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这封信的消息,不是从别的地方发来,恰恰就是西州的来信。更准确说是他的三位夫人的信。
信上只有一句话,“夫君安心解决东州战事,西州有我们。”
就是这句话,让苏祁安紧绷的眉头,片刻后舒展开来。
他将信收起来,脸上带着几分感叹,他知道自己是小看了他的三位夫人。
想想也是,他苏祁安能名震天下,让几位皇子忌惮,他的几位夫人又岂是弱女子?
有她们在,再加上政务司、军机司、监察院等高层的协助,纵使冯正有天大的本事,想攻破他的大本营西州,也没那么可能。
想到这里,苏祁安在无半点忧虑,立刻下令,让李虎、赵大的西州军继续围困东州城。
苏康不是想和他打消耗战,那就奉陪,就看这一战鹿死谁手了。
……
就在苏祁安继续和苏康对峙交战中,与此同时的西州城内的朝堂中,可是相当的热闹。
那热闹程度,比之在蒙州新皇登基时,还要嘈杂,一眼看去,朝堂上的官员们,各个争执不休,哪怕在府邸外,都能听到嘈杂的争执。
这些官员的争执很简单,大部分是跟新皇苏闲,奏请弹劾苏祁安的。
弹劾的原因,和苏祁安得到的消息差不多,大致就是苏祁安好大喜功,不顾当地经济,执意与苏泰、苏康二人开战。
打就打呗,偏偏陷入了两线作战,并且打到现在,陷入了僵持,这样一来,不仅会削弱新皇的在天下百姓心里的威严,同时也让四州之地拖入了战争的泥潭,一时难以抽身,对四州是不利的。
这些官员们,纷纷上奏弹劾,希望新皇对摄政王要加以严惩,最好是撤职查办。
在前几日的朝堂辩论上,就有这种提议,但很快被苏闲给果断地否了。
别看苏闲只有十来岁,但性子聪慧,怎么看不出这些官员的小心思,为了维持安定,并没有让这事扩大,刚有苗头就被掐灭了。
没想到,这才几日的功夫,这个话题竟然又被重提起来,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不达目的不罢休。
这些官员之所以敢旧事重提,也是带着很强的底气,就是一向安稳的西州,竟然被晋州兵给入侵了,首次打进了边境,现在正集中兵力,朝着西州开拔。
这在朝堂上,足以引发轰动,虽然苏勇的第一军及时回援,但看这次的进攻,怎么看都有一种来势汹汹的感觉,他们很怀疑仅仅靠着一军的兵力。能否挡得住晋州兵的攻势。
而导致这事发生的源头,就是苏祁安主动与苏康、苏泰二人的两线作战。
如果不是苏祁安的自大,以一敌二,怎能发生这样的事,而且现在苏祁安那边的战况,形势也不是很好。
苏祁安多半是被困在东州,短时间是无法抽身的,即便知道西州之事,也无能为力。
而北边的甘蒙联军又全力应对宁州的郑源,根本抽调不出多余的兵力,形势怎么看都是对他们不利的。
因此,除了这次的弹劾外,这些官员们又达成了一个共识,希望苏闲能够考虑离开西州,一路南下,进入交州,这也是为了保证苏闲的安全考虑。
此话一出,苏闲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但朝堂的大臣们,这次却很执着,纷纷开口劝阻。
“陛下,臣知晓陛下对西州的感情,也信任西州,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永川王深陷东州无法自拔,北边的大都护、谢侯又要阻敌进攻,为的陛下的安全,还请陛下能够暂撤西州。”
“是啊,臣知道陛下舍不得西州百姓,怕自己的举动,让当地百姓寒心,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陛下是九五之尊,容不得有半点闪失,还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立刻离开西州。”
“老臣求陛下了。”
一时间,朝堂上大部分的官员,纷纷下跪请求,唯独除了少数的几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战在原地不动的,也是几位老熟人,罗清远、林苑之,甚至还有陈之言。
前者是三司一院的高层,自然有出席的资格,按理说平时,他们都在各自的岗位忙碌着,很少会参加朝堂议政。
但今日事关永川王弹劾,以及新皇撤离的大事,他们不得不来。
相比较林苑之的好脾气,或许是因为岁数的原因,对朝堂官员的提议,他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相反,一旁的罗清远却是听不下去。
待官员们声音落下片刻,罗清远直接开口道。
