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羔事件只是一个导火索,事实上,党项人一直在等待机会,党项人自从从隋朝时被迁徙到关内道后,从来就没有臣服过中央朝廷,他们一直在隐忍等待,同时暗中发展自己的实力,建立了一个完善的军事体系。
因为他们的低调,朝廷也没有关注过他们,直到安禄山造反,安禄山率二十万大军围攻灵州,党项人亲眼看到了唐王朝的无能和衰弱,亲眼看到了唐军的兵力不足。看到了党项人的机会。
党项人也分成两派,一派属于强硬派,主张建国,一派属于温和派,主张自治,
十年前,党项强硬派占据上风,已经决定建国,但就在关键时刻,河陇军的横刀杀出,占领了陇右、河西和朔方,让党项人强硬派的建国之梦破灭。
与此同时,温和派则取得了进展,他们通过朝觐天子,成功说服了天子李亨,李亨给了他们更大的自治权,由此温和派开始占据上风。
党项人又开始了长达十年的隐忍,但随着温和派老酋长们纷纷去世,强硬少壮派上台。
而唐军连续发动辽东之战和西域之战,党项人看到了机会,他们各种准备已经成熟,决定不再忍耐,就在十万唐军出征室韦之时,党项人开始借羊羔事件闹事。
当地官府和朝廷还以为是党项人群体诉求不满,但实际上是党项贵族们建国开始。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占领灵州和丰州,在灵州建国,同时声东击西,用延州来吸引唐军。
延州,数千名党项骑兵押着上千辆大车正沿着西北官道而行,每辆大车上装着数十罐火油。
党项人并不是傻子,他们不可能等唐军杀来了再开始搬火油,他们一边在佯攻延州,另一边却在拼命地搬运火油,用尽各种手段,人力驮、骡马驮运,大车拉。
甚至还有水路,数百只大型皮筏子,运载着数万桶火油,从清水河进入黄河北上,这批水路火油是前往灵州,支援围攻灵州的党项军作战。
车队走过一片低矮的小山丘,忽然,山坡上响起了号角声,“呜——”
紧接着,一支千余人的唐军骑兵在山坡上出现了。
党项军将领拔剑大喊:“迎战上去,保护车队!“
数千党项骑兵向山坡上冲去,唐军骑兵掉头便走。
就在这时,另一侧出现了百名唐军骑兵,他们点燃箭雷,一起张弓搭箭射向车队。
百支箭雷落进车队,响起了一连串的爆炸,火光迸射,浓烟四起,响声如雷。
车队顿时乱成一团,拉车的骡马受惊,四散拼命奔逃,大车上的火油罐在撞击中泼碎,火油四处倾散,紧接着唐军射出数十支火箭,点燃了火油。
燃烧的火油堵塞了官道,车队在混乱中奔向两侧空地,只奔出十几步,大车便倾翻了,火油落地碎裂,火油流满一地,很快又被火星点燃,官道两侧到处是浓烟滚滚。
车夫们在旷野里拼命奔逃,大车也不要了。
张光晟见党项人多路运输火油,他也采用分兵骚扰的方式,张光晟的策略非常明确,先不和党项人作战,而是先阻止党项人运走火油,宁可摧毁也不让党项人得到。
黄河上,数百只巨大皮筏子靠着岸边而行,近百名纤夫拖拽长长的纤绳,喊着号子在黄河边行走。
在他们身边跟随着上千名党项骑兵,这时,河面上忽然出现了无数船只,一字排开,向南面顺流而来。
岸上的党项骑兵慌了手脚,连忙迎上去,张弓搭箭射向船只,船上士兵也举弩回击,不断有党项士兵中箭倒地。
很快,船只包围了皮筏子,斩断纤绳,将绳子绳子拴在船上,向黄河对岸拖去。
千余名党项骑兵眼睁睁地望着数百只皮筏子被拖走。
唐军的紧急行动沉重打击了党项抢夺火油的企图,当然,党项人也并非一无所获,他们还是通过早期的骡马背负运输,抢走了数千桶火油。
