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主要开口讨伐苏祁安的,不再是国公,而是六部尚书。
在以吏部尚书为首的带领下,其余五部官员,从大凉律,礼节、地方赋税、兵权等等,基本上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把苏祁安喷了个遍。
仿佛苏祁安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恨不得立刻将其处死。
相比较之前赵成、司马越等国公的抨击,这次六部尚书的齐齐开口,对苏祁安的罪名,那叫一个有理有据,想要反驳,又有谁比他们更精通六部的。
这次的抨击,才是对苏祁安真正的杀手锏,六部官员的侃侃而谈,越说越激动,如果不是隔着距离,那唾沫星子怕得喷在苏祁安脸上。
苏祁安面无表情,听着对自己的数落,期间还十分淡定的喝了一杯茶。
这一举动,算是彻底把六部尚书给激怒了,他们对着苏玄庸跪拜下去,纷纷请求苏玄庸立刻严惩苏祁安。
这种目无法纪,行事乖张,桀骜不驯的东山侯,要是不好好问罪,整个大凉都得乱了。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言语的苏祁安,忽然道,“啧啧啧,难得能看到六部尚书如此齐心协力,只为将本侯给治罪,这份齐心让本侯受宠若惊啊。”
“六位尚书对本侯的种种大罪,想必废了不少功夫吧,六位尚书话要是说完了,也该轮到本侯对六位定罪了。”
“就凭你?东山侯你别太狂妄。”刑部尚书冷笑着。
“对,就凭本侯。”苏祁安一脸淡定。
不等几位尚书开口,苏祁安的声音响起。
“吏部尚书你说本侯,目无法纪,滥用职权,要削爵下狱,本侯没意见,但在这之前,本侯要问问你,你身为吏部尚书,本应监管大凉百官,理应替陛下分忧。”
“可你做的是什么?大凉十二州,各州州牧各成一派,州下郡守、县令,横征暴敛,滥杀百姓,而你了,充耳不闻,视若无睹,像你这样餐位素食的庸官,不配做这尚书之位。”
“还有你,刑部尚书,大凉律是我朝的根本,可如今,有多少官员,按照大凉律治安百姓?而现在你有脸,用大凉律严惩本侯?”
“还有你们四位,户部、礼部、工部、兵部四位尚书,在任又做了什么?”
“漠视地方官员、纨绔草菅人命,滥收赋税,大肆建造各种府邸,铺张浪费,强征壮丁,像你们这些高高在上,不知底层民苦的官员,也配审问本侯,笑话!”
“大凉如今变成这样,你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想要本侯下狱,本侯认了,但你们六位,还有各位国公,可敢摸着自己良心,让陛下好好查一查?说自己是清白无辜?”
苏祁安的声音很轻,但却很冷,充斥在大殿内,起初六部尚书听到苏祁安的责骂,心里是有很大的火气。
想着如何反击,可随着苏祁安继续说下去,他们的心中的火,瞬间消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战战兢兢。
这次的朝堂议罪,郑源、赵成、司马越三位一品公亲自出马,对他们一通劝说,让他们站在同一阵线。
三位国公的拉拢,六位尚书有过商议的,东山侯的威名他们清楚,但能和三位一品国公的分量相比,就显得不值一提。
而且这次讨伐的,不止他们,还有十几位二品公,可以说,朝中的八成以上的官员,全部都拉在一起。
无论是出自什么目的,还是利益交换,至少他们暂时同为一体,只为打倒苏祁安。
有这些朝中老臣的联合,苏祁安就算才智在绝,还能是他们的对手?
为了一个本就没有什么交集的东山侯,去得罪一众朝廷国公,这显然是不划算的事。
因此,六位尚书没有多想,便加入了联合阵营,但谁都没想到,这个东山侯,真不是一般人。
不仅对他们狠,对自己也叫一个狠,不仅一口气认下了所有罪名,同时想将他们所有人都拉下水,这是同归于尽!
一点不给自己留半点后路,六部尚书只是想顺水推舟,卖三位国公一个面子。彡彡
但这个东山侯直接跟他们玩命,不惜搞一出同归于尽的戏码。
要是他们真是心中无愧,坦坦荡荡的清廉好官,苏祁安的同归于尽,他们压根就不在乎。
但可惜,正如苏祁安所说,朝堂上的官员,有几个能做到问心无愧?坦坦荡荡。
可能也就除了已经致仕的楚雄,和没有半点实权,拥有虚名的文宣几位资深大儒了。
而他们,谁手里不是如同天上的乌鸦,一般黑。
苏祁安的自爆,算是把在场官员都炸懵了,就连上方一直做旁听,没有开口言语的两位皇子,都是皱着眉头,没想到苏祁安会来这么一出。
在苏祁安话落后,最先开口并非六部官员和苏玄庸,反而是文宣几位大儒。
文宣大笑着,将殿内有些尴尬的气氛打破。
“哈哈,不愧是老夫的学生,这说话风格,有几分老夫年轻时的风范。”
“说的没错,我等文人识圣贤书,修诸位先贤,所为不过一个坦荡。”
“既然各位国公、尚书,想治老夫的学生死罪,老夫也不勉强了,敢问哪几位大人,愿以身证明?陪我这学生对峙?”
