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都卫的两位百户在县衙修养了两日。
期间六扇门女捕头收到线报,武僧已离开大梁境内。
刑部仇尚书奏表元辰帝,说武僧既已离开大梁,失去行踪,当设通缉令,待机而捕。随后女捕头收到刑部指令,令六扇门与御都卫即日回京。
李宁亦在县衙的寝舍请杨九、宋纲吃酒送行。
泥炉上煮着茶,咕咕的冒着声响。
桌案上摆着粗纸包着的炸花生和猪头肉,还有一壶万年醉。
“要不是靠李兄的关系,咱俩哪能喝的上这万年醉啊。”
杨九一边品呷着酒,一边对李宁亦恭维道。
李宁亦骗他们说跟咸亨酒楼的掌柜有私交,才搞到了一壶万年醉。殊不知其实就是他从家里厨房里打了一壶。
“这万年醉上头,二位哥哥慢点喝。”
杨九和宋纲从未喝过万年醉这样的烈酒,才半壶下去,两人脸上已经透出了高原红。
“刑部指令让你们回去,是不继续抓捕那武僧了吗?”
“仇尚书已经奏表过了,那武僧离开大梁失去行踪,便不好抓捕了。设个通缉令,以后遇到了再抓。”杨九一脸醉意的答道。
“那之前不是说这武僧劫掠的案子有损天家颜面吗。圣上就这么不追究了?”李宁亦问。
宋纲嘿嘿一笑,说道:“抓不到不是更损天家颜面吗。”
“既然此贼已不在大梁境内,那圣上就有台阶下了。不是不抓,而是已经逃离大梁失去行踪了。”
“此贼惧我大梁天威,已经遁逃。哈哈哈。”杨九打趣的说道。
宋纲和杨九两人相视一笑,似乎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宋纲向李宁亦解释说:“朝廷的陈年旧案多了去了,不是桩桩件件都能查明白的。”
“你们奉县县衙也应该有不少悬案多年未结吧。都是一样的。”
李宁亦颔首,这个时代受限于刑侦手段的落后,很多案件都是有头无尾。对于常年办案的人确实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我猜李兄是巴不得让我们继续留在这里查案吧。”
宋纲一脸坏笑,打趣的说道。
“那样就可以与慕容捕头朝夕相处了。”杨九也一脸淫荡的附和。
“矮油~,这么说人家会害羞的啦!”
李宁亦故作娇羞的恶心他们。
杨、宋两人哪见过猛男撒娇,胃里一阵恶心,互相喷了对方一脸花生渣。
···
送别六扇门和御都卫等人后,奉县县衙也平静了一段日子。
这期间李宁亦除了与二弟在家里酿酒继续赚取学费,每日还会花一个时辰,练习吐纳。半个月的时间后,自觉丹田气海充盈,一套普通的刀法也被他使出了穿墙破石的威力。
他想起李慕白说的,吐纳心法修炼一段时间后,便能从二品提升到三品。
这日衙门散值后,他找到师父李元芳,想检验下自己修炼的成果。
“狂悖!”
李元芳呵斥道。
他听说李宁亦想试下是否达到三品境界,只觉得他是心浮气躁狂妄无知。
“为师从二品到三品用了六年。而你不过受了李慕白一点指点,到今日修炼还不足一月,就想入三品境界了?”
李宁亦听他这么说自是不服,但也不好驳师父的话。他只说自己近日勤练吐纳心法,自觉功力有所长进,希望让师父给指点一二。
李元芳也好奇李慕白亲传的吐纳心法有何神奇,便答应下来。
他带着李宁亦来到县衙后院的演武场,指着演武场上的一块石壁说道:
“武者体系的修炼在于炼体和练气,而两者最终都可以用一个简单的办法测试,那就是够不够硬。”
“你对着这石壁蓄力出拳,记住要用真气催动筋骨发力,不要只用蛮力。”
这一面石壁是由一块完整的深色玄武岩切成,厚约两尺。这石壁上满是拳印和掌印,乃是奉县的武者品级评定时所用。
李宁亦认得这面石壁,一年前他从一品升为二品时,考评的项目中便有一项是击打这面石壁,看在石壁上留下的印记。
此刻还能在上面找到自己留下的拳印。
他双脚稳立在石壁前,用真气催动筋肉蓄力,随即一拳向石壁打出。
“砰——”
巨大的崩裂声响彻了县衙周围的几条街道。伴随着大地的微震,树木也随之晃动,林中的飞鸟一阵四散而逃。
这一拳下去,二尺厚的石壁应声碎裂。拳意所指的位置,更是化为齑粉。
李元芳心里一惊,双眼瞪大,只觉不可思议。
以自己的功力,全力一击不过是能打出裂痕而已。李宁亦却能将石壁震碎,功力已然是他的数倍。
这就是李慕白所教的吐纳心法的效果吗,李元芳被深深的震撼了。
七品武者的实力,果然不是凡夫俗子所能企及的。
李宁亦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进步神速,他本该为徒弟感到高兴。但他忽然想到什么,一阵忧愁蹙上眉间。
这时两个当值的捕快循声前来查看情况。李元芳打发说自己在练功,让他们不用惊慌。两捕快看到碎裂的石壁,只以为是李元芳的功力又有提升。
李宁亦也没想到自己的实力已经到此种境界。
他正在为一拳打碎石壁而兴奋,却看到师父李元芳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师父是有什么心事?”李宁亦问道。
李元芳自知失态,便赶紧收拾表情。
“前段时间御都卫的祝百户给你留了封信,为师一直没有给你。”
李元芳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函,交给李宁亦。
这是一封御都卫的选拔邀请函。原来御都卫下个月将会举办三年一次的选拔。而百户祝禄山在上次围捕武僧时,看到李宁亦的轻功了得,便有意邀他进御都卫。
祝禄山既知李元芳是他的师父又是上级,便将邀请函给了李元芳。意思是先经过李元芳同意后,由他传达给李宁亦。
李宁亦看完信后自然是高兴。人人都知道御都卫的地位,能进入御都卫是一般的县衙捕快想都不敢想的。
但他又想到,师父一直瞒了半个月才将此信给他,一定有什么隐情。
他没有显露神色,而是试探的问道:“师父有何意?”