“啧啧啧,之前就传闻,各位大人在朝堂上议政的荒唐事,老夫本还不信,现在一看,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啊。”
“这战事开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退一步说,我们不管南北两线战事如何,就说说各位大人害怕的即将开打的西州战事。”
“据老夫得到的消息,西州被入侵,貌似也就不到二十来里,就被西州一军给阻拦在外,怎么看都不像西州岌岌可危的架势吧。”
“这才刚开打,胜负还两说呢。各位大人非但不想着如何抵抗,竟然一开口就要逃跑,这要是传出去,耻笑的怕不是陛下,而是各位大人吧。”
“老夫在想,如果城内百姓知道各位大人是这种想法,诸位能否有脸离开西州城啊。”
罗清远的这番话,谁都听得出来,是赤裸裸的冷嘲热讽,但碍于他是西州牧的身份,也不好多说什么,但说着说着,着实让人觉得太过分,其中几位官员忍不住呵斥道。
“罗老,我们敬重你是州牧,也念在你过往有许多的功劳,你的讽刺,我们可以不计较,但罗老,我们这么做,就是担心陛下的安危。”
“你说的那么轻巧,西州军已经挡住了晋州兵的攻势,但你没说,这次入侵的晋州兵,可是倾巢而出,整整出动了六七万人。”
“为了这次入侵,他们早就提前扩军,现在的晋州兵早就有十万的人马,一口气出动三分之二,什么目的,罗老还看不清吗?”
“就凭三万来人的西州一军,能挡得住这次来势汹汹的敌军吗,陛下对我们,对日后大凉的重要性,有多重要,不用我们说,罗老比我们更清楚,真出了什么事,谁负这个责!”
“是罗老,还是林老?又还是陈大人你!”
这几位官员的反驳,几乎把持反对意见的所有人,都给点了个遍,哪怕是已经被降职的陈之言,也被点到。
罗清远、林苑之这几位高层人物的反对,这些官员们早在一开始的就能猜到?
毕竟,这些大人物不说和苏祁安关系多好,本身就是当地派,也就是西州派,自然不可能看着他们对苏祁安的各种指控,无动于衷。
因此,几人的反对,他们也是做好了充足准备,这就是他们的反击。
但最让这些官员不理解的是,之前还和他们站在同一阵线的陈之言,竟然也在这件事,跟他们持反对意见。
这是他们没想到的,毕竟,之前的新皇登基上,陈之言对永川王那叫一个指责,虽然陈之言不是他们的人,说起来也是被黄国公当了一回棋子使。
但对此人,他们觉得应该在很多方面,是和他们的目标一致,因此,哪怕陈之言降职了,但还是有旁听朝堂的资格。
但没想到,这个陈之言,竟然在关键时刻。和他们唱反调,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他们倒想看看,陈之言到底在想什么。
被点名的陈之言,这时候也没有继续保持沉默,而是不紧不慢道。
“各位大人说的在理,但相比较各位同僚,本官更觉得罗州牧说的更在理。”
“虽然永川王的两线作战,很不明智,但既然打了,却打出了我四州兵士的威名,以四州之兵,硬扛赵皇、越王的联手,非但没有节节败退,反而势均力敌,甚至在某些时候,占据上风。”
“这仗打的难道还不够好吗?如果这一仗交给诸位同僚,我想各位没有一人敢有底气,接手指挥而不败吧。”
陈之言这话,让朝堂的各位官员一时默然无语,这话的确说的他们一时语塞,就在这些官员打算绕开这个话题,以苏闲的安危做突破口,陈之言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继续道。
“咱们话说回来,战事已经打起来了,绝无半点可以停手的意思,无论是北边的大都护、谢侯他们的奋力抵抗,还是南边的永川王誓死激战,起码他们都做出了自己的一份力。”
“而我们呢?各位同僚又在做什么?才面对晋州兵的点点入侵,便急不可耐的选择逃离,恨不得有多远就跑多远。”
“我想问问各位大人,身为官员,难道面对战事,只会逃跑吗?西州的战事才刚开打,各位大人就如此着急,这传出去,百姓们会怎么想?我想各位同僚很清楚。”
“各位大人担心陛下的安危,我能理解,既然这样,那就让陛下先撤,我们留在西州,各位大人不是说靠着三万人能否挡得住吗,那加上我们呢?”
“上是陛下的臣子,下是百姓的父母,岂有贪生怕死逃走之意,这西州可不是百姓的西州,也是我们的西州。”
“面对入侵,身为官员,唯有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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