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出口,让郑西坡都懵住了,他不懂苏祁安什么意思?
“莫非除了北山营外,还有其他的援军,还是说有其他后手?”郑西坡暗暗猜测。
一旁的李重湘道,“郑县令,这昌平可不是我们的昌平,也是他们的昌平。”
李重湘这话,算是直接点醒了郑西坡,他瞬间明白他们所知何人,不是别人,正是昌平县的百姓。
郑西坡目光闪动,带着吃惊的神色,看着苏祁安道。
“王爷,你是想借助这些百姓的力量吗?这…”
“是不是不相信,也难以置信?”苏祁安笑着把郑西坡的话接过去。
郑西坡没有说话,但他的沉默却说明了这一切。
想在这般紧要关头,依靠城中百姓的帮助,这着实有些匪夷所思了。
哪怕在中州还未动乱前,有时因为一些剿匪一事,需要当地百姓帮助,基本上是无功而返的。
谁的命不是命,当地百姓就算再傻,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命去冒险。
在还算和平时期,这些百姓都不愿做这些事,就更别说在如此紧要关头,想靠当地百姓,这计划着实很大胆,也很危险。
哪怕是郑西坡,听闻也是饶有心悸,久久未平复过来。
郑西坡的反应,基本上都在苏祁安的意料之中,回过头,看着前方陷入激战的众人,轻声道。
“这次就和郑大人打一个赌,本王相信,在生死关头,当地百姓知道该怎么做,如果我输了,便算本王看错他们了,今日的败局,也算是咎由自取,本王绝不后悔。”
苏祁安的声音坚定,哪怕是郑西坡都是相当钦佩,无论苏祁安是输是赢,就凭他这种魄力,整个大凉,无人能比。
难怪能被先皇看重,总有一些异于常人的与众不同,到这时,郑西坡多少有些能理解,苏祁安名声为何那么显。
不仅是他的指挥才能,更重要的是他展现的一种独有魅力,哪怕是郑西坡和他只有简短的交谈,不知不觉中,也被他的个人魅力征服。
郑西坡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无论接下来城中百姓是否愿意拿命保护自己的家园,他说什么也要保护苏祁安的安全。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昌平县城爆发的激战,一直都好呈现白热化,不仅如此,对战的声势浩大,哪怕是城内躲进家中的百姓,对城外的战事听得清清楚楚。
除了城外,城内郑西坡的手下,和剩下负隅顽抗的盗匪也在激战,可以说,城内、城外都没有百分百的安全。
感受着两边爆发的动静,躲在家中的百姓,大部分人脸色凝重,一些妇幼在床上瑟瑟发抖。
起初他们并不知道还算稳定的昌平县城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后面郑西坡的手下,开始清剿城内的盗匪,一些消息开始陆续传了出来。
什么豫王、中州牧在和谈之时,以雷霆之势将反叛头子许山击杀,而一直被他们看不起,甚至仇恨的县令郑西坡,竟然是受豫王、中州牧的指示,故意投降许、冯二人。
所为的,就是今日的大计,将许山斩杀,而后以最快的速度剿灭城内的盗匪,现在豫王、中州牧、郑西坡都在城楼前线,与突袭的五千盗匪激战,双方打的不可开交,难分胜负。
一系列的消息传来,许多百姓脑子一下子都空了,就像耳边响起的惊雷,这些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一时间让他们反应不来。
起初很多人是不信的,以为是许、冯二人故意下的圈套,欺骗他们,可随着时间推移,透过门缝,看着街道不断往返的一些兵士,大肆剿匪。
甚至不少人亲眼见到一些欺辱他们的盗匪,竟然一刀被人砍死在街道上,这一刻,对传来的消息,陆续开始信了。
所有的百姓,内心狂喜,脸色激动,这应该是他们这段时间,听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
被欺辱了这么久,终于让他们看到了阳光,那感觉就和做梦一样,让人觉得不真实。
其中部分百姓,过于激动,甚至想打开房门,走上街道欢呼,但还是被家中部分理智的长辈给叫住。
击杀许山,剿灭不少的罪大恶极的盗匪,这是天大的好事,但一些目光长远者,还是发现了其中的凶险。
城内盗匪被围剿,豫王、中州牧在城楼与突袭的五千盗匪激战。
只要稍微一想,就能看出这事没那么简单,斩杀许山这只是开始,如何面对城外的五千盗匪,才是重中之重。
现在传出来的消息,他们基本都已知晓,特别是城内剿匪陷入僵持,城外激战的兵士只有六七百人。
