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禄山跟着管家来到演武场,
远远的就赶紧一路小跑,那四百斤跑起来,真有几分地动山摇的感觉,这家伙不单纯是壮,而是长了不少膘。
“孩儿禄山拜见大人。”
堂堂国王陛下,面对武怀玉,反倒比以前还越发的恭敬了,直接就跪伏拜叩,
“陛下请起,可不敢当。”武怀玉让到一边,伸手扶安胖子。
结果安胖子却跪着不起,还居然落泪了,“大人是禄山的义父,比亲耶还亲,一日为父终身为父,”
“义父还是喊禄山猪儿吧,孩儿感觉亲切,义父要是再喊国王,那真是羞死孩儿了。”
武怀玉听着这四百斤的安禄山,跪在地上抹着眼睛一口一个孩儿,莫名的觉得有点喜感。
“好了,快起来吧,猪儿。”
这声猪儿,终于让安禄山破涕为笑,“阿耶扶我一下,”
“你这得有四百斤了吧?”
“四百二了。”
武怀玉笑着摇头,“一直跟你说要稍加节制点,你还那么年轻,这样胖下去对身体不好,”
裴行俭在旁边打笑禄山,“猪儿,你这么胖,你纳的那些美人,可承受不住啊。”
禄山笑道,“我都是让她们上来自己动。”
一句话,惹的大家一起哄笑。
安禄山也不以为意,反而得意洋洋的跟大家介绍各种新姿势,让人大开眼界。
“听说裴师兄升任长安县令了,可要恭喜师兄了,终于远离南中、西域这等偏远蛮荒之地,回到长安这样繁华的花花世界了,不像我,这辈子也只能呆在那万里之外的河中地了。”
裴行俭比安禄山年轻多了,但他很小时就跟着义兄武怀玉学习,有个亲传弟子的名头在,安禄山年纪大却是后来的,所以以前安禄山这个怀玉义子,就得喊裴行俭叔父,但他那时就觉得裴小他太多,不愿喊叔父,于是就喊师兄。
武怀义的那些义子们,其实对怀玉的那些学生,都挺尊重的。
这两拨人,身份区别还是很大的,
怀玉的义子,要么是他收的一些胡儿、孤儿,如安禄山石守信宇文成都等,要么就是蛮夷首领之子,如李克用、庞彦章等。
而武怀玉的学生,那可都是名门子弟,甚至是皇子,诸如皇太子承乾,又比如许敬宗的儿子,魏征的儿子,以及如裴行俭、上官仪、许圉师、郝处俊等。
天然的,怀玉这些义子,对怀玉的这些门生,就要自卑一些,所以也向来恭敬他们。
如今安猪儿成了安国王,面对正五品的长安县令裴行俭,仍然恭恭敬敬的。
“刚到的长安?”
“嗯,进城就先来拜见阿耶。”
“带了多少人来?”
“三千,驻在渭北,只带了一队人入城。”
“这三千都是你的曳落河?”
“是的。”
安禄山面对武怀玉,老老实实,他也并不意外老师知晓他的曳落河。
八千曳落河精骑,皆被安禄山收为义子,
“你这八千义子,你记的住么?”怀玉笑道。
“还真记不住。”安禄山笑笑,他义父武怀玉收了十三个义子,他安禄山一口气收了八千个。“阿耶要是觉得不好,我回去就把改。”
“你是藩属国王,又不是大唐朝臣,收八千还是八百义子,朝廷也不会管你,但你要记住一条,就算你有八万曳落河骁锐,全是你义子,你也得始终忠于朝廷,忠于陛下,若你有朝一日敢有什么不忠念头,
你就是有八十万曳落河义子,也保不住你项上人头,到时你这四百来斤,直接点天灯,可够烧上他几天几夜的。”
这话让安胖子不寒而栗,赶紧指天发誓,“我安禄山对天起誓,世世代代效忠大唐,永为藩篱,若有异心,就不得好死。”
“嗯,说到要做到。”
“请阿耶放心,这次随驾亲征辽东,我虽只带了三千曳落河,到时也定要为陛下拿下他一两座坚城。”
“你的曳落河都是精锐骑兵,攻城可就浪费了,”怀玉指着场上守擂的薛仁贵他们,你觉得他们怎样?”
