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郑家送人来,家里有派人去迎一下吗?”
“不用。”
夜晚,烛光下,武怀玉耳朵贴在妻子樊玄符肚子上听动静,此时她已有五月身孕,腹部微微隆起,“听到了,我感觉这小家伙小脚在踢我。”
玄符揉了揉丈夫的脑袋,“我也感觉到了,之前只感觉好像有汽泡在腹中蠕动,你刚才脑袋一贴上去,感觉真有小脚在踢我。”
“哈哈哈,说明我们父女血脉相连,她认得我这阿耶。”
“我还是亲娘呢。”樊玄符有些吃醋。
小家伙在肚里挺闹腾,小脚一脚一脚的踢着,“你赶紧走吧,你在这她闹腾的欢,尽折腾我了。”
怀玉到一边靠躺着,“再聊会。”
“明天真不派人去迎一下啊,好歹人家也是五姓女,当年甚至差点做了二品充华呢。”玄符笑着道。
“我明早送阿兄出京,把他送到渭桥,阿耶阿娘明天也会一起出京回三原,一起送下。”
“阿耶他们不在长安多住些日子吗,不是说三郎跟王学士女儿放榜后完婚?”
“老三的婚事要晚些,王学士选在四月。”
五月是恶月,要避开。六七月天气炎热,八九十月倒挺好,但王学士想把这婚事尽早办了,毕竟十月时老三要参加吏部铨选,而等明年就要出京赴任。现在四月完婚,离明年上任,还有大半年时间,动作快点,王娘子还能怀上。
老三这倒是一口气把人事几件大事一起办了,科考中举,迎娶五姓女,吏部过铨选授官,让新婚妻子怀上嫡长子,
这真是直接走上人生巅峰了。
最美人间四月天,
“我打听到了,郑氏并未削发。”
“不是说出家进尼寺还入了僧籍吗?”
“我打听清楚了,郑氏是正式拜了师受了戒的,并且取得了僧牒入了僧籍,但她其实是在尼寺挂籍并未真正离家,”
这种情况倒不稀奇,相当于寄名寺庙,拜尼寺里的高僧为师,成为佛家弟子却并不剃度,平时在家带发修行。
初一十五会去尼寺听经上香,平时都在家修行。
武怀玉听了后虽有些意外,可并不太在意。
玄符又道,“我打听到,这位郑氏名丽婉,确实非常美貌,如今二十多岁,可数年修行,反而气质更加超尘脱俗。”
“你怎么对这事这么上心呢?”怀玉问。
玄符正色道,“郑丽婉毕竟是差点成为皇帝九嫔之一的女人,还是五姓女,明天纳她进门,真不会有什么麻烦吗?”
“你也说是差点,又不是,皇帝让纳,那就纳,”
“好吧,那你明天去送阿耶阿兄他们,家里有我呢。”
“嗯,你给她挑个安静点的院子,”
“明白,我会供着她。”
“用不着供,你就按寻常妾侍对待吧,该立规矩立规矩,但也别欺负就是。”
“放心吧,”
樊玄符伸了个懒腰,“时候不早了,你赶紧走吧,今天去哪睡?”
“去三娘那吧,”
“嗯,赶紧去你的道姑那。”
到了李清院里,她免不得又跟武怀玉说起郑丽婉的事,她也知晓了郑氏一直在家带发修行。
或许是李清曾出家做过道姑,所以对这位郑氏竟然还挺同情的,
“郑丽婉也挺可怜的,不管她曾经是什么身份,但既然如今要进武家了,以后阿郎就是她的夫,武家就是她的家,明天她第一天进门,总不能冷落寒了她的心,
还是得派人去郑家迎一迎,家里这边也得请些亲朋好友,办个宴席热闹一二。”
“她这一出门,以后可就只能倚靠你了,”
武怀玉被她说的也没法,想想倒也是,朝廷的那些权力政治斗争,又何必非要让一个弱女子承受呢。
以前郑丽婉如何,武怀玉管不着,但既然她进了武家门,那就是武家人了,自己人还是得照顾一二的。
郑丽婉是郑丽婉,荥阳郑家是郑家。
“那你明天跟玄符说下,帮着安排张罗一下,我先去送阿兄,让阿耶阿娘先在长安多住几天,明晚也让郑氏给二老敬茶。”
“睡觉吧。”
李清今晚却很精神,似乎是因郑丽婉而勾起了当初爱而不得,屡被拒绝,最终不得不远走终南山里出家为女冠的那段往事,
她不肯睡,非拉着武怀玉讲那前尘旧事,
武怀玉有些困,可架不住她的劲头,
最后直接吻上去,深深的长吻,她停嘴了,可天雷却也勾动了地火,三娘反客为主,直接将他扑倒,
大战三百回合过后,
两人终于没精力再讲旧事,
相拥着睡去。
第二天起来,武怀玉刚醒来,结果李三娘已经眼睛明亮的在盯着他,眼神一碰,
烈火点燃干柴,
大清早的,武怀玉折腾出一身汗,只好让人烧水擦拭身体,等他更衣洗漱吃过早餐,都已经不早了。
赶紧去永安坊阿兄那边,
“阿郎居然起迟了?”玄符笑着打量他。
“那个,今天家里还是派个管家去郑家接人,家里多摆些桌,请些亲朋晚上热闹一下,这些事你让三娘和云娘润娘她们帮衬着,我先去送阿兄了。”
武怀玉匆匆策马离开,
