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大朝会,如期举行。
满朝文武百官和勋贵盛装来到奉天殿前,分文武两列,迎接着即将到来的大明皇帝,而今天下身份最尊贵的那个人。
各国使臣宛如一个个乖宝宝,亦是提前携带贺礼而来。
在任何时代,都是实力决定地位。大明的军队越来越强盛,邻国反而不同程度受到不利的影响,此消彼长更是拉开双方的军事差距。
最为重要的是,弘治皇帝已经摒弃共享太平之福的理念。
初期直接跟北元以硬碰硬,接着将图谋大明广西之地的黎朝毁灭,去年元旦大朝会上挑衅大明的阿勒楚喀部连带另两位好兄弟被灭。
若不是当年朝鲜国王李娎迅速认怂,将自家的世子送来京城为质,没准现在已经没有朝鲜这一个王国了。
面对如此强悍且不讲和平的大明王朝,一言一行都得小心翼翼。
北元现在忙着扶正幼王,朝鲜的新国王正陷于跟群臣的斗争中,只有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人女真才敢屡屡挑衅大明。
至于北越等中南半岛的国家,现在被驻守中南半岛的汪直治得服服帖帖,已经成为大明王朝真正意义上的小弟。
特别他们面对邻国的威胁,而今占城国的元气更是很难再恢复过来,每年都恨不得将家底掏给大明。
身穿龙袍的朱佑樘又年长一岁,已经成功蓄起胡须,整个人越发的稳重,亦是按时出现在这座殿中。
“臣等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现在的朱佑樘在这个朝堂的声望与日俱增,文武百官和勋贵当即山呼万岁。
特别看到朱佑樘强硬的治国手腕,还有这些年王朝处于蒸蒸日上,而今一心一意想要辅助朱佑樘的臣子变得越来越多。
跟京城和江南总要顾及家族利益不同,他们很多人自小被灌输忠君思想,所以他们往往能够成为皇帝手上的刀。
皇帝实力的高低,往往跟相权的强弱有关。一旦出现东林党这种强大的团体,那么限制皇帝的人反而增多,导致皇权旁落。
只是现在整个朝廷几乎都是朱佑樘的人,而今想要得到重用和更高的职位,惟有向皇帝表现出足够的忠诚。
正是如此,上到内阁首辅刘吉,下至普通的六部主事官员,越来越多的官员演化成地地道道的帝党。
“外臣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朝鲜等使臣跟随着文武百官,显得规规矩矩地跪拜道。
朱佑樘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一大帮臣服自己的当权者:“免礼!”
郭镛站在朱佑樘的左手,亦是帮着主持这一场元旦大朝会。
按着一贯的流程,从文武百官开始,而后轮到各国使臣。
各国使臣向皇帝祝颂和呈献礼物,称之为朝贺。
北顺使臣脱火赤送来了一批宝马,现在北元内部的纷争加剧粮食紧张,其实是希望能从朝贡中得到更多的粮食。
朝鲜使臣此次送来了一批宫女,如今内部的朝廷争斗日益激烈,刚刚就任王位的李需要大明的支持。
北越国、占城国和南越国都是东南半岛的东边的国家,却是送来了金丝楠木、象牙和宝石等,同样需要大明的庇护。
海西女真四个部落现在处于大明半包围状态,东边还有朵颜三卫和蒙古虎视眈眈,现在已经彻底沦为大明的附属。
不论是要求助于大明,还是要寻求大明的庇护,亦或者纯粹是想要巴结大明,此次的朝贺之礼胜于往年。
“赐五千枚银元,加赐五十枚金币!”
“赐五千枚银元,加赐五十枚金币!”
“赐一万枚银元、加赐一百枚金币!”
……
朱佑樘面对这些显得十分听话的使臣,亦是十分慷慨地赐予银元,还有弘治五年新推出的弘治金币,没有什么比直接给钱显得实在。
原本他并不喜欢这种薄来厚往的朝贡贸易,毕竟谁都知晓这是一种赔本的买卖,掏的是大明百姓的口袋。
只是现在今非昔比,而今迎来的是海上贸易时代。
后世的阿根廷新总统废除本国货币使用米元,因何造成这么大的负面舆论,主要还是他们丧失货币主权。
朱佑樘现在将钱给出去,本质是要将货币打入别国的市场,通过推广大明的新货币,从而助华夏金融业称霸全球。
一旦大明的货币成功进入各国的市场,让华夏币成为各国的主要结算货币,那么无形中加强大明的影响力,更是可以从中收取可观的铸币税,亦能够帮助各国经济跟大明融为一体。
当年的薄来厚往是一种明显的赔本买卖,只是现在通盘考量的话,却是一种以小博大的聪明之举。
何况现在赐的是银元和弘治金币,而各国使臣此次亦是带来大量的贡品,所以本质算是一种商业行为。
“谢陛下!”
