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青禾剑化为一道流光,从第二条雷角蟒的要害钻出。
啪!
巨大的蟒蛇尸体重重砸落,四周好像起了一场小地震。
甚至,早已死亡的蛇躯还在不断抽搐,残存着强大的生命力。
“多谢方兄相助!”
黄沙道人整理了一番狼狈的法袍,肃容向方夕行礼道谢,又带着些惊疑不定:“莫非方兄已经突破筑基中期?”
否则,怎么能如此轻易便将两条二阶中品的雷角蟒斩杀?
“哈哈,在下当然还在初期徘徊……这都是两位道友之功啊,此二条雷角蟒已经与你们力战到几乎油尽灯枯,在下不过从旁边捡了个便宜……”
“并且,同品阶的妖兽,往往都是不如我们修仙者的。”
方夕摆摆手,一脸云淡风轻。
“哪里哪里……”黄沙道人一万个不信,脸上堆满笑容:“这两条雷角蟒都是方兄所杀,妖兽材料黄某分文不取……”
‘还行,这老小子挺会做人的。’
方夕不置可否,神识一扫,确认这两条雷角蟒并未孕育妖丹,也就没多大兴趣了。
当然,他基本也不怎么关注黄沙道人这个丑鬼。
“阮仙子,城墙那边战局如何?你可有受伤?”
“妾身还好,白峰真人受到偷袭,但应对得当,受伤或许不重,欧阳大掌事竟然能发挥出‘夔牛鼓’这件三阶法宝的几分威能,堵住城墙缺口应该不成问题……”
阮星铃款款回答,在外人面前,分寸把握得不错。
黄沙道人看看阮星铃,再看看方夕,不说话了。
自桃铃仙子成名以来,追求仰慕者甚众,但对谁都是不假辞色。
如今这和颜悦色的态度,就能说明许多问题了。
但就凭方夕方才那一剑,黄沙道人觉得任凭那些仰慕者来斗法,也基本是要大败亏输的。
“哦?竟然如此么?”
方夕望了望满目疮痍的南边城区,忽然感慨一声:“我的产业还在这呢……”
阮星铃想到丹器阁的位置,的确距此不远,不由一阵无言。
……
靠着欧阳震的爆发,今日的仙城,终究是守住了。
到了夜晚,外城南区满目疮痍,偶尔还有零星的一阶妖兽冒出,令执法修士疲于奔命。
散修们死伤惨重,有的死于妖兽、有的则死于混乱——毕竟仙城一乱,原本俯首帖耳的散修,随时都有可能化身劫修!
黄沙道人要不是守着自家铺子,肯定早就被人洗劫一空!
一具具修士尸体被清理出来,居然摆满了小半个广场,覆盖上白布,其下还有血迹不断渗透滴落。
依旧幸存的家家户户之中,都有哭泣之声传出。
外城的执法队忙着搜捕妖兽与劫修、阵法师忙着修补城墙。
在内城之中,倒是颇为平静。
桃花阁。
“今日之事,真是吓死妾身了……”
金灵说到今日之事,仍旧心有余悸:“妾身居住仙城如此多年,都未曾见过城墙被破……还好今日内城还算安全,并且之后阮丹前辈出关,震慑宵小……我与一汐才没事。”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阮丹也不得不提前出关了。
有着她在,方夕布置的后手——青角鱼龙也就没有出场,依旧在池塘中装死。
桃花阁中,三大筑基修士齐聚一堂,神情都十分凝重。
“仙城的三阶大阵还是很强的,今日只是连续被大量妖兽攻打,灵力有些消耗过甚,才被三阶妖王抓住机会,一击毁了城墙,但大部分威能犹在,妖王都不敢冒然闯入……经过阵法师修补,后续问题应当不大。”
阮星铃谨慎给出自己的意见。
“如今最大的问题,是白峰真人状态如何,如果受伤,伤势严不严重……外围的三阶妖王究竟有几头……”
方夕饮了一口青竹酒,感受着那一股苦涩之意发散:“还有……若战事不利,白峰山强行征召所有筑基修士,阮丹你该如何自处?”
阮星铃早已去城墙征战,方夕是后勤修士。
真正需要考虑这个问题的,只有阮丹。
“我自然跟师父一起,上阵杀妖!”
阮丹一脸坚定地回答。
“嗯……”
方夕不置可否,旋即发现阵法被扰动,洞府外来了人。
他打开阵法,就见到一位娉娉婷婷的女修走了进来,向着他行了一礼:“方前辈,呜呜呜……我夫君他……战死了……”
“嗯?罗兄竟然……”
方夕认得此女,乃是罗功的第二十七房小妾,当初他还去喝过喜酒的。
只是今日阵亡的修士太多,没想到筑基中期的罗功也在其中!
“伱详细说来!”
