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张磊早就得到了消息,知道冯安世绝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儿。
却又哪能想到……
冯安世竟这么歹毒的,竟拿他的独子张振英来事……
“怎的?”
“张将军你不乐意?难道,我锦衣卫堂堂子近臣,入不得张将军你法眼?”
眼见张磊迟疑,冯安世脸色顿时便阴沉下来,威严大喝。
“巡守大人息怒,卑下怎敢,怎敢啊。”
张磊额头上冷汗都止不住渗出来,却是来不及擦,忙急急恭敬道:
“巡守大人您能看得上犬子,那是犬子十辈子才修来的福分那。只可惜犬子顽劣,实在不堪调教,加之卑下早年在辽东立有功勋,犬子是可以获得卑下荫封的。所以……”
“这个好。”
冯安世忽然又露出笑意:
“张将军是国之栋梁那,有荫封也是应该的嘛。不过,以张将军您的身份,贵公子怎能荫封到云梦泽边这等穷地方呢?”
“张将军安心,本官马上便给皇爷上折子,将贵公子荫封为我锦衣卫世袭百户!像是贵公子这样的少年英才,便应该到我锦衣卫来效力嘛。”
“这……”
张磊一时直比吃了翔还要更恶心。
冯安世这厮,太毒了哇。
这简直是绝户计啊。
但可怕的是……
冯安世这是阳谋,他一时竟没办法反驳的……
眼见不答应冯安世不定真会对自己下手,开封事件显然已经印证了这一点,张磊只能捏着鼻子般道:
“巡守大人厚爱,卑下感激不尽!既如此,卑下马上便令犬子来巡守大人您身边伺候……”
看着张磊颤颤巍巍、恍如一瞬间便老了十岁般离去,冯安世嘴角不由露出冷笑!
不怕你不玩,要玩就玩大点!
…
“属下张振英,见过巡守大人!”
不多时。
张磊的独子张振英便是恭敬跪倒在了冯安世面前,他显然得到了张磊的嘱咐,礼节方面一丝不苟。
别看张振英才十六岁,身上还有不少稚气未泯,但他却已经是内劲后期高手,一身腱子肉比后世的健美先生还要夸张。
也可想而知,张磊对他的疼爱。
须知。
这个时代便是一些大户人家,都不一定撑得起孩子练武的,因为都是得用银子堆的,又有几人能有这等财力,不计成本投入?
“呵呵。”
“早就听闻张兄威名,不曾想今日才能得见,实乃人生一大憾事哇。还好,咱们以后便要同殿为臣,以后,安世还得请张兄多多抚照啊。”
冯安世对张振英跟对张磊的态度却是决然不同。
不仅亲手把张振英扶起来,更是热情的对他拱手行礼,完全以平辈视之。
“这……”
张振英就算武学分极高,却究竟还是个十六岁的屁孩,又能有什么城府了?
一时止不住振奋,脸都被憋得通红,激动的不出话来。
毕竟。
眼前可是大名鼎鼎的鹰犬冯安世啊,刚在开封杀的血流成河,谁能想到,却竞对自己这么看重的。
真不知道父亲脑袋瓜被驴踢了还是怎的,竟要跟这等人物作对呢?
忙道:
“巡守大人厚爱,振英,振英……”
“哈哈。”
见张振英想场面话不出来了,冯安世哈哈大笑,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张兄,咱们兄弟已经同殿为臣,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你先去给你娘亲告别吧,我看她都哭了呢。”
着。
冯安世一指不远处正在不断抹泪的张磊夫人。
张振英不由大为感动,忙深深对冯安世抱拳道:
“谢巡守大人厚爱,卑下去去就来!”
看张振英快步跑向了张磊和他夫人那边,母子俩已经抱头痛哭,冯安世嘴角止不住勾起一抹高高弧度。
张磊不耍阴招也就罢了!
冯安世必定会善待张振英!
但若张磊敢耍阴招!
那,就不要怪他冯安世心狠手黑,让他好好体会一把这世间白发人送黑发饶极致痛苦了!
…
“老爷,你,你是不是吃错药,得了失心疯啊。”
“你知不知道那冯安世是什么人物?那就是个魔鬼,杀人不眨眼哇!你怎的还能跟那些人勾结,要去对付那冯安世哇,哇……”
不多时。
看着张振英已经上了冯安世的船,船队徐徐驶离码头,开始朝着云梦泽深处而去。
马车里的张夫人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脸哇哇大哭。
“夫人,这,这是为夫能选的么?若是为夫能选,怎会与任何人为敌哇……”
张磊更是无比痛苦,只感觉心口疼。
他跟他夫饶感情还是很好的。
当年。
在辽东觉华岛,若不是他夫人铁了心要跟他,他岳父又怎会拼了命的提拔他,把他调回了关内?
而把他调回关内后没一年……
东胡鞑子便是借着深冬觉华岛冰封之际,直接策马觉华岛,把觉华岛杀了个片甲不留!
所以张磊后来虽然不断升官,越做越高,却是从来没有纳妾的心思,一直与他夫人相濡以沫。
谁知……
竟是被冯安世那畜生抓到了他这个软肋,并且,往死里怼哇……
“夫人安心!”
“此事倒也并非没有回旋余地!你且等下为夫,为夫去去就来!”
很快。
张磊心中似下定了什么决断,忙是快步下了马车。
…
饶是冯安世早已经给麾下儿郎们做了很多心里建设,可真等上了船,来到了这风大浪急的云梦泽之上。
冯安世发现,他还是有些真了……
虽然冯安世因为他超强的身体素质,一个多时辰便是适应了船上的那等飘忽晕船福
可。
不论是宝姑娘、红娘子、伊芙丝、爱丽丝这些他的身边人,还是周围的儿郎们,这种晕船反应实在是太过分了。
很多人甚至都要把肠子吐出来了。
而等船队往湖中开了二三十里之后,周围便是连根水草都看不见,到处都是茫茫的水波,简直比大海的那等孤独感还要更甚!
冯安世戴着防风斗笠站在甲板上看着这一切,眼睛止不住用力眯起!
若真有仇敌在这种情况对自己下手……
那真的是人间惨剧了。
但冯安世并没有注意到的是——
同一时间。
船尾附近,一个张振英的亲随,正低低对张振英密语。
“什么?”
“你这狗杀才,竟有这等事,怎不早跟某叙?”
张振英闻言大怒,一脚便是把这亲随踹翻在地上,却是顾不得其他了,忙急急喝道:
“巡守大人在哪里?巡守大人在哪里?卑下有机密要事要对巡守大人禀报!”
很快。
冯安世便是得到了消息,忙派人把张振英叫过来。
“扑通!”
张振英急急便是跪倒在冯安世面前,无比急切道:
“巡守大人,属下刚刚得到父亲的飞鸽传书!父亲在飞鸽传书中,云梦泽湖中有数股湖匪已经串联,正欲后日对咱们的船队下手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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