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的盛怒与极度的恐惧让木头爆发出较平日数倍的能量,第二次排箭射出时,双方不过十余步,木头故技重施,这一次却是主动匍匐在地,正在得意间,背后猛地传来钻心的刺痛。
战场之上非同儿戏,弓箭队又不是傻的,木头为他的幼稚付出了代价。
他迅速在地上翻滚,簌簌的疾风中,小腹和大腿各中一箭,奇怪的是他却再没感觉到疼痛,他嗨地从地上弹起,两手擎刀向那弓箭手便是一刀,那人吃了一惊,慌忙从腰间摸刀,手还不等碰到,脑袋已被木头削去了半个。
刺目的血红教弓箭手迅速反应了过来,纷纷将弓抛在一旁,各抽钢刀将木头团团围住。
木头只是凭一时急勇撑了过来,真论起武艺却也是稀松平常,他凶悍地挥出几刀,初时人家还懂得避让,几招过后便试出了他的成色,哪还有客气的?
一时间刀剑齐上,纷纷攻向木头的要害,木头面对四面八方的攻击左右支绌,险象环生。
一名弓箭手绕到他背后,一刀扎向他后心,刀至半途,忽然头顶一团黑影袭来,小白终于杀到,足尖一点恰好点在他的太阳穴上,那弓箭手两眼翻白,登时昏了过去。
木头大喜过望:“小白道长,你来助我了!”
“哼!”小白脸都气紫了:“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你这不是找死吗?!”
他口中埋怨不停,动作却毫不松懈,拳打脚踢,一众弓箭手纷纷中招倒地。
三门火炮旁,士兵麻利地装填着弹药,火把点燃引信。
嗵!嗵!嗵!
三颗弹丸穿过炮膛,从炮口飚射而出,闪着火星子向依然拥挤的人群抛去。
眨眼之间炮弹炸开,人群中又是一阵凄厉的惨叫。
木头两眼赤红:“我杀了你们!”钢刀一摆抽身便走,径直向火炮旁的士兵砍去。
那群士兵常年操作火炮,一个比一个强壮,见木头扑来,连忙各抽兵刃与木头打在一处,另有几人则抓紧这片刻功夫装填弹药,木头个头矮小,在这些高大的士兵前占不到便宜,被人一脚踢翻在地。
小白料理了弓箭兵,恰好将这一幕看在眼中,见那些士兵不知悔改,一个箭步窜上去,两掌探出将人打翻在地。
呲呲呲...引信冒着火花,那士兵还没来得及得意,便被小白一脚踢中小腹,骨碌碌摔进草丛。
木头从地上爬起,眼见炮弹便要出膛,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子蛮劲,忽地飞身而起:“罗木营没有一个是孬种!”用胸膛撞向炮口。
小白惊得目眦欲裂:“不要!”两足较力,腾空飞起。
生死一线之间,小白在半空中抱住木头,右脚在那炮神上猛踢一记,那火炮跳转了炮口。
嗵!
炮弹落在草丛之中,轰得一声炸裂开来。
两人双双栽倒在地,小白紧紧搂着木头,木头带着哭腔:“我勇吗?”
小白浑身战栗:“勇冠三军。”
木头泣不成声:“比周二如何?”
小白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旗鼓相当。”他把木头瘦削的身子抱紧,如果时光流转他也想这样抱抱周二。
人群在短暂的错愕之下忽然意识到火炮的威胁就此解除,纷纷停下仓皇的脚步,欢呼雀跃,却在下一刻发觉与自己一同庆贺的正是方才打生打死的敌人。
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屠刀再次举起,迎接众人的又是一番苦战。
大乘教教众发一声喊,再次准备发挥人海优势,忽听人群后一声喊:“乖乖,快跑快跑!”
紧接着是铁蹄阵阵,大地微微颤抖,众人停下动作回头张望,却见彭宇慌慌张张地跑来,紧跟在他身后的则是天津卫骑兵!
彭宇跑得脚后跟打屁股蛋儿,耳听得身后马蹄声越来越近,一个猛子扎向官道旁的土沟里。
马上骑兵呼啸着向前方冲杀而来,混没将他放在眼里。
这一支骑兵队足有百人,重盔玄甲,手中腰刀明晃晃令人胆寒,眼见前方战场尸横遍野,一片狼藉,当先一员大将勒停战马,放声大喝:“某乃天津左卫指挥使朱胜,奉旨擒拿胡应麟,挡路者死!”
此人年纪大约四十上下,高大魁梧,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他将腰刀高高举起。
身后骑兵齐声应和:“挡路者死!”
大乘教教众哪里见过这等架势,两脚不自觉地后撤,锦衣卫却在官道中央站定,毫不畏惧地看着朱胜。朱胜皱了皱眉头,他攥紧了手中的刀柄。
难道就这般束手就擒吗?
所有人的心中皆有此问,千山万水走过,距离京城不过咫尺之遥了,却硬生生被人拦住去路,怎对得起一路之上付出生命的同伴?
田豆豆两指放在口中,忽地吹了个呼哨,哨声尖锐传出老远,他站起身,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弟兄们,别让胡应麟死了。”
“死不了。”任重站起身,大喇喇地站在官道上。
洪光看着胡应麟:“老头儿,你我素不相识,为了你死,你说值不值?”
胡应麟怔怔地看着他:“你不必为我死。”
洪光笑道:“我也不想为你死,可是你得活,只有你活下去,才能有更多人留下性命。”
他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胡应麟道:“你...你什么意思?”
洪光摆了摆手,懒得与他解释,他站在任重身边:“兄弟,今儿还是头回见面。”
任重拱拱手,满不在乎地道:“幸会幸会。”
谷雨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人,他心中有千百疑问,他们都听从田豆豆安排,却互不统属,甚至不曾见过面,以他们任何一人的身手无论黑白都能吃得开,为何甘愿为一个胡应麟撇下性命,还有洪光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田豆豆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那边厢朱胜忽地将手一挥:“挡路者,死!”
回手将刀柄在马股上狠狠一拍,战马唏律律一阵暴叫,四蹄攒动,冲将上来。
身后骑士同时催动战马,官道之上飞沙走石,尘土飞扬。
锦衣卫两手擎刀:“杀!”毫不迟疑地向着马阵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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