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这才留下。
已经很晚,苗苗很快睡着,安心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安心本就有认床的毛病,从安家搬走这么长时间她刚刚适应,现在虽然换了上万的床垫,安心还是失眠了。
十二点多,起床去客厅喝水,回去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旁边一间很特殊的卧室。
之所以说特殊,是因为这间卧室的房门很老旧,跟其他房间的房门完全不是一种风格,虽然也收拾的很干净,但明显是用了很多年的旧门。
连门锁都是那种传统旧锁,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用过的样子。
这让安心感到奇怪,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会一直锁在卧室里,几年没有打开过?甚至连房子装修的时候,房门都没有动过。
摇了摇头,压制住强烈的好奇心,安心返回卧室睡觉了。
第二天起床,保姆已经回来做好了早饭,安心见时间还早,跟苗苗也顺路,就带着苗苗一起出了门。
到公司楼下的时候,安心又一次碰到了蒋赞。
“能跟你聊聊么?”蒋赞一副请求的样子。
安心犹豫了片刻转身跟蒋赞上了车。
蒋赞来天丰没多久,而这次来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跟蒋欣然认亲的,但他们之间有些难以解决的矛盾,蒋欣然始终不肯接受亲生夫妻。
这一点安心其实是可以理解的。
小时候,蒋欣然就是一个十足的大姐大,到处惹是生非,没少给家里添麻烦。但那个时候,安心就发现,每次去学校的都是蒋欣然的妈妈,从来没见过蒋欣然的爸爸。
那时候孩子们之间就传,蒋欣然的爸爸抛弃了她们两个跑了。
虽然一直也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安心知道,蒋欣然之所以那么暴力无赖,跟父爱缺失肯定有很大的关系。
蒋赞一直都活的好好的,他跟蒋欣然的妈妈是联姻,当时两家人都算是小有名气,有各自的工厂企业,也是为了巩固合作关系,两边的老人才定下了这桩婚事。蒋赞从一开始就是反对的,但他耐不住长辈们的压力,最终还是跟蒋欣然妈妈结婚。
蒋欣然的妈妈叫叶培,长相一般,左耳有些残疾。那时候的蒋赞年轻气盛一直对婚姻不满,所以结婚前几年的时候,蒋赞基本不着家都是在外面生活。
一直到二十五岁的时候,蒋赞开始参与家族事务,渐渐收了心回归了家庭,也就是在那段时间,叶培怀上了蒋欣然,蒋赞并不知道叶培怀孕,但和叶培的感情迅速升温。
那是叶培为数不多的美好时光,她的性格很软弱,家族联姻也从来没有抗拒过。就算蒋赞一开始对自己并不好,她也是任劳任怨的维系着这个不和谐的家庭。
然而,就在蒋赞浪子回头准备重新回归家庭的时候,蒋赞的初恋回国,突然打破了宁静。
一遇初恋毁终生,为了能跟初恋走到一起,蒋赞不仅放弃了家族企业,也跟叶培提出了离婚。
叶培是绝望和无助的,在极力挽救这段婚姻无果之后,叶培答应了离婚,跟蒋赞办了离婚手续,但她并没有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蒋赞知道一定会被家族长辈围攻,带着自己的积蓄家产和初恋去了南方。
这一走,就是十几年。
叶培在叶家一直都是被忽略的那个,本就跟家族的关系紧张,现在被蒋家退婚彻底成了别人眼中的笑柄,叶家也因此受到牵连。
最终,当叶家人得知叶培怀孕还要坚持生下孩子之后,就彻底断绝了跟叶培的关系。
叶培和蒋欣然双双成了被家庭抛弃的人。
也许是因为家庭和婚姻的问题,也许是因为内心的不甘,叶培在生下蒋欣然之后身体就变得很差,精神状态也一直都很低迷。
直到安心上高中的那年,叶培生了一场大病,最终抢救无效离开了人世,蒋欣然也彻底成了孤儿。
也就是在那一年,蒋欣然突然退学,离开了天丰,带着仅有的七百块钱孤身一人坐上了去往南方的火车。等安心再见到蒋欣然的时候,已经是她大学毕业之后。
蒋欣然成功了,谁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在南方赚到第一桶金的,但蒋欣然变成了有钱人,回到天丰买了房买了车还开了一家自己的设计公司。
事实上,蒋赞过的并不好。所有美好的幻想终将被现实浇灭,去了南方没多久,蒋赞的生意就做的风生水起,而他和初恋之间也渐渐从幻想回归到了现实。
对于当年的叛逆,蒋赞一直都心存愧疚。中间,他偷偷回过几次天丰,找过叶培,但都被叶培拒绝了。
当以为叶培已经开始了新生活,蒋赞也就安了心,之后就没有再回过天丰。
很快,蒋赞跟初恋结了婚,共同创立了一家公司,也的确赚了很多的钱。但他们的婚姻,并没能持续多久。很快,蒋赞就发现他和初恋之间根本没有共同语言,甚至连价值观都是相违背的。在经历了很多不可调和的矛盾之后,蒋赞跟初恋离了婚,他没有留在公司,将股份变现之后打算重新开始。
也就是在那一年,蒋赞终于在亲人嘴里打听到了叶培的消息。
知道叶培已经去世很多年,而且叶培已经把他们的女儿抚养成人,蒋赞怀着深深的自责回到了天丰。
这么多年过去,蒋欣然一直不肯接受蒋赞。
浪子回头金不换,那是真理,但面对物是人非的现状,蒋赞也根本无法消除内心的罪孽。
“让谁经历这些,也都不可能轻易释怀,欣然她需要时间。”
知道了真相的安心,只觉得心疼,为她这个表面要强的姐妹感到心疼。
“不过,您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我帮不了你,能帮你的人只有你自己。”
安心并没有选择帮蒋赞,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见了那么多生死,安心虽然变得柔和,但她不是圣母。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别人做出决定,也没有任何人应该被世俗的道德绑架。
也许,从蒋赞选择离婚的那一刻开始,蒋欣然跟他的父女关系就已经走到头了。
下车之后,安心没有直接去公司,而是去了旁边小区的公园。
坐在陈海和郑秀霞的石像前,安心内心十分复杂。世间有善就有恶,有美好就有丑陋。爱情可以像陈老这样,几十年坚守不变,只为了最后一刻,两人能埋在一起。有时候也会像蒋赞这样,狠心抛弃结发夫妻,抛弃亲生骨肉,只为了那些懵懂时期的爱情幻想。
坐了很久,眼看夕阳就要下山了,安心正准备起身回去的时候,旁边突然走过来一个老人。
“你就是安心吧?你好。”
一个很慈祥的老人,慈颜善目的样子,白发,一身中山装显得很有精神。从他伸手的动作和说话的语气上,不难判定老人是个很有修养的人。
“您好,我是安心。我好像……”安心赶忙起身,表示尊重。
老人坐在了安心旁边,指了指旁边空地上的那株菊花,笑着说道:“你那天挖它的时候我也在这。”
没想是这么细致的一个老人,但安心显然还是低估了老人的细致。
“你应该是有轻微的强迫症吧?”老人突然说道。
安心听的一愣一愣的,“您怎么知道?”
老人指了指安心运动鞋上的鞋带:“谁都想把鞋带弄整齐,但这么整齐的还是很少见的。”
老人的洞察力让安心感到震惊,但其实远不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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