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秦风凉作为西池书院的代表,来奉县办招生考试。知行学堂作为奉县名号第一的私塾,自然要跟秦风凉结交一下。
而秦风凉也正想借用知行学堂的屋舍作为考场。
双方互有所求,于是便有了这场高朋满座的宴会。
知行学堂的主理人是大儒霍启明。他自知没有秦风凉的名气大,便呼喊上了一众奉县当地的儒林大家。
李宁亦说要上楼拜会一下,王掌柜却急忙拉住了他,说道:
“今日是文人雅士的风雅局,李兄就不要上去叨扰了。”
“既是风雅之局,我作为李翰林的弟子去拜会下各位大儒,也算是叨扰吗?”
李宁亦挑着眉毛,拿出一副上面有人的姿态。
王掌柜自然不愿得罪这位李慕白的弟子。他一时语塞,李宁亦已经径直上楼。
知行学堂的霍启明见一个穿捕快服的年轻人上来,说自己在办宴会,已经包圆了,难道小二没有告知吗。说着就要叫小二。
李宁亦打断他,作揖说道:“叨扰各位先生了,鄙人知道这是霍先生的宴局。”
“只是鄙人听闻西池书院秦风凉先生在此,因此上来想拜会一下。”
“鄙人也略通兵法,对秦风凉先生仰慕已久。”
在座的都以文人雅士自居,虽然被李宁亦打扰了,但也不好粗暴的赶他走。
李宁亦并不认得这宴局上的人,但他猜测第一个说话的应该就是霍启明。
李宁亦问道:“不知哪位是秦风凉先生?”
旁边座位上有书生模样的中年人嗤笑,似是在笑他不识主宾之位。
坐在屏风前C位的灰袍长须的老者缓缓答话:“鄙人就是秦风凉。”
李宁亦看他得六十有余了,没想到戾气还这么重,竟还要刁难学子学孙们。
见秦风凉答话了,李宁亦便自报家门:“鄙人是李慕白弟子,奉县县衙快手,李宁亦。”
酒桌上的众人听闻皆是一惊,他们今日才刚听说李慕白在奉县收了一个徒弟,被称为大梁诗才第二。竟然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
众人纷纷扭头看向李宁亦,仔细打量起这个年轻人。
“没听说他是捕快啊。”
“看起来像个粗人,怎么配的上大梁诗才第二呢。”
“传闻说李慕白盗用了他的诗文,不知是真是假。看样子也不是真的。”
众人碍于文人雅士的名号,嘴上不说,心里纷纷吃起了瓜。
只有霍启明面露不快,说道:“李小兄弟年少有为,才华出众,后生可畏啊。”
“然今日是我知行学堂宴请秦老先生,不知李小兄弟还有何指教?”
意思是没啥事就赶紧走吧。
李宁亦则说听闻秦风凉先生是兵法大家,想跟秦先生讨教几个兵法问题。
桌上众人一听讨教兵法,顿时来了兴趣。
有人觉得李宁亦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跟秦老先生讨教兵法,不自量力,简直给李慕白丢人。
有人觉得西池书院悍然在全国各地县招生,完全不给各地私塾面子,让一个无关的人来挫挫他的锋芒也好。
秦风凉听闻这小子要讨教兵法,也是一惊。
但他自恃西池书院的兵法无人能出其右,并不把这小子放在眼里。便说道:“李兄请说。”
李宁亦清了清嗓子,模仿初中语文老师的口吻说道:“请听题。”
“霍先生有三匹马,分别为上等马、中等马和下等马。”
“秦先生也有三匹马,也分别为上等马、中等马和下等马。”
“假如霍先生的上等马弱于秦先生的上等马,中等马和下等马亦然。”
“问霍先生如何在赛马中赢秦先生。”
秦风凉觉得这问题很有趣,但似乎也很简单。
桌上其他众人则纷纷腹诽,这也是兵法问题?但碍于自己也不懂兵法,秦风凉没发话前,他们也不好说啥。
秦风凉略微思忖,随即便答道:
“只需让霍先生的上等马与秦先生的中等马对战。”
“让霍先生的中等马与秦先生的下等马对战。”
“让霍先生的下等马与秦先生的上等马对战。”
“霍先生便可三局两胜。”
秦风凉答毕,望向李宁亦。李宁亦微微颔首,说答得对。
秦风凉摸着胡须,对自己颇为满意。
在场的众人听完秦风凉的应答,纷纷议论起来。