就这么点人,如何抵挡得了来势汹汹的盗匪,就算他们心里盼着此战能胜,但在现实面前,不少人都没有刚才的激动。
如果这时候贸然出门,走上街道庆祝欢呼,等此战过后,如果豫王、中州牧胜了,万事大吉,可要是败了,以这些盗匪的心性,绝对会把当初欢呼庆祝的,一个一个的找出来,而后碎尸万段,这后果,的确让人不敢妄动。
刚才内心爆发的激动,在意识到眼下的凶险时,就像被一盆凉水给彻底浇灭。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战况也愈发激烈,但身为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们也只能在家中等待,默默等待着消息。
在这种略显紧张的氛围下,忽然几道让人不爽的声音响起。
“哎,我还以为这一战十拿九稳呢,没想到结果还是这样,这不是在害我们吗。”
“可不是,本来这些大人物不来昌平和谈,说不定也没这事,偏偏将和谈地点选在昌平,又没有绝对的把握,我看这些大人物就是想把我们往火坑里推,不顾我们的生死,真是恶心。”
“牛二、毛三,你俩胡说八道什么!你俩就是混蛋!”
忽然,一道低沉的怒骂声音陡然响起。
目光看去,在一条还算偏僻,并未被战火波及的一条街道上,刚才的怒骂就是从,两边紧闭的房屋门缝传出的。
挨了骂的牛二、毛三,自然不甘示弱,对着对面门缝内的一位黑壮青年反驳道。
“哼,王九,你少他娘的在这里装好人,难道我们说的不对吗,如果不是这两位中州大人物,昌平会成为战争之地?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会被牵累吗?”
“现在你倒是出来装好人,你算什么东西,你真牛逼,直接去城楼前线啊,让我们看看,你有多厉害。”
“就是,没有那本事,少在我们面前装模作样,要不是现在形势危急,哼,就你,说什么也要赏你几个大嘴巴子,让你长长记性。”
二人怒骂,换来的是王九的一阵沉默,看着没有出声的架势,二人内心冷笑,眼中流露不屑的神色,刚想继续讽刺怒骂。
下一刻,砰的一声。
王九紧闭的房门,一下子被踹开,王九手持镐头,缓缓走了出来,就站在中间街道。
这一举动,着实让牛二、毛三二人吓一跳,脸色大变,连忙道。
“王九,你疯了不成,要死自己死一边去,别牵累我们,赶快滚!”
这条街道没有被波及,主要胜在偏僻,可要是有人执意闹出动静,动静越来越大,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谁知道后面会引来什么人,要是城内盗匪,他们这些人怕都得死,所以看着王九的举动,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特别是牛二、毛三,恨不得立刻把王九赶走。
二人越是激动,越让站在中间的王九平静,他没有上前与二人大干一场,直接无视这两个跳梁小丑,目光环视一周,看着街道尽头,而后朗声道。
“各位,我王九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我想问各位一句,难道只有昌平县遭受盗匪欺辱吗?”
“豫王、州牧大人,将地点选在昌平,难道不是对我们的拯救吗?”
“如果真按照牛二、毛三所说,是两位大人物将战火波及昌平,为什么他们要亲自前来?许山已经死了,豫王、州牧大人完全可以离开昌平,不管不顾。”
“但现在呢,城内盗匪被围剿,是我们最仇恨的县令,命自己的手下出战,而将昌平带入战火的两位大人物,他们在哪里?他们在城楼前线。和郑西坡率领几百人,抵抗五千的盗匪,他们是傻子吗,难道不知道跑吗?”
王九的一连串的反问,一下子让街道两边房屋内的众人鸦雀无声,就连牛二、毛三二人想要反驳,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毛三目光闪动,刚想开口,忽然,王九的呵斥声响起,“你给我闭嘴!要是想死,我成全你!昌平就是有你们这些败类,才让昌平受人欺压。”
这番突如其来的呵斥,把毛三吓了一跳,他的脸色涨的通红,看着王九的眼神,喉咙的话生生被咽了下去。
因为他从王九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强烈的杀意,但凡毛三敢多说一句,王九的锄头绝对会把他的脑袋开了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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