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是不会轻易被打倒。
李自成重新振作精神,于二月上旬抵达九宫山,准备在这里与郝摇旗汇合,再一同撤往川东北。
高一功、袁宗第、田见秀、刘体仁等一干亲信都在那边。
然而,他没等来郝摇旗,却等来了辽东军。
阿济格的前锋部队追上李自成,两军一番激战,士气低落的大顺军不敌,李自成和李双喜率二十骑从九宫山逃往通山。
几日后,一个寒风凄厉的早晨,在湖广西部、九宫山以北的荒凉群山里,树木茂密,羊肠小路上寂静无声,伫立着一队衣衫不整的骑兵,大约二十几人。
一个身材魁梧、浓眉大眼、长着络腮胡子的骑兵,好似龙门石窟里的天王像——宝相庄严,威风凛凛。
他一只手前者缰绳,一只手紧紧地扶着一面破损的大旗。
这面大旗带着用雪白的马鬃做的旗缨和银制的、闪着白光的旗枪尖,旗中心用黑缎子绣着一个斗大的字。
这是他从敌阵中硬抢回来的,身上还有被敌人枪弹剐蹭带来的伤痕。
他站在山头较高,又刮着冷风,特别显得寒冷,哈出的气能让他的胡子结成碎冰。
在他身后的将士们大多衣衫单薄,又脏又破,还有不少人的衣服上,特别是袖子上,带着一片片干了的血迹。
说着,李自成灵活地跳下马,剑柄同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发出来悦耳的金属声音。
等到所有的将士们都下了马,他向大家亲切地扫了一眼,看到众人沮丧的神情,便笑道:
有人皱眉道。
看到大家气氛好转,李自成脸上露出一丝欣慰。
李自成拍了拍这名叫刘进的亲兵的肩膀,整理自己的马鞍子。
尽管做了皇帝,李自成的装束也没有什么变化。
总是戴着一顶北方农民常戴的白色尖顶旧毡帽,只是帽尖折了下来。
因为是二月初,气温尚未暖和。棉甲外面罩着一件半旧的清布长袍,长袍上所有的扣子都松着,却用一条战带拦腰束紧,这是为了方便碰到战斗时脱掉。
他的背上斜背着一张弓,腰里挂着一柄宝剑,一个朱漆描金的牛皮箭囊,里边插着十来支雕翎利箭。
这个箭囊追随他很多年,纵横大半个大明朝,饱经战阵,有的地方磨破了。
而整个箭囊都在年年月月的风吹日晒、雨淋雪飘中,几乎褪了颜色。
这么普通的战士装束,如果不是有人认出,谁都不会想到他曾经在京师登基做皇帝。
整理好马鞍子,李自成和刘进一起上马,沿着羊肠小道向北探路而去。
离开前,李自成不知道为什么,驻马回头望了大家一
眼。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坚毅的表情。
李自成喜欢这个表情,正是靠着一股子不服输的精气神,才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
他向手下们挥了挥手,转头策马而去。
在将士们的目光中,他与刘进一道消失在雨雾朦胧的山道。
通山,位于武昌南部,西面是崇阳。
李自成想在通山县做短暂休整,然后往西南的崇阳进发,避开北面的大部队,走湖南进入川东北地区。
山道上,一片寂静。
唯有咕噜咕噜的声音微微响起。
李自成笑着问。
刘进回答,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李自成带着几分歉意,说道:
李自成笑得有些苦涩。
刘进装起了读书人,用略带诙谐的口吻说道。
李自成话锋一转,
李自成还没说完,就看到从林子里窜出十几个手拿简陋兵器的农夫打扮的人。
李自成质问。
对方中有一个山羊胡的人,冷笑着回答。
李自成轻蔑一笑,
山羊胡啐了一口,
李自成看对方人多,且来者不善,自知处境不妙,喊道:跳下马来,拔剑在手。
刘进也拔出腰间的雁翎刀。
李自成头也不回地喊道:
看到对方正包过来,刘进策马转身,狂奔而去。
陛下身经百战,应该能对付一会,刘进想,自己赶紧搬救兵。
李自成独自面对十余人,凛然不惧。
山羊胡示意下,数名拿着长矛的士兵戳过来,李自成挥舞着宝剑拨开敌人的枪尖,并依靠灵活的身法,砍倒了两个。
山羊胡恼羞成怒,
李自成双拳难敌四手,逼退正面数人,又被身后的枪尖戳穿。
李自成拔出背后的枪尖,满嘴是血,大吼一声,冲向刺他的人。
又有人刺中李自成的腿部。
李自成硬挺着,绝不因腿伤而跪下,血流如注。
如同一头骄傲的雄狮,面对一群鬣狗,虽身负重伤,却仍然傲气不减。
面对四面八方涌来的敌人,李自成发出了最后一声怒吼,山林为之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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