旁边的阮星铃开口。
“是……妾身也只是听人说的,夫君今日在城墙之上大发神威,太过冒进,等到城墙被破……自身就陷入数头二阶妖兽的围困之中,最终……尸骨无存……”
这小妾哭得梨花带雨:“夫君一死,许多姐妹直接卷了他的遗产跑了……妾身念及与他一点情分,设了灵堂,来请各位前辈主持公道……”
“唉……”
良久,方夕才幽幽一叹,感觉嘴里的青竹酒更加苦涩:“罗兄生前是个体面人……我自然要去祭奠一番,至于主持公道?这是白峰山的事,不必找我了。”
罗功资质上佳,又是自行筑基,前途广大。
说不得……未来还有一丝金丹之望!
但如今,死了的天才,就不是天才了。
‘一路勇猛精进,不可取啊……’
方夕暗自警醒:‘搏命成功一次两次,难道还有第三次?一直赌下去,总会输得倾家荡产!’
‘甚至……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此人五六十岁左右便筑基中期,将来结丹不说,至少晋升筑基后期并无多大问题……在仙城之中,该多么惹眼,多么遭人妒忌?’
‘今日身死,其后未必没有黑幕……’
等到送走这小妾之后,阮星铃与阮丹相顾无言。
“这位罗前辈,我也曾听说过他的大名,当年勇猛精进,法力过人……”
阮丹之前还雄心万丈,此时终于冷静下来:“筑基中期都是如此……我才初入筑基……”
“这就是兵凶战危啊,因此我一向不喜争斗,因为只要下场,就有可能会输!”
方夕又是一声叹息,倒了一杯青竹酒,洒在地上,祭奠老朋友。
平心而论,罗功虽然爱炫耀了一些,但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道友。
至少几次拜托他的事情,都尽心尽力地做了。
并且,之前还想给自己争取炼制筑基丹的机会……
“可惜、可悲、可叹……一朝身死、道途成空……”
……
接下来几日,白泽仙城之中消息满天飞。
大多都是不太好的消息。
比如‘白峰真人与两大妖王一同重伤’、‘白泽仙城兵力不足,要强行征召所有散修’云云。
其中最离谱的,莫过于‘白峰真人坐化,白峰山一脉准备弃城而逃’!
总而言之,街道之上人心惶惶,那些大商号的店铺也尽数门户紧闭,一副大难即将临头的模样。
“纵然仙城,也会有这一日么?”
与方夕一同去祭拜了罗功的灵堂之后,阮星铃回忆剩下的妾室互相争抢撕逼的一幕,又见到这满目疮痍,不由感慨。
“罗道友虽然爱慕美色了一些,但并无子嗣,因为其一心向道,采用秘术锁住元阳,修为才能一直突飞猛进。到了如今……我纵然想帮衬一把,都不知道帮衬谁为好……”
“这世间,究竟有无长生不灭之物?”
方夕似乎也感慨很多。
而阮星铃不着痕迹地瞥了方夕一眼,感觉他与罗功也差不太多……
而回到桃花阁之后,他们发现,居然还有一人守在门口。
“东门英拜见两位前辈!”
这人赫然是东门英,但一脸憔悴,眼中还有血丝。
“原来是你,今日上门,所为何事?”
阮星铃开口询问:“应当还没到十年租期之时吧?”
“不瞒二位前辈,我东门家在日前南城小破之时死伤惨重……”
东门英虽然形容憔悴,但一身修为赫然已经到了炼气圆满的地步:“在下思来想去,决定闭关筑基……尚且欠缺大量灵石,购买战功……”
白泽仙城虽然三令五申,但战功私下买卖,是不可能禁止得住的。
“哦?你想兑换一粒筑基丹?”
方夕饶有兴趣地望着东门英。
“正是……桃铃仙子威名赫赫,若肯出借三千善功,在下愿意用商铺地契交换!”
东门英一脸坚定地道。
“地契换战功?”阮星铃都有些惊讶。
这可是拿下蛋的母鸡卖钱啊,着实有些得不偿失的。
但很快,她便明白过来。
丹器阁也位于外城南区,正好被这次兽潮波及,再加上人心惶惶,价值大跌。
并且,这东门英乃枭雄心性,为了自己筑基,牺牲全族未来收益,也不是不可能。
“三千功勋,着实太多……”
阮星铃其实已经心动,开始还价。
“那二千五百如何?”东门英踌躇一番,居然真的让步了。
方夕见此,却是眸中精光一闪:“三千便三千功勋,但道友得发誓告诉我们实情,否则筑基心魔干扰,绝难成功!”
“什么?”
东门英吓了一跳:“在下为何要发心魔誓言?什么实情?”
看到这一幕,阮星铃也不由心中一凉。
“你的反应已经能说明许多事情,或许到了明日,什么战功、地契都是废纸一张……”
方夕却变得老神在在起来:“现在告诉我们你所知道的一切,我们顺利交易,岂不两便?我们可以保证,绝对不外泄此事!”
相比于他们两大外来筑基,这东门家在白泽仙城根深蒂固,搞不好消息更加灵通,有蛇鼠小道,能获得上层重要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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