安禄山认真的观看了会他们的比武,
“这些人都是将材,尤其是那三个,更加了得啊,那股气势,很不错。”
“其它那些也不错,但要稍逊一筹。”
裴行俭在旁边道,“场中那些,是老师这次征辽带的四百子弟中的队官等,凭本事决出营总管、都头、队正等。”
“我去给阿耶把把关?”胖子笑呵呵道。
“好,你去热热身。”
安禄山虽胖成球,但一身的本事并没有减弱多少,虽说骑马冲锋这块差远了,但要是步战反而更稳了,他力气极大,还皮糙肉厚,往那一站还真是等闲近不得身。
最后硬是上演了一出,
三英战禄山。
安禄山一人独战薛仁贵、王方翼和赵持满,打的十分精彩。
裴行俭在下面淡定的点评,“安禄山不愧从军十八载,不仅仅兵法战策上得老师亲传,这一身武艺也很了得,可惜就是太胖了,他这四百来斤,已经无法骑马冲锋,可惜了一员骑将啊,当年他在塞北,可是威镇契丹和奚人的。”
“老师这三个年轻的侍卫队长,武艺没得说,就是还欠些火候,他们更擅长骑射,现在步斗限制了发挥。”
“老师可以收他们三人为学生,传授兵法战策,十八年后,成就绝不会低于安猪儿。”
武怀玉心说你还真说对了,这三人历史上一个做过安东都护一个做过安西都护,还有一个做过凉州都督,都是一时猛将。
“我真的也很想跟老师一起去辽东呢。”
看着场上那精彩的比斗,裴行俭有几分落寞之色。
他虽说从小习文,还是进士出身,但后来在左屯卫当仓曹参军时,也跟苏定方学兵法,而他老师武怀玉本身又是不败将军,自然也没少向老师请教兵法之事。
后来去南中姚州都督府历练多年,可以说他这个崇贤馆出身的进士郎,早就成了一个带剑的儒将。
征辽这样的大事,他真想参加。
接到朝廷召回长安的旨意,裴行俭是兴匆匆的从高昌返回,本以为是要从征辽东,结果却是授他长安县令。
“长安令是个要职,权重,但这个官不太好当,很考虑你的本事,你就安心踏实的当上五年长安县令,只要能干出政绩,那么就有机会升中书舍人或给事中,回头再任一州刺史或是拜个都督,再进台省,将来就有机会进政事堂。”
这条路,是条金光大道,裴在朝中有靠山,自己有能力,他还是太子承乾的同学,还是进士出身,又有军功,又是名门子,可以说各种光环加身,二十年,还真就有机会拜宰相。
“将来我武家,可也得要托你多照应。”
裴行俭赶紧道,“老师何必跟我说这般客气的话,我打小就拜你门下,这一路来都是受你照顾才有今日,我自当尽我所能,帮衬下老师的儿孙。”
他知道自己这个长安令,其实也是武怀玉帮他安排的,出了很多力,表面上是太子选中了他。
“安心在长安历练吧,长安令可不好当,可别干上一年半载,甚至是三五个月就让人轰下台。”
都说三生不幸附郭县令,长安县令就更难当了,不仅要跟万年县分管一个长安城,而且雍州衙门这个婆婆同城办公,更要命的这可是京师,百司衙门都在长安,
这里人口数十万,而且贵族官员军兵士人商贾也多,仅一个治安问题就非常难搞。
很多任长安、万年的县令,都干不满一年,因为容易出错,天子眼皮底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出了错可没人兜着。
尤其是容易得罪权贵。
就连雍州别驾和治中这两高级主持京兆事务的官员,也都是走马灯一样换人。能在京师做好地方官,那真是很要本事。
长安令一般是任期五年,但基本上还没有人能坐稳五年的。
武怀玉已经尽量给裴行俭铺好了路,长安令,然后给事中,再外放刺史,再回朝做侍郎,再外放个都督,回来再做尚书,基本上就已经有拜相的资历了。
裴行俭没有问皇帝为何用李绩为辽东道大总管、李道宗为平壤道大总管,却没用武怀玉为大总管,个中原因,其实都心知肚明。
李绩去年征北,打的很一般,还不如给他打配合的武怀义战绩显赫抢眼,但最后论功行赏,仍还是李绩功第一,武怀义虽也晋封国公得三百户实封,终究也只是功第二。
这次征辽,武怀义也仍是给李绩做副总管。
“你回长安来了,我让承鹭以后多去你府上跟你学习学习,”
“嗯,好。”裴行俭一口应了下来,武二十郎承鹭,是他准女婿,这门亲事也订了多年了,他也愿意亲自教导一下女婿。
“有机会你也让承鹭跟你家小娘接触接触,提前培养下感情嘛。”怀玉笑道。
“老师,今日长安突然有个流言兴起,不知道老师听说了没。”
“又是什么流言蜚语?”
裴行俭乐呵呵的压低了点声音,“传言说陛下要把永嘉长公主许配给尉迟敬德做续弦妻。”
“是有此事,当时我就在场,不过敬德没答应。”
“我也听说了,精彩的不是这个,而是后半段。传言说永嘉长公主知晓后,跑去找陛下大闹了一场,然后说了一句话,她说宁为怀玉妾,不做尉迟妻。”
武怀玉愣了下,这永嘉长公主果然够豪放的,她愿意,可武怀玉也不愿意啊,皇帝更不会愿意啊。
“陛下很生气,说永嘉长公主不配给你做妾,长公主气极就说那宁可出家为道,于是陛下真就下旨,令永嘉长公主去终南山楼观台出家为女道,赐道号太平,并在楼台为她筑一座太平观。”
“听说公主今日一早,就被陛下派百骑护送出了长安,去终南楼观了。”
永嘉长公主出家,道号太平?
那她以后叫太平道人,还是太平公主?
他在那愣神,裴行俭却还在说,“现在满长安都在流传长公主那半句话,宁为怀玉妾呢。”
武怀玉只得无奈的笑笑。
其实他被许多少女、妇人视为梦中情郎这种事,又不是现在才开始,毕竟武怀玉不仅身居高位,他很早以前就以诗书医画闻名天下了,人又长的帅,自然深受喜爱。
“尉迟敬德,失去成为长公主驸马的机会了啊。”怀玉哈哈大笑。
其实武怀玉先前听到李世民要把妹妹永嘉长公主嫁给尉迟敬德后,脑子里还曾出现过长公主一如既往的想浪,结果被老黑左一拳右一拳收拾的画面的。
可惜,看不到这种情况了。
也不知道是尉迟家的幸运,还是永嘉长公主的幸运了。
“老师,要是陛下真同意永嘉长公主给你做妾,你愿意不?”裴行俭一脸八卦的问道。
武怀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种女人哪怕顶着公主名头,沾上都嫌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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