朝鲜等使臣等知是银元和金币,显得十分兴奋地道谢道。
虽然赐银元和金币不是大明王朝的作风,但跟早期所赐的实物相比,其实还是大明的银元和金币更加的实惠。
现在各国的贸易十分的频繁,他们既需要购进大明的棉布,亦需要大明的陶瓷、丝绸、中药材和书籍等物。
虽然银元不是物品,但却可以购买到自己国王所需要的物资,简直比大明皇帝直接赐物要划算得多。
今年跟往年有所不同,日本除了大内氏仍旧派家臣陶谦道过来朝贡外,作为日本西部大势力之一的大友氏亦派使臣过来。
大友义右的儿子大友亲治刚刚二十岁的模样,在献上贡礼却是突然发出请求道:“陛下,外臣想要迎接大明公主,还请允许!”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顿时惊得瞪起眼睛。
“放肆,尔等乱语乎?”
“本朝建国至今,从不和亲!”
“小小外夷,岂敢惦记大明公主?”
……
话音刚落,平辽伯铁象山等武勋便第一时间跳出来怒斥道。
大明王朝自建国以来,一直不主张和亲,亦是推行至今。只是谁能想到,东瀛一个小小大名之子,竟然提出想要迎娶公主。
朱佑樘听到对方的请求,当即便阴沉着脸道:“来人,即刻将此人逐出朝堂,今后不得再入我大明国土半步!”
王相领着锦衣卫出现,不由分地上前将大友亲治押下去。
大友家的使者倒是知晓事情的严重性,万万没有想到自家少主敢提出这种要求,连忙捂着他的嘴巴道:“少主,你怎么说提出这种要求?这里是大明,一旦说错话,真会被砍头的。”
大友亲治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自从见识到大明女人后,却是完全看不上那些哪怕出家贵族的女子。
因大明对他们朝贡放开了姿态,所以他父亲安排他借朝拜的机会过来见识大明都城,只是刚刚还是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心愿。
谁曾想,自己这个心愿竟然遭到大明皇帝如此大的反应,在感受到周围的杀意后,亦是意识到自己闯了祸。
大内氏家臣陶谦道看着被拖出大殿的大友亲治,发现这个年轻人当真头脑简单,自己略施小计便自绝于大明。
朱佑樘原以为经过去年阿勒楚喀部的教训后,没有人再敢公然挑衅大明,不承想还是冒出来一个愣头青。
虽然他可以下令处死大友亲治,但这种做法过于强势和损害名声,所以选择折中的驱逐方式处理此事。
“大内家的,你骗了我,咱们走着瞧!”大友亲治的嘴巴已经被松开,却是突然不甘地挑软柿子威胁道。
刚刚还得意洋洋的大内氏家臣陶谦道脸色顿时一僵,却是没有想到大友亲治突然将矛头指向了自己。
咦?
在场的文武百官和使臣都是聪明人,当即怀疑是陶谦道使的计谋,毕竟两家有仇怨并不是什么秘密。
“大友家在朝堂如此无礼,乃臣之疏忽,还请陛下治罪!”兼管礼部的尹直站出来,主动进行请罪道。
朱佑樘知道问题不在礼部,毕竟吸纳日本大名称臣有利于双方贸易,这是他下旨允许日本加大朝贡名额。
只是明朝不和亲、不称臣的坚守,体现了明朝君臣们的骨气。
朱佑樘面对在场的文武百官和使臣,知道事情需要做一些补救来扞卫大明的威望道:“大内家臣!”
“外臣在!”大内氏家臣陶谦道心里一紧,却是硬着头皮站出来。
这……
吏部尚书李裕和工部尚书贾俊面面相觑,虽然他们亦是怀疑是大内氏家臣陶谦道从中教唆,但陶谦道必定打死不认。
朱佑樘上下打量着这个使了小聪明的中年男子,便是淡淡地道:“朕早些年便听闻大内家长女才貌双全,乃日本第一美人,不知婚否?”
“尚未婚配!”陶谦道得知不是要追究自己,当即暗松一口气道。
朱佑樘的嘴角微微上扬,却是淡淡地道:“朕多年未有子嗣,然东方道神指皇子自东方!既然你家大小姐并非婚配,朕会派遣随婚使与你同行,迎你家大小姐为宫嫔!”
这……
陶谦道听到皇帝竟然是这个意图,顿时傻眼了。
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者看到大明皇帝玩了这一手,针对这个娶公主事件的始作甬者,不由得暗暗叫好。
“大内家臣,你还不领旨谢恩?”
