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原本都恨不得将苏祁安极刑的众人,不到一刻钟时间,瞬间转变了态度。
不仅没有坚持所谓的严惩,反而清一色的站在苏祁安这边,齐齐出声,支持给苏祁安封侯。
这种转变,看的文宣都一脸懵,他目光看着一旁的苏祁安。
此时的苏祁安,脸色平静,仿佛众多官员的转变,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或许就是祁安布置的后手吧?这后手准备的真是了不起,我还真是小看了。”
文宣心中暗暗咂舌,本以为这次朝堂议罪,怕难分伯仲,一时半会很难有个结果,文宣都准备打持久战了。
但就半个时辰的休息,这态度,特别是郑源,都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能让这些官员转变立场,苏祁安手里,肯定有拿捏他们的把柄。
只是这把柄是什么,只能等退下后,文宣要找苏祁安好好聊聊。
相比较文宣的震惊,苏祁安表情平静,但心里对这一幕,多少有些不太满意。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看着龙台上的苏玄庸,心里暗暗感叹。
“哎,这次终究是错失了一网打尽的机会,陛下还是收手了。”
这次的朝堂议罪,议的的确是苏祁安过失,可在私底下,苏祁安早就和苏玄庸达成了共识。
借着朝堂议罪,直接将这些官员、国公一网打尽,不说直接换了,但起码也得清洗一半左右。
朝堂的两派对立,是苏玄庸一手策划的,但是被允许在合理范围。
可苏玄庸不允许的是,朝堂官员的联合一致,如果是这样,他的权威会受到很大的挑衅。
毕竟,有一次联合,接下来就会有第二次,因此,无论如何,皇权的绝对权威,是不能受到挑衅的。
所以,趁着苏祁安回京时,通过冯正这个中间人,将自己的想法告知苏玄庸。
如果二人合作,对苏玄庸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基本上,这提议,苏玄庸和苏祁安是一拍即合的。
苏玄庸之所以愿意和苏祁安合作,笃定他并未像郑源、赵成抨击的那种心怀不轨。
除了有冯正的助力,主要还是靠着罗清远的暗中上奏。
将一切的前因后果一一解释,这份奏报,在苏祁安离开西州前,早就提前抵达京都了。
罗清远的上奏,苏祁安是有担忧的,本想拒绝的,直到林苑之给他透露了一个消息,瞬间就打消了苏祁安的顾虑。
那消息只有一句话,“罗清远曾是前太子苏宁的老师,也就是太子师。”
就是这句话,不仅解开了苏祁安之前的一些困惑,更是明白了,为何罗清远会被龙卫多年来保护。
苏玄庸对苏宁当年的重视,不用苏祁安多说,谁都清楚。
当年,苏宁入驻东宫,苏玄庸在他头上灌输了相当多的心血,如果不是因为早逝,大凉下一任皇帝,妥妥就是苏宁。
无论是谁,都撼动不了苏宁的地位,而那时候,能成为太子师,地位身份的尊贵被看重,可想而知。
虽然当年的太子师,不止罗清远一人,但足以说明苏玄庸对罗清远的信任。
也就是这个原因,哪怕罗清远选择隐退归隐,苏玄庸对他的看重,也从未减少,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多年,一直派出龙卫,轮换保护他的安全。
转念一想,如果苏祁安真是第二个唐丰,恐怕在他取代唐丰后,都不用苏玄庸出手,罗清远就会对付他了。
因此,罗清远的重新出山,重新担任州牧,甚至都不用冯正过多说什么,苏玄庸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早早同意了。
所谓不经过朝廷同意,任命州牧这事,基本上就不叫事。
这事的隐秘,苏祁安并没有公开,为的就是让群臣对他的议罪多一层罢了。
加持在他身上的罪越多,到时的反击就越大,可以说,这次的朝堂议罪,从头到尾,就是苏祁安和苏玄庸为这些群臣,布置的局。
这个局从刚开始的群臣在朝堂争执那刻起,就已经开始了。
一直到朝堂激烈愈演愈烈,最后逼迫苏祁安回京,接受朝堂议罪。
这中途的一切过程,都是按照苏祁安、苏玄庸的计划去走。
可直到最后时刻,本可一举拿下,恰恰苏玄庸却突然变了态度,话出一半,直接收手了。
这才是苏祁安最不满意的时候。
随着群臣的纷纷下跪请求升苏祁安为一等侯的声音响起,龙台上的苏玄庸,沉吟一会,轻声道。
“哦,各位都是这态度嘛?是否真没意见?”