文宣的大笑,虽然缓解了殿内的尴尬,但如他所说,反而把在场局面,推向了一个更加紧绷的局势。
随着文宣开口,一旁的四位大儒,趁热打铁,直接道。
“我看夫子所言甚好,既然六部尚书想还我朝一个清明,这清明索性就从我等朝堂开始吧,要还就全还了,没必要小家子气。”
“说得对,来,要查先查老夫,不知哪一位大人,想和老夫对峙?”
四位大儒的依次开口,怼的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诸位大人,哑口无言。
虽然他们很想反驳,但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闪动的目光,恨不得将苏祁安连同文宣等人给生吞了。
心中只有对苏祁安的一顿大骂,谁知道苏祁安不玩则已,一玩就这么大,这谁能受得住。
就连一直稳坐钓鱼台,主持大局的郑源,都被苏祁安的举止给搞懵了。
但他好歹是宰辅,还是有些实力的,在殿内气氛逐渐陷入低沉,愈发压抑时,他终于起身开口。
“呵呵,不愧是东山侯,这话说的,确实有几分少年狂傲,本辅佩服。”
随即,郑源转头,对着上方,始终没有发表意见的苏玄庸道。
“陛下,老臣很佩服东山侯之言,但有些话有些过头了,我大凉立国了三百多年,期间发生了很多事,但最终我们都安稳的度过了。”
“能安稳度过,最重要的就是平稳,内部团结,大凉如今这样,朝廷官员肯定有失职的罪责,身为宰辅的老臣,同样有罪,自然认罚。”
“但正如东山侯和几位大儒所说,所有官员都开始自查,我想还的不是大凉一个清明的朝政,而是一片混乱,甚至会动摇根基。”
“借用先贤的一句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连圣人都明白这个道理,我们身为替陛下分担的老臣,又怎会不知。”
“我看这事,六部尚书有错,是因为太激动了,言语过激了,在这里,老臣带他们向东山侯认错,我想这事就过去吧,还望陛下能恩准。”
在郑源话落不久,六位尚书紧跟上来,纷纷起身,对着苏祁安拱手道歉,那态度和之前的怒喷,完全就是变了一个人。
不等苏祁安这方想说什么,两位皇子就像配合好一样,一前一后道。
“父皇,儿臣觉得郑宰辅所言极是,说到底都是为了大凉未来,朝堂议罪本就如此,言语自然激烈了,为了我朝内部的稳定,还请父皇能原谅他们的莽撞。”
“儿臣和二哥也是如此想法,我想以东山侯的品性,应该不会如此心胸狭窄,还望父皇能原谅各位官员的过激。”
说着说着,二皇子、四皇子起身,对着苏玄庸叩拜下去。
苏玄庸脸色平静,看着两位皇子如此举动,脸色动容,连忙道。
“好啦,寡人知道你二人的惜才,这事就按照你二人所说,过去了。”
听到苏玄庸这话,下方跪拜的一众国公、官员,心里都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苏祁安想拉着他们同归于尽也好,还是文宣等几位大儒的咄咄逼人,都远远没有苏玄庸的金口玉言重要。
如果苏玄庸真同意了苏祁安的请求,恐怕这次朝堂议罪,被削爵下狱的,就不止苏祁安了,而是整个朝堂八成以上的官员。
不夸张的说,就是直接清空了,这样的大事,放眼历朝历代,都是极其轰动的。
好在咱们这位陛下,还算英明,一切都得为了大凉内部安稳团结为主,真要动了他们,头疼的就是苏玄庸了。
这事被苏玄庸给抹了,但可没抹苏祁安身上的罪名。
这次被苏祁阴了,是他们不够谨慎,接下来有的是时间,无论怎样,朝堂议罪,都得把苏祁安的罪给定下来。
就在一众国公、官员,想着如何对付苏祁安时,苏玄庸这时候开口了。
“这次的议罪,也有一段时辰了,你们双方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寡人也累了,这样吧,先暂时退了,休息半个时辰,再做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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