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口的聊天,安心并没有太当回事儿,也全然没有意识到杨红伟看自己的眼神已经有些奇怪。
晚上,苗苗很早就睡着。安心给她盖了被子,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安心突然被一阵喘息声惊醒。起床一看,才发现是旁边的苗苗呼吸急促。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安心有些疑惑,摇醒熟睡的苗苗,小姑娘一脸惊恐的钻进安心的怀里。
和之前一样,苗苗说她又做噩梦了。
安心并没有太当回事,就只是觉得苗苗的很可怜。
第二天是周天,秦峰一早就来接走了苗苗。安心也是突然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苗苗经常会来找自己,尤其是周末,总会缠着她去公园或者游乐场玩,但周天例外。
从两人相识开始,周天的时间里,苗苗从来没有来找过自己。
虽然有些疑惑,但安心并没有太在意。
秦峰他们前脚刚走,杨红伟就带着早饭去了安心那。两人一起吃完早饭,就去旁边的公园溜达。从跟杨红伟认识开始,两人就经常这样。以前上学的时候,周末杨红伟肯定会去找安心,有时候也会拉上蒋欣然,三个人漫无目的的在天丰闲逛,想起来也很温馨。
后来工作之后,这种情况渐渐少了很多,但杨红伟每次来,安心都会觉得踏实。
两人刚走没多远,意外就发生了。
今天杨红伟休息,所以他没有穿制服,一身休闲打扮的杨红伟也显得清爽了很多。杨红伟身材很好,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肌肉轮廓清晰,脸上棱角分明显得很有英气,跟电视节目上那些所谓“小鲜肉”有很大的区别。
两人刚走没多远,就看到对面马路上,一个女人焦急的四处巡视,像是需要帮忙的样子。
杨红伟下意识的走过去询问情况,才知道女人的儿子呼吸急促需要就医,她已经打了120但救护车还没有到。
杨红伟一看车后座,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浑身抽搐着,情况很不好。
“别等了,上车。”
杨红伟招呼安心和女人坐在后排,照顾小男孩,他一边开车一边联系了交通部门,表明身份和诉求之后,杨红伟一脚油门,汽车猛的开始加速。
女人因为太紧张已经不敢开车,这才一边焦急的等着救护车来,一边照顾情况糟糕的儿子。
这里距离儿童医院并不进,杨红伟开着双闪一路鸣笛,连闯了七八个红灯,才终于赶到了儿童医院。
抱起孩子一路飞奔进了医院,等女人和安心感到的时候,孩子已经被送进了抢救室。
看得出来,女人很紧张也很担心,话已经说不清楚了。
刚过了十几分钟,护士走出抢救室询问病人家属,女人控制了很久才终于说清楚儿子的情况,但转身另一个护士就送来了病危通知,问女人同不同意手术。
杨红伟也没有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看着六神无主的男孩妈妈,安心突然按住女人的双肩用力一抖:“你冷静点!现在需要你做决定,孩子还在抢救室,一分一秒对孩子来说都很重要!懂么?”
在强烈的压迫感中,女人终于恢复平静,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上了字。
漫长的一个多小时,女人打电话联系了亲人,而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手术室门口也亮起了红灯。
医生很无奈:“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孩子走了。
在这个充满阳光的早晨,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听到噩耗的女人崩溃大哭,很快昏厥了过去。旁边是女人的妈妈和哥哥,但奇怪的是,安心并没有在人群中看到孩子的爸爸。
更让安心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面对孩子去世的消息,女人母亲的脸上并没有多悲痛的情绪,连女人哥哥似乎也是释然的状态。
尸体很快被送进了停尸间,杨红伟和安心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先拿了钥匙,去交警部门说明了情况。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女人还在昏迷,是女人的哥哥对两人表示的感谢。
就算是见惯了生死的安心,此刻也难免悲痛起来,毕竟孩子才只有七岁,这个世界间的美好他还没来得及领略,就匆忙的离开了人世。
“妈,孩子怎么办?要联系殡仪馆还是怎么弄?”女儿的哥哥问道。
“你去弄辆车先带回老家去,老家的长辈,他们有经验知道怎么弄。”女人的母亲显得有些焦躁。
听到这里,安心震惊的无可附加。
她忍不住走到女人母亲面前:“阿姨,是不是应该等孩子妈妈醒了之后再说?孩子去世,要拿医院的死亡证明,去民政部门办理火化手续,还要规划爱子注销户口,我们国家现在已经不允许土葬了。您……”
“你是谁?”中年女人反问。
“我叫安心,是个遗物整理师,这是我的名片,有需要的话您可以联系我。但……”
就在这时,孩子妈妈醒了。
她艰难的坐起身子,醒来后的第一个动作,竟然是将旁边的妈妈推开,泪眼婆娑但眼神坚毅的说道:“我的事儿不用你管,你们走吧。”
中年女人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满脸惊讶的看向女儿:“你赶我走?你赶我走?!”
“走,你们都走,我的事儿不用你们管!走啊!”
女人咆哮似的喊道,而看着面前女人的状态,女人的哥哥也无奈的搀扶起母亲:“妈,我们先回去吧,等妹妹好点了我们再来。”
几个人的反应让事情突然变得错综复杂起来,但作为一个局外人,安心在感到震惊的同时,也只能做一个旁观者。
“您好。”
安心和杨红伟正准备要走的时候,女人突然叫住了安心。
满脸泪水的女人,用力挤出一个笑脸,问安心:“你能帮我一个忙?”
安心知道女人的意思,显然女人听到了安心刚才的话。安心没有第一时间询问什么或者重新介绍自己的工作,她走到女人旁边,伸手将女人抱在自己怀里,拍打着女人的后背:“想哭,就哭出来吧。”
安心能给她的安慰,或许也就只是让他痛快的哭上一场。
女人哭了很久,那悲痛的情绪也通过身体的震动真切的传递到安心的身上。
医院已经开了死亡证明,接下来,女人需要拿着这些资料去民政部门办理火化手续,同时还要给孩子注销户口,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
女人将事情委托给了安心。
所有手续办完已经是两天后,这两天女人一直呆在停尸间,一刻都不肯离开孩子。
三天之后,孩子的遗体火化,女人为孩子立了墓碑。直到此刻,安心才终于了解了女人的过往。
女人名叫柳红,来医院的两人,一个是柳红的妈妈王秀梅,另一个则是女人的哥哥柳青。
这一家人都不是天丰本地人,早年生活在天丰南边一个叫杨柳庄的小镇上。原本,柳红也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但这一切都在自己十五岁那年彻底结束了。
柳红的爸妈是重组家庭,哥哥柳青跟母亲王秀梅一起改嫁到柳家,自此一家人一起生活了几年。但婚后没多久,柳红的爸爸柳志刚就跟王秀梅出了感情问题,两人经常吵架,有时候还会大打出手。柳志刚是个文人,生活虽然清贫,但一直都很孤傲。接连失败的婚姻生活让柳志刚越来越压抑,直到柳红十四岁那年,爸爸跳河自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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