力,你又如何能坐稳这浔阳太守的位置?”
“我的好哥哥,你不会以为,你能在浔阳太守这個位置上待上十年,是因为你有本事,有能力吧?”
王世泉脸色骤然无比难看:“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长金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淡淡开口:“当年姜家倒台,有多少人盯上这浔阳太守的职位?你扪心自问,你当年有资格有能力坐上这个位置吗?”
王世泉的脸色阴晴不定,沉默在原地,没说话。
的确,当年他能当上浔阳太守,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以他的资历资格,根本就不够格。
可他最终还是当上了!
不仅仅是王家争气,更是因他得到了雁州和浔阳郡许多世家的支持。
王世泉一直以为有几分运气,也有几分天佑的成分。可如今听到王长金的话,他心中产生了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
“你能当上浔阳太守,是那些世家支持你的结果,但你以为,那些世家的人会白白支持你,支持我们王家?”
王长金冷笑一声:“他们要的是利益,是我们王家能给他们带来足够的筹码。他们不在乎浔阳太守是谁,在乎的只是我们王家能给他们多少利益!”
“若是没有我这些年的运作,你当真以为我们王家能有今天的地位?你这浔阳太守,当真能安稳坐到现在?”
王世泉猛然怔在原地,许久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当真相被解开时,对他来说,难以接受。
“所以……”
王世泉声音沙哑:“这就是你这些年背着我做出这些事情的原因?”
“这些年浔阳郡内发生的那些事情,都是你做的?!”
王长金神色依旧淡然,瞥了他一眼:“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王家好。”
王世泉愤怒道:“你这是将王家拖入深渊,一旦出事,王家将会万劫不复!”
“深渊?”
王长金却满不在乎:“你我本就在深渊,早就没有了选择……我的好哥哥,你难道真忘了十几年前发生的事情?”
“你当真忘了,姜家为何一夜之间被灭门了吗?”
王世泉脸色当即一变,阴晴不定。
“一日是反贼,终身是反贼啊!”
王长金看着他,嗤笑了一声:“当年的姜程跟你一样,冥顽不灵,最终的下场你也清楚……”.五
王世泉彻底沉默了!
他很想反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十年前,从他上任开始,他一直想做一个好官。可到头来,似乎一切都成了空。
原来,他始终还是没有逃出这个精心编织的牢笼!
“这雁州境内,甚至说是浔阳郡内,各方势力早已紧密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改变不了,也不需要改变!”
王长金见沉默的王世泉,轻轻摇头:“你依旧可以继续当你的浔阳太守,没人能撼动你的地位。这浔阳郡依旧还是我们王家的,谁也改变不了!”
王世泉似乎回过神来,冷声道:“勤儿失踪了!”
“他的失踪,跟你有关!”
王长金微皱眉,沉默了下:“我也在找他的下落!”
“浔阳城内,恐怕有了别方的势力参与。”
王世泉冷笑:“你说这浔阳郡是我们王家说了算,可如今勤儿下落不明,城中更是谣言四起……”
“你又如何解释!”
王长金短暂沉默片刻,皱起眉头。
最近浔阳郡内发生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也查到了一些线索。只是,至今为止尚且还不敢确定。
“听说,临王世子到浔阳城了?”王长金开口。
王世泉面无表情:“他在我府上。”
又似意识到什么:“勤儿的失踪与他有关?”
王长金却并未解释,只是微眯起眼睛:“我听说,那临王世子的身边,有一位姓姜的侍女……”
听到这个姓氏,王世泉皱眉:“什么意思?”
“临王世子的母亲乃是江南姜家人氏,临王府有侍女姓姜有何奇怪?”
“你还记得,当年姜家被满门抄斩的时候,姜氏母女逃过一劫,下落不明的消息吧?”
王世泉眼神一凝。
他自然没忘。
当年姜程死在苗疆,姜家被满门抄斩,但不知为何姜程妻女却逃过了一劫。
他们王家当时几乎派出所有高手寻找姜家母女,不过等找到时,那对母女已经冻死在荒郊野外的河水中。
王长金冷笑一声:“当年找到的那对母女,她们模样已经面目全非,除去身上的衣衫首饰相同外,再无任何证据能证明二人的身份……你当真肯定,那两具尸体就是姜程妻女吗?”
王世泉神色微变,他的确也有过怀疑,这些年也依旧寻找过,但始终没有任何线索,也就逐渐当那母女已经身死了。
“你的意思是,她们还活着?”
王世泉皱眉:“当年她们母女无依无靠,若是活着,如何能逃得过追杀?”
王长金却冷笑一声:“谁说她们无依无靠?”
“什么意思?!”
“姜程当年与尚还不是临王的林恒重相识,两人关系相当不错……”
王长金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王世泉瞳孔却是猛地一缩:“你的意思是……”
“回来了!”
王长金目光逐渐凝重,冷声道:“她们回来报仇了!”
“……”
“殿下,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暗中派人推波助澜,将事情进一步闹大……”
林青青低头汇报着战果,眉头间却有几分疑惑:“殿下,我们如此做,当真有用么?”
民间散播舆论,将事情闹大对王家来说虽有些麻烦,但也并不能造成多大伤害。
“没什么用!”
林江年轻轻摇头。
林青青不解:“那为何……”
“本世子要的只是将事情影响力扩大,至于能否对王家造成多大影响并不重要……”
林江年轻叹了口气:“以现在这种程度的闹剧,想要撼动王家的地位几乎不可能。”
不够!
证据远远不够!
从现在已有的罪名,无论是贩卖人口,贩卖私盐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能证明与王家有关。
王家自然不是傻子,那王勤显然也不蠢,这种事情自然不可能亲自动手。所有的这一切,都是由他人去办,王家在暗中操控罢了。
虽说如今与王勤扯上嫌疑,但只要王家舍得狠下心,来一出大义灭绝。哪怕损失惨重,但伤不了王家的根基!
“若是只有这点本事,不像是你的行事风格啊?!”
林江年喃喃自语,以他对纸鸢的了解,这不像是纸鸢的作风。若没有万全的把握,她怎会出手?
而且,若是要报仇,为何她迟迟还不现身?
她在等什么?
就在林江年思考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伴随着数道身影掠过。
“发生什么事情了?”
林江年瞧了一眼。
林青青匆匆离去,很快又匆匆赶回来。
“殿下!”
“何事?”
“王勤,被救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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