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特殊地形决定了,有一个信息差的存在。
杨承应这边没见到努尔哈赤本人,或是中军旗帜,或是有其他的确切情报,是不敢送消息给远在广宁的王化贞。
如今既然已经确定,杨承应自然要送消息给王化贞,表示努尔哈赤不在辽西。
只是他这则消息需要走水路,绕很远才到辽西王化贞手上。
而努尔哈赤则不同,完全可以走陆路,快马加鞭,第一时间把消息传递到朝着辽西进军的代善和黄台吉。
代善收到消息,派人找来了八弟黄台吉。
“想不到对方这么快就识破了父汗的计谋。”
看完情报,黄台吉故作惊讶。
其实他早就猜到了,只是不敢说出来,免得扫了老父亲的兴。
代善道:“父汗让我和你相机行事,八弟你觉得父汗这话是什么意思?”
黄台吉故作谦虚:“二哥追随父汗时间比小弟久,小弟哪有二哥清楚父汗的心思。”
“欸,话不能这么说。”代善摆了摆手,“我追随父汗时间最久这不假,但论人情世故,八弟远在我之上。
请八弟莫要告知愚兄,也好安排下一步的行动。”
代善性情敦厚,黄台吉是知道的。
听他都这么说了,黄台吉沉吟片刻后,便道:“父汗是想我们来个虚虚实实。”
“何谓虚虚实实?”代善赶忙问。
“以前我们这里是虚,父汗那边是实。现在,我们这边是实,而父汗那边是虚。”
寥寥几句,把代善弄得有些糊涂。
别说他,连岳讬和硕讬都面面相觑。
岳讬好奇地问:“八叔,这话是什么意思?小侄没听懂。”
黄台吉走到地图前,一边右手指着地图,一边讲解:
“杨承应修的新城必然坚固,父汗想要破城很难。而且对方既然修了城池,便不会轻易出城,诱敌之计也难以奏效。
对方有防备,父汗肯定是想干脆待在这座城的外围,既不攻城也不撤退。”
“汗玛法为什么要这么做?”硕讬大惑不解。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黄台吉解释道:“我们继续装作军中没有大汗的样子,朝着辽西进军。
辽东巡抚王化贞毫无作战经验,得到大汗不在军中的消息,会产生大意的思想。
只要王化贞出战,凭借我们三旗的兵马,足以对付他们。”
经过这一解释,众人总算明白了。
就是要继续制造大汗不在军中的假象,钓出窝在广宁城里的王化贞和明军。
只要明军出来野战,他们有信心一举击溃明军。
“熊廷弼为人持重,他会不会严令王化贞不要出战呢?”
岳讬又问。
上次发生在辽阳的事,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
“不会!”黄台吉斩钉截铁的说道,“钱粮都由兵部尚书直接拨给了王化贞,熊廷弼毫无办法。
否则也不会又把辽东经略衙门搬回山海关,而不是广宁。”
上次丢城失地,按大明律例熊廷弼和王化贞都要完。幸亏杨承应在金州几场漂亮的仗,为他们保住了官位。
吃一堑长一智,按道理讲,王化贞应该收敛一些才对。
恰恰相反,他从杨承应的战报中悟出了一个道理,只要好好的练兵就能打败奴兵。
于是,他也开始练兵,还派人到金州学习练兵方法。
可惜只学了皮毛,还贪多。一口气练出了十二大营,总共好几万明军。
这下给了他底气,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恢复了以前的姿态。
“杨承应会不会提醒他,要死守广宁?”岳讬问。
“提不提醒都改变不了什么。”
黄台吉很自信地说道,“如果父汗在此,王化贞还会小心,我们在这里,又不是‘主力’,反而滋生他冒进的思想。”
硕讬双掌一击:“妙啊,主要这个笨蛋出城,我们就有办法杀他个人仰马翻。”
“杨承应会不会不告诉王化贞,父汗不在军中?”代善有一丢丢担心。
黄台吉笑道:“杨承应虽然和明廷不对付,却没有一点点反明廷的想法。
另外,就算他不说,方震孺等人也会说的。”
众人听了黄台吉的讲解,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脸上纷纷露出笑容。
这时,侍卫进来,禀报:“大贝勒,四贝勒,刘将军来了。”
“爱塔来了!”
代善笑道:“父汗把他派来,得了一支生力军,我们营王化贞的把握更大了。”
说罢,他带着黄台吉等人,出帐迎接刘兴祚。
代善这一路定下计策,继续打着象征着大汗的伞盖前进。钓出王化贞,再围歼。
要说黄台吉什么都料到了,唯独漏算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父汗夺取镇虏城的决心。
努尔哈赤并不想只是牵制,而是想一举破城。
自抵达镇虏城外算起,数日都在督造云梯等攻城器械,一面派人探查镇虏城的东面,看有没有绕过镇虏城的小路。
“大汗,派出去探查小路的哨探都没有回来。”
阿敏禀报道。
努尔哈赤眼神一凛:“这小子早料到我会来这一手,早早派人埋伏好了。”
莽古尔泰不服:“父汗,儿臣愿意带一支人马,亲自去和躲在山林的明军猴子会一会。”
“你是大将,不是先锋,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挨了父亲一顿训,莽古尔泰退了下来。
阿济格上前:“让孩儿去吧,一定给父汗抓一两个明军。”
“够了!现在抓一两个有什么用?”
努尔哈赤瞪了他们一眼,“此一时彼一时,我们已经建好了这么多的云梯,是该让他们尝一尝我们的厉害。”
紧接着,努尔哈赤以大汗的身份,下令给麾下后金将士。所有人晚上美美的睡上一觉,明早早早的吃过早饭,再发起进攻。
最好是赶上明军吃饭的时间,给明军加一道开胃菜。
他不知道,杨承应对于军中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
山上树木的大量砍伐,惊动了鸟儿。
鸟儿成群结队的逃离家园,这让城楼上天天观望的杨承应,通过望远镜瞧得一清二楚。
当鸟儿不再惊飞的时候,也就是后金士兵进攻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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