“回陛下,我等没有意见。”
一众支持声音再度响起,苏玄庸点头,笑着道,“好,既然各位大臣都没有意见,传寡人旨意,升东山侯为一等候,赐京都府宅一座,奴婢仆从五百人,赏银五十万两。”
“陛下圣明。”
一众恭维声音,在殿内响起,一场气氛紧绷严肃的朝堂议罪,最后演变成了给苏祁安封侯,这一幕怎么看,都觉得不可思议。
苏玄庸挥手示意,恭维的声音渐渐平静,他的目光环视众人,轻声道。
“这次的议罪,说来只是一场误会,既然误会解开了,那便到此为止,日后休要再提,你们都是朝廷的支柱,有一些小的恩怨摩擦,寡人能理解,但切不可上升到不死不休的程度。”
“这次你们的联合批判东山侯,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寡人并不想看到各位的齐心协力,是用在这份上,希望各位能够齐心协力,替朝廷分忧,为大凉的发展贡献一份力,寡人就心满意足了。”
苏玄庸的这话,看似没有责备,但在场大臣后背发寒,身为朝廷的重臣,各个都是有几分聪明劲的。
自然能听到苏玄庸话中带的几分警告敲打。
他们也能感受到,苏玄庸似乎掌握了他们某些把柄,在刚才完全可以借机会说出来,把他们拿下,但不知出自何种考量,却是点到为止。
苏玄庸的用意,他们很清楚,千万不要在背着他搞一些小心思,否则真要发作,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苏玄庸毕竟是大凉皇帝,哪怕多年不理朝政,看起来浑浑噩噩的,可一旦认真起来,就像一头沉睡的老虎,猛的苏醒,他们只有瑟瑟发抖,如芒在背的感觉。
众大臣纷纷下跪叩拜,嘴里表着忠心,看着这幕,苏玄庸点点头,随意道。
“嗯,好了,这次的朝堂论罪,就到此为止吧,都退了吧,寡人今天也累了。”
“对了,东山侯留一下,寡人有事要找你说说。”
苏祁安拱手,站在原地。
众大臣起身,对着苏玄庸拱手告退,可在离开前,若有若无打量苏祁安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异色。
在这时候被苏玄庸留下来,谁都看的出来,苏玄庸对苏祁安的重视。
无论这种重视是出自什么目的,但就现在来看,他们想要将苏祁安扳倒还是严惩治罪,还得好好从长计议。
当然,除了对苏祁安心里有更强的忌惮外,他们现在最想搞清楚的就一件事。
这次议罪的操纵者,郑源,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忽然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而且跟他们一点招呼都没打。
那家伙,打的他们都懵的好久,如果不是在朝堂上积攒的多年经验,这次议罪,恐怕议的就是他们了。
郑源要是不给个合理的解释,日后在朝堂上,休怪他们不客气了。
群臣们的陆续退场,大殿外,并没有出现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
而是各自迈步离开,出了大殿范围,各位大人上了各家的马车,在禁军的监视下,离开皇城。
群臣之间,都是没有什么交流,仿佛都是各自回家了。
直到出了皇城,上了街道后,这些马车,在穿行了几条街道,忽然,都抱有默契的朝着一家酒楼而去。
这家酒楼在京都还算出名,但和前三的酒楼相比,却是差之不少。
唯一的好处恐怕就是四周清净,在马车抵达这座酒楼前,四周本就清净的街道,更是被众多护卫给直接清空了。
马车陆陆续续的抵达酒楼门口,各位大臣,相继走了进去。
停在门口的马车迅速扬长而去,看他的方向,应该是酒楼的后方。
一间足以容纳四五十人的大包间早就准备好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这些从皇城离开的大臣,再度聚集一起。
只是他们的脸色,都不好看,脸色阴沉,一进包间,就像提前打好招呼一样,每个人都会大声对着坐在中间位置的郑源,询问质疑。
“郑宰辅,你在殿内忽然转变的态度,是什么意思?如果你不给我们解释清楚,我们很有理由怀疑,你和苏祁安是一伙的,为的就是给我们下套。”
这种质疑,不仅仅是各位尚书、二品国公,就连三巨头的两位,赵成、司马越,也是如此态度。
不怪他们都如此愤怒,刚才的大殿内,他们要是在晚一步,恐怕就无法安然离开皇城,直接被下狱了。
他们太看出来了,这次的朝堂议罪,就是苏玄庸联合苏祁安给他们做的一个大局。
加之郑源的忽然反水,如果不是反应及时,恐怕真的就被一锅端了,这让他们如何不气恼,但凡换做其他人,恐怕就不是心平气和的说了,而是直接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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