“外臣领旨,谢陛下隆恩!”陶谦道知道这是大明皇帝要惩治他及大内家,带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道。
按说,他们大内氏将女子嫁给大明皇帝是好事,但他们大小姐是家主唯一的千金,而今将大小姐嫁到大明便会让他们大内氏受制于大明了。
只是不管他同意与否,而今事情必定是要按照大明皇帝的意思去做,而最后的压力亦是去到大内家主身上了。
历史总是惊人相似,越想要做事越容易出现问题。
随着国债兑付的日子越来越近,大家心心念念黄金船归来。
正当很多持票人仍旧期待黄金的时候,结果事情还是出现了意外,运金船被劫的消息在京城迅速传开。
“你们别听风就是雨!”
“以前不是说米荒吗?结果现在涨吗?”
“这肯定是杜撰的,目的是要验我们手中的国债!”
……
京城的百姓在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当即便想到下半年那场闹得沸沸扬扬的京城米荒,很多人并不为所动。
户部并没有选择隐瞒,而是开诚布公地张贴告示:“运金船在北上途经东南,一艘运金船遇风暴在浅滩搁浅,又遇一伙海盗洗劫。朝廷已经着手追查东南海盗,不过并不影响黄金兑付,有需要换金或银元可于兑付日前往皇家钱庄兑付。”
这个事情原本可以不说,只是皇家钱庄深知信誉的重要性,故而还是选择向持票人将这其中的风险说了出来。
“这国债确实是太过危险了!”
“此次损失小才如此,但下次造成大损失呢?”
“不管怎么样,我绝对不会再买这种高风险的国债了!”
……
针对朝廷开诚布公地揭短,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士当即利用这个事情大做文章,选择疯狂地抹黑国债。
只是不管他们如何抹黑,而今皇家钱庄都选择以真诚对待持票人。
“我选择换黄金!”
“我也选择兑换黄金!”
“哈哈……我真的有金饰了!”
……
张英等女性持票人纷纷拿着自己的国债前往皇家钱庄,由于皇家钱庄跟皇家金店合作,所以她们亦可以直接到皇家金店换取黄金饰品和黄金。
“真换到黄金,像做梦一样!”
“去年很多人都说朝廷的国债不能买!”
“什么不能买,我只恨当时买得太少了!”
……
在看到货真价实的黄金饰品到手后,很多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般,对自己手中的黄金饰品是爱不释手。
张英去年主要是支持朝廷的政策,亦是没有想到朝廷不仅没有违约,而且还给予他们简直是超额的回报。
要知道,他们去年给予的是布票或白银,只是现在朝廷给回她们的是黄金,而且还是按最新的比例进行兑付。
虽然黄金一直十分贵重,但黄金和白银的比率是一比四,但现在黄金和白银的比率是一比十了,甚至原本受人追捧的白银都已经无人问津。
如果去年她们的白银不是用于购买国债,而是选择直接购买黄金饰品的话,那么她们黄金饰品还要小上四分之一以上。
“咱们投资国债是真的赚大了!”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我以后一定要买国债!”
“你以为国债想买就能买,多少人翘首以盼却迟迟没消息!”
……
面对一些女人的白日梦,理性的女子当即指出了现状,让她们认清当下的事实。
朝廷自去年发行国债后,虽然有传朝廷想要发行新国债,但迟迟不见动静。弘治四年的国债,恐怕已经是可遇而不可求了。
至于那些专门捣毁国债的言论,或许在士林阶层拥有一定的市场,但在京城百姓的眼里却啥都不是。
年初三当日,圣旨下达。
王越和尹直纷纷接到圣旨,他们两人将以阁老的身份前往江南,由王越兼任南直隶总督,而尹直则是出任浙江总督。
尹直并没有选择走水路,而是跟严肃直接前往天津,从海上直达宁波,却是打算来一场直捣黄龙的戏码。
朱佑樘在享受假期的同时,亦是开始着手新的规划。
发展才是硬道理,虽然江南出了问题,但并不是停滞不前的借口,所以他已经将目光瞄上了交通网络上。
在任何时代,运输都是重要的成本,更别说现在是以畜力和人力为主的交通时代。
只是道路的交通不能胡乱修建,修建交通需要花费大量的金钱,隋朝很大程度只是被大运河拖挎了财政。
朱佑樘并不认为现在财政健康便可以为所欲为,仍旧还得精打细算,哪怕修路亦得考虑需要和经济回报。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天津跟北京的贸易已经越来越频繁,需要运输的货物是越来越多,特别天津是北京连接海洋的关口。
虽然天津拥有大沽口漕运,特别天顺二年通过新河将北塘口和蓟运河连接,但现在的通航能力太差了。
朱佑樘知道货币只有流通才能体现价值,而今很多海运货币到达天津,由运河的淤泥和动力太差,压根无法通过大沽口漕运到达京城。
现在可以算是自上任以来最幸福的时刻,以前都在头疼该怎么搞钱,现在只需要想着如何花钱即可。
除了花钱的事情外,其实还有一件头疼的事情。
应天巡抚同样要物色人选,而此次他决定给年轻人机会,亦是将弘治朝出产的官员徐鸿等官员叫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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