“还能何意,自然是希望你能步步高升啊。”
“那为何…”李宁亦想问,但又没能问出口。
“你想问为何瞒了半个月才告诉你?”
“是。”
“因为你是为师故人的儿子啊,为师当年答应他会保你平淡安宁的过一辈子。”
李元芳继续说道:“但那京都是天子脚下,御都卫又是专责大案要案的府司。你一个连奉县这点门道都没摸清的小捕快,怎么在风波诡谲的京都自保呢。”
李宁亦听糊涂了,刚不是还说希望自己步步高升。
他问道:“那师父是不想我去?”
“原本是不想你去的,但看到你今天的表现,为师想通了。”
他拍着李宁亦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是身负天资与大运之人,注定不会一辈子待在这小小的奉县。为师能教你的有限,去京都你会有更广阔的一番天地。”
李宁亦心里翻了个白眼。但凡有把花生米,也不至于喝成这样。
“师父你想多了,我去京都只为了娶个漂亮媳妇儿。”
“没出息!”
“怎么就没出息。你出息,你四十好几了也没讨到媳妇儿啊。”
“瞎说,为师不到四十呢。”李元芳被戳到了痛处,赶紧辩解。
“没事,你要是一辈子娶不到媳妇儿,我给你养老送终。”
“混小子,你咒我呢。”
···
几日后,李宁亦辞了奉县快手的职务,回家与二弟准备进京的事宜。
李家两兄弟靠跟咸亨酒楼合作,一个月余已经赚了两百多两银子,够二弟李存浩两年的学费了。
王掌柜听说两兄弟要进京后,夜不能寐,生怕万年醉就此没了供应。
李宁亦把酒精蒸馏器的使用方法教给了家里的柳姨,并让王掌柜指派一个咸亨酒楼的脚夫来回运酒。至于账款,李宁亦则会每隔一段时间回来跟王掌柜收账。
是日,天朗气清,微风和畅。正是李家两兄弟启程进京的日子。
李存浩早早的就将要带的书籍装满了租来的马车。
车夫看他一箱箱的把书搬上车,心想这可要累坏他的马儿了,早知道应该多要点银两。
婶婶则特意让柳姨备了些炸货,让两兄弟在路上吃。包炸货的粗纸浸满了油,一车厢里都是油脂芳香。
一家人已经准备好了,但迟迟不见李宁亦出来。
“大哥又在搞什么,怎么还不出来,又在摸鸡。”李存浩不耐烦的抱怨,嫌弃他大哥耽误时间。
“二郎莫急嘛,路程长着呢,也不急于这一时。”婶婶宽慰道。
只见李宁亦抱着一个大坛子,晃晃悠悠的从门里出来。
“大郎这是要带什么?”
一家人看着这个大坛子,都被搞蒙了。
李宁亦一脸诡笑,说:“我新酿了一坛酒,带到京都去喝。”
车夫见此一脸的不屑,小声嘀咕:“真是乡下人没见识,京都什么好酒没有,还要自己带一坛。”
“这坛子看着就重,可怜我的马儿。”
婶婶又向他们一顿叮嘱,无非是多穿衣少挑食之类的,说着说着便抹起了泪。两兄弟此前从未出过远门,这一别就要几个月见不到,一时伤感了起来。
李誉则叮嘱他们在京都安顿好后,要记得去拜访京都的大伯。
随后便让车夫启程了。
婶婶默默抹着泪,目送他们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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