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献策?”
朱元璋突然想到前两日锦衣卫曾传来消息,说在蟒石口镇附近见到宋献策,又想起岑汉贵曾说宋献策是邹大先生的师弟,立刻睁开眼睛,在坤舆图上快速比画起来。
“是了,咱先前竟是推算错了!”
“咱因河北的黄得功战力较弱,而邹大先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加之蓟州到固县一带既近又隐蔽,他若率兵南下,不仅可以偷袭黄得功,还能聚拢山东一带的狼兵。”
“这样纵使事有不协,亦可率军南下,扰乱河南、湖广等地,替朱亨嘉充当先锋,不曾想他的目的竟是在铁驼山一带与李过对峙的申湛然!”
他说着,又沿着铁驼山、蟒石口镇一路向西比画到大同、忻州等地,沉吟道:“一旦申湛然战败,京城西北门户洞开,到时不论是叛军,还是女真,亦或是左良玉,皆可兵压京城。”
他此念才起,又微微皱眉道:“若邹大先生的目的真是在此,先前就不该舍申湛然而取李。”
“要知他当时若这样做,虽然围攻京城的是叛军,但左良玉亦可趁势进京,夺取大片土地,再加上王德化的京城之举,亦有成功的可能!”
“可他偏没有这样做,却率军去偷袭李,是他不想便宜朱由崧,还是咱算漏了什么?”
朱元璋说着,又从怀中掏出岑汉贵的供状仔细看了一遍,沉吟道:“从岑汉贵的讲述来看,邹大先生极有可能是李祖述的人。”
“可纵使李祖述再有野心,应也知道有朱由崧等人在,不论他李祖述,还是朱亨嘉,皆无称帝的可能。”
“他们在推翻咱后,最多也就是做个权臣,尚需缓缓图之,才会有问鼎的机会,邹大先生应该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才对......”
朱元璋话才出口,立时神情突变,快步走到收藏密信的柜子前,打开了标有“大同”标记的柜子。
可他翻遍了柜子里所有的密信,也没有找到想要的信息,不禁皱眉道:“难道是咱记错了?”
“不应该啊,咱记得前几日曾处理过一份战报,上面说有股女真偷入关内,被巡查的王辅臣发现,还曾发生过激战,怎么会没有呢?”
就在这时,李五哥面带喜色地走进东暖阁禀告,说在那个替左羡梅送信的锦衣卫处发现了一份名单。
他经过核实后,基本可以确认名单上的人皆是左良玉收买或安插在锦衣卫中的奸细。
现在他已派亲信控制住了潜伏在京城中的六十多人,但还有一百多人分布在山西、山东等地,特来请朱元璋下旨,将之全部清除。
朱元璋听完李五哥的汇报,有些惊讶地道:“都是左良玉的人?”
李五哥点头道:“根据那些人的口供,应可确认他们皆是受宁南伯指使!”
朱元璋虽对李五哥的手段十分相信,却仍有些狐疑地道:“会否是有人暗中挑唆?”
李五哥一脸肯定地道:“末将也有此担心,所以动了大刑,他们从始至终都说是受宁南伯指使,应无说谎的可能。”
朱元璋闻言,心中更觉疑惑。
据他所知,左羡梅与李祖述、朱亨嘉等人皆有往来。
纵使左羡梅要向他示好,也应是借机削减朱亨嘉等人的势力,断无铲除左良玉暗探的可能。
就在他疑惑之际,突然想起左羡梅密信中的“兄弟阋墙”之语。
他原以为这句话说的是岑汉贵与岑汉生之事,而今看来,莫非是左羡梅与左梦庚之间发生了冲突,她才借此打击对方。
朱元璋随即想到左羡梅与朱由崧似有婚约,而今左良玉又突然派兵南下寻宝,那这门婚事极可能是应下了。
这样不仅可以解释左羡梅为何会这样做,而且连她北上之事也能说得通。
不过他知左羡梅狡诈,恐其还有后手,便吩咐道:“除京城这批人秘密处决外,其他人皆派人暗中监视,看其背后是否还有人,但不可让他们接触机密文件。”
“若有必要时,可将一些迷惑性的消息,借他们之手传递给左良玉!”
朱元璋待李五哥应下后,又询问对方是否见过女真偷入大同的战报。
李五哥想了想,肯定地表示有此消息。
朱元璋本就心中存疑,见李五哥如此笃定,便知是有人盗走了密信。
他不动声色地将李五哥打发后,缓缓走入寝宫,从衣柜中打开一个暗格,拖出一个铁皮箱,然后又从怀中掏出一把金色的钥匙,将之打开。
只见里面分割成九块,分门别类地放着一些纸条。
朱元璋从左边一个方格内拿起一堆纸条,快速查找起来。
不一会,就见到一张纸上写着:“王辅臣虽有匪性,然守大同有功,亦能察觉女真偷关之事,非莽汉,可酌情提拔。”
朱元璋看罢,又将之放回,收好铁皮箱后,再次来到坤与图前,仔细查看了一番,点头道:“看来李祖述等人先前是想借女真之手,将咱以及朱由崧等人除去!”
“所以在女真偷关失败后,邹大先生也就取消了偷袭申湛然的计划,转而去对付李,想助豪格和鳌拜破关。”
他说着,又在坤与图上查看了李过的行军路线,沉吟道:“从李过的路线来看,他现在应是将灵山、百花一带作为败后退守的第一线,所以后方大营才会设在蟒石口。”
“若事有不协,他必会退至蔚县一带,沿上次的路线返回陕西,而左良玉应也是看到了此点,才会潜至忻州一带。”
“只是以左良玉的心性,断不会主动招惹叛军的精锐,他之所以这样做,可能是在陕西吃了大亏,或是得到邹大先生的允诺。”
“由此可见,左良玉并不知邹大先生的计划,才会有此安排,不过左良玉也非庸人,现在想来已明白此点。”
“而邹大先生的计划已经失败,加之先前得罪了左良玉,才会故技重施,想借机修复双方的关系。”
朱元璋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沉吟道:“咱先前故意放走邹大先生,一是想挑拨他与左良玉等人的关系,再就是想借他之手收拢狼兵,以免狼兵南下壮大了朱亨嘉的实力。”
“以邹大先生的智慧,自也能看到此点,必会设法挽回,特别是在那后辈挑拨了王德化和卢九德的关系后,他更该极力挽救,所以他的目的应是申湛然无疑。”
“不过咱已令岑汉贵领兵出京,狼兵知悉此事后,必会去营救,那邹大先生定会陷入两难之境。”
朱元璋说着,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自语道:“看来,咱要将岑汉贵出征之事弄得隆重一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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