肤施县以西的旷野里,云中都督张光晟率八千骑兵与三万党项军对阵,在轰隆隆的鼓声中,两军在清水河西岸展开惨烈厮杀。
党项军首领叫拓跋温,是夏州和银州党项人的可汗。
拓跋温负责执行牵引唐军的任务,但并不代表他不想掠夺延州。
他准备在长安唐军杀来之前,狠狠抢掠肤施县的财富和女人,然后撤退回夏州。
不料唐军突然杀来一支军队,破灭了拓跋温的计划,也让拓跋温恼羞成怒,立刻集结三万大军,要全歼这支唐军。
唐军主将张光晟年约四十岁,是个典型的儒将,既有战将的勇烈,又有文官的学识儒雅,他也是天子李邺重点培养对象。
去年高秀岩退仕,张光晟正式接任云中都督。
这次他亲自率领一万军队救援延州。
张光晟并没有去灵州,就是他知道延州的重要性,一旦党项人占领延州,骑兵三天就能杀进关中。
必须要切断党项人通向关中的道路。
张光晟率中军三千骑兵结成骑兵阵,用强弓硬弩顶住敌军主力攻击,而大将张富率三千骑兵攻击党项军步兵左翼,另一员大将李九环也率两千骑兵攻击党项军步兵右翼。
党项军并非全部都是骑兵,左右翼各一万步兵,装备简陋,唐军以高机动性骑兵的优势向左右翼发动攻势。
“咚!咚!咚!”激荡的鼓声响彻青水河西岸,喊杀声震天,精良的装备使唐军虽然以少战多,却丝毫不处下风。
“弓箭准备,射击!”
三千支腾空而起,向一万奔驰而来的中军射去。
唐军箭矢迎面射来,党项军纷纷举起圆盾抵挡,但他们这次抵挡的不是箭矢,而是可怕的爆炸物。
爆裂箭击中盾牌,瞬间爆炸,不仅将盾牌炸得粉碎,持盾的手也被炸断,甚至不少士兵连头颅也被炸飞。
冲击的骑兵群一片爆炸,硝烟弥漫,党项骑兵大乱。
与此同时,党项军的左右翼也遭到唐军箭雷的袭击,一队队骑兵在距离步兵大阵一百余步时疾奔而过,铺天盖地的箭雷射向党项军步兵阵。
箭雷在步兵人群中爆炸,淬毒的铁丸四下飞溅,步兵伤亡惨重,军队大乱,开始四下奔逃。
党项军的另一面开始暴露出来,他们不是专业士兵,都是普通牧民或者农民,第一次上战场,他们更是从未见过火器。
当数千颗箭雷在人群中爆炸,十几万颗铁丸迸射,这种密集杀伤的效应足以让普通党项士兵崩溃。
崩溃更是带来带来一片混乱。
李九环率军一次又一次地冲击,渐渐地,党项人的中军越来越稀薄,已经可以看见中军帅旗。
李九环见机会来临,立刻高声大喊:“传我的命令,斩断贼军帅旗者,赏钱千贯!”
唐军士气大振,攻势如潮地向敌军帅旗冲去,一名大将挥舞铁棍,在敌军群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尸横累累,在他铁棍之下要么脑浆迸裂,要么骨断筋裂,死亡之态令人触目惊心,他杀开一条血路,向大旗冲去,一路所向披靡。
帅旗插在一辆马车上,旗杆如手腕粗细,高约两丈是一面绿色大旗,上面写了两个斗大的‘党项’字。
眼看杀到大旗前,大将大吼一声,挥棍向旗杆砸去,沉重的铁棍击打在旗杆上,旗杆‘喀嚓!’断裂,轰然倒下。
这时,进攻唐军的党项骑兵开始调转马头奔逃,步兵更是大乱,俨如无头的苍蝇到处乱跑。
如果说唐军强大的火器是击败党项军的根源,那么帅旗被砸断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三万军队全军溃败,张光晟率领唐军在后面追杀,杀得党项人伏尸数十里,三万军队只剩下数千骑兵逃回夏州,其余士兵全部被唐军骑兵毫不留情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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