有人说道,这是集中优势兵力打敌人弱点的战术啊,秦老先生不愧是兵法大家,竟能如此之快的给出解答。
其他人纷纷附和,极尽吹捧之能事。
李宁亦暗讽道,这是十二岁小学生都懂得,吹个屁啊。但表面上依然跟着吹捧起来。
见众人吹捧的差不多了,李宁亦说这题只是热身,下一题才是正题。
还有?霍启明有些不耐烦,他轻咳了几声,似乎是在表达不满。
但秦风凉却饶有兴致,他捋着胡须,让李宁亦继续出题。
李宁亦继续模仿初中语文老师的口吻说道:“请听题。”
“一农夫想把一狼、一羊、一菜运过河。但小舟一次只能承载农夫和另外一物。而若农夫不在,则狼会吃羊,羊会吃菜。”
“问农夫如何带它们过河。”
秦风凉听罢,感觉这不是兵法问题,但这问题又确实古怪有趣。见他眉头轻蹙,似乎在仔细的琢磨着。
桌上其他人听罢,面面相觑,轻声的议论起来。
刚嗤笑他的中年书生开口问道:“此题与兵法有何关系?”
这也是众人想问的,纷纷附和。
“此题考的乃是兵法中的行军调度问题。”李宁亦答道。
众人又望向秦风凉,只见他在低眉思忖,对李宁亦所答未置可否。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秦风凉仍在思考,气氛越来越尴尬。
秦风凉迟迟想不到解法,也是越发着急。但碍于自己兵法大家的身份,又不好说自己解不出来。
众人暗自思量,这兵法大家秦风凉不会真被一个毛小子的题目考住了吧?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替被西池书院打压的各地私塾出了口气。
李宁亦见秦风凉迟迟不答,也在担心折了这位兵法大家的面子。毕竟他只是想引导秦风凉在招生考试中用他出的兵法题目,而不想得罪这位日后可能是二弟老师的人。
他打起了圆场,向桌上的众人说道:“各位可知此题的出处?”
“哦?此题还有出处?”
众人听说这道古怪的兵法题还有出处,素来喜欢考究的这帮文人顿时来了兴趣。
李宁亦继续说道:“鄙人某日在游山时,与同行人走散,便在一处树木掩映清风凉爽的山壁下休息。不知不觉竟睡着了,梦中见到两个仙童在辩论兵法。”
“此兵法题目正是其中一黄衫仙童所出。”
李宁亦把这道兵法题说成是仙童所创,那自然不是凡人所能解的。若是秦风凉解不开,也不会折了面子。
桌上众人听闻是仙童所创的题目,兴趣更大了。继续追问道:
“那这仙童可有给出解法?”
“自然是有解法,是另一紫衫仙童,从日出思忖到日落,才给出了解法。”李宁亦故作玄虚的答道。
秦风凉听说仙童也是想了一天才解出来,如释重负。自己毕竟是凡夫俗子,怎么可能比仙童解的还快呢。
秦风凉就坡下驴,说道:“恕老夫愚钝,一时半刻还想不到解法。”
他没有说解不出来,只是说时间太短了。给自己留了面子。
众人也没有再多嘴,怕说错了话得罪秦风凉。
倒是秦风凉自己对这个古怪刁钻的兵法题很感兴趣,向李宁亦问道:“此题的解法小兄弟可还记得?”
李宁亦心里暗笑,这老东西上钩了。他的目的就是激起秦风凉对这道题目的兴趣,引导他在西池书院的招生考试中用这道题。
李宁亦答道:“自然记得。解法是这样的:”
“第一步,带羊过河。”
“第二步,农夫单独返回。”
“第三步,带狼过河。”
“第四步,带羊返回。”
“第五步,带菜过河。”
“第六步,农夫单独返回。”
“第七步,带羊过河。”
“完毕。”
秦风凉听罢想了一会儿,忽然拍手称道:“妙哉!妙哉!”
众人也一阵应和,只有霍启明一人阴沉着脸。这宴局本是他为了与秦风凉攀附关系而设的。不想竟然被李宁亦这个毛小子抢了风头。
李宁亦既知大事已成,便不再逗留,向众人作揖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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