二月冷风一吹,感觉有些刺骨寒。
突然感觉有些腰膝酸软无力,这是最近太频繁了吗,这才二十九岁,不应该啊。
永安坊曲水县公府,
武怀义已经收拾妥当,大嫂程氏与妾侍们依依不舍还在说着分别的话,
老爹老娘也收拾好要回龙桥乡下。
“就等你了,走吧。”
怀玉跟大家打了个招呼,然后跟老武道,“要不你们还是过几天回去,今天我纳郑郎中女为妾,晚上也请些亲朋来家宴饮,你们二老正好在长安,就让郑氏给你们敬杯茶。”
武柳氏听后,“理倒是这么个理,晚几天走也没事。”
老武看着儿子,“你之前不是这态度呀。”
“我昨个想了想,不管怎么说,既然进了武家门,以后就是自家人了,”
“这样想也没错,那就再留几天。”
老武于是吩咐把他们的东西又卸下来,“老三,你跟你二哥一起送下你大哥,我跟你娘就不送了。”
武怀义跟妻子程氏她们又交待了会,然后兄弟三个一起出门。
骑马出了长安城,一直西行二十里到了渭桥。
年前送樊兴他们时的那个茶摊子还开着,生意一如继往的挺好,
怀玉兄弟三进去点了大碗伏茶,
一碗茶配了一盘点心,才一文钱,还能免费续杯,非常实惠。
一碗茶喝完,
陆续有不少人到来。
怀玉招手,他们便来到茶铺,
“阿兄,你此去河套,务必多加小心,这些是我给你安排的人手,都是身手敏捷武艺出众,能骑擅射,还曾在沙场厮杀过的好汉,”
一句话,武怀玉已经透过出这些人的了得。
算不是豢养的死士,
但也都是武怀玉喂饱的鹰犬,他们原本的身份各异,有的曾是关中府兵,有的曾是山贼马匪,也有曾是乞丐,还有人曾是部落战士,甚至有人还曾是突厥贵族,
曾经的种种已不足再提,
现在他们都是挂名在武怀玉那些产业下,有人是护卫,有人是管事,有人是伙计,但这些都只是表面身份,他们真正的身份,就是一群战士。
一群唯武怀玉之命是从的战士。
要说让他们造反叛乱,武怀玉不敢说他们都会跟随,但若只是安排他们跟随大哥身边,充当贴身护卫,这是毫无问题的。
武怀玉还给大哥安排了三千两黄金。
这玩意放在哪都是硬通货,
“这是何意?”
“大哥,边疆形势还是挺复杂的,多带点钱财在身边,总有用处。”
到了武怀玉武怀义他们这层次,最重要的还是稳固地位,武怀玉还是有些担心大哥去河套,怕开始镇不住场面,
所以既安排了一支精锐保护,也还给了一笔资金。
前期贴点钱进去,只要能打开局面也无妨。
若是武怀玉去河套,是根本用不着这些的,但大哥怕应付不了。
“咱们哥俩以后一南一北,相距六千里,真有事一时也难以照应,大哥你自己多保重。”
“兵部会从岭南抽调一万镇戍兵到你们那边,我会安排一些自己人进去,等他们来了,你也能有些信的过的人。我会优先挑原先在广州那边的人,尽量选你熟悉的人过去,”
武怀义听了这些,很是感动,
“二郎,我还想起,武德九年六月,我进终南山招抚薛万彻,遇伏遭袭,仅得身免,坠落山崖,就在我等死的时候,却遇到失踪九年的你,”
“没有你,我十年前就已经没了,这些年我能平步青云,其实也都是沾了你的光,”
“阿兄不用这么说,你能有今天,也都是你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咱们一母同胞的兄弟,一笔写不出两个武家,自然是要互相帮衬的。”
“你到了河套,不管遇到了什么困难,尽管写信给我,我会帮你想办法解决的。”
怀义拍了拍兄弟的肩膀,“这三千两黄金,我就先带上了,但以后肯定会还你。”
“走了,”
“阿兄一路顺风!”
武怀义翻身上马,他带的随从,还有武怀玉给他安排的护卫,也纷纷上马,马队过了渭桥,一路向北。
武怀玉站在桥头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他们的北上,也代表着贞观大帝正式开始对薛延陀动手了。
吐谷浑刚灭,又要再战薛延陀,
那位整天躲在西苑草堂里的贞观天子,招式已经越发纯熟,贞观十年的李世民,早就不是刚即位之初便被颉利饮马渭河,逼的签订城下之盟的那个人了。
如今的皇帝,一招接一招,一步接一步,已经横扫无敌。
假如上天真能多给李世民二三十年,历史上的他肯定能扫平高句丽,甚至连百济新罗也能一统。
可惜他才活了五十二岁,